在一個新興的星球上,荒蕪之地的平原中央,一個小孩一臉疲倦地守著一坐銀幣山。
不斷有飛船來來往往,小孩兒每次都仰起頭跟行人對話。
行人聽了他的話無一例外的搖頭或擺手,過往的人越來越多,他的失望也越來越大。
天要黑了,燈光陸陸續(xù)續(xù)亮起來。他小小的身體藏在銀幣山的陰影里,看起來浸滿難過。
我踏著某顆小星球的余暉朝銀幣山走過去。
他打起精神抬頭看我,問出了那句重復了很多遍的話。
噢,原來他在找一個人。
我看著他希望的眼神,有些愧疚地搖搖頭。他垂下頭,低聲說沒事。
我還是忍不住問他:“這些銀幣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解釋,因為這顆星球轉的太慢了,人們經歷漫長的時間,漸漸會忘記自己出生的地方。所以他們有個習俗,每次經過自己的出生地,便會在這里扔一枚銀幣。
我看著眼前堆積起來的銀幣山,驚訝道:“你從來沒有遠行過嗎?”
這話有些冒失,他好脾氣地笑笑,眼神透過我看向其它的地方。
“不是的。本來這里只有一枚我的硬幣,但是我為了找到他,就在這顆星球上走了一圈又一圈。每經過這里一次就扔一枚銀幣........”
他聲音漸漸小下去,似乎想起來其他事情。
遠處傳來飛船的轟鳴聲,他回過神,有些歉意地笑笑,摸摸身后的銀幣山。
“后來就變成這樣了。”
我啞然,想說些什么安慰他,最終沒有,只是點點頭,很沒有力量地說了句會找到的,便走向我的飛船。他笑著向我道謝。
小孩在那里歇著,很快最后一絲光芒也消失。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他站起來,看了看周圍,選定一個方向啟程了。
周圍熱鬧得很,不斷有大型小型的飛船閃著信號燈起降。形形色色的人,光怪陸離的建筑。種種事物堆積起來一個遺忘的宇宙。
我命令助手打開飛船的遠光燈,照向小孩所去的黑暗。
他站住,遠遠的看了一眼我的飛船,便再也沒有回頭了。燈光下小孩的身影被斜斜地拉長,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腦海里浮現出他帶著落寞笑意的樣子。
我想起宇宙深處有顆蔚藍的星球,上古時期那里的人們?yōu)榱擞涀∈裁?,便用一根麻繩,每當發(fā)生他們認為值得記錄下來的事情就在繩上打個結。大事就把結打大一點,小事就用小結。
無論是這顆星球,還是別的什么地方,高智能生命總是善于遺忘的,卻又都試圖緬懷。
三婆子
那么,今天就這樣吧。 ——索爾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