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另一場審判
烈日當(dāng)空，又是一個正午。
不足半月的時間里，夏陵鎮(zhèn)中央廣場的刑臺就迎來了第二次審判。
“悲哀！真是悲哀！”
“可恨！真是可恨！”
刑臺上的一個瘦高個來回踱步，他身著猩紅色緊身衣，袖口有金邊。腰間掛著短權(quán)杖。
“你這個骯臟，下賤，卑鄙的豬玀！”馬修像數(shù)日前的審判一樣，扯著嗓子，雙手在空中激烈地比劃著?！跋牧赕?zhèn)的居民們，今天，我們要審判的是一個卑劣的、不知廉恥的、忘恩負(fù)義的混蛋?！?p> “希雅修女為了我們的夏陵鎮(zhèn)，不辭勞苦日益禱告，將艾露恩的賜福贈予我們，“馬修轉(zhuǎn)向跪在刑臺的犯人?！岸氵@個自以為是的家伙，竟敢騷擾修女，還嫁禍給我們可憐的杰克！”
刑臺上的犯人，前不久還是主持審判的領(lǐng)主。如今卻成為了被審判之人。
“我，夏陵的代領(lǐng)主——馬修，宣判犯人葛林死罪。罪名為勾結(jié)女巫！褻瀆艾露尼的代言人?！?p> 夏陵的居民也一如往常，并未對審判有任何疑問。他們只是單純地希望有戲可看，渴望有人受罰，只要遭罪的不是他們，就一切都好。
“領(lǐng)主英明！”
“處死他！”
“該死！”
劊子手手起刀落，前夏陵領(lǐng)主便身首異處。
夏陵中央廣場的另一邊，“鷹和哨聲”的酒館里冷冷清清。往日正午時分雖然生意算不得太好，但總歸有那么些人。但聽聞今日又有審判，還有代領(lǐng)主上任，大家都紛紛跑去中央廣場候著看熱鬧了。
唯獨戴維俯身坐在酒館吧臺前——寫著信。
“親愛的呢喃婆婆，近日安好？”他斟酌了一會兒，像是在腦子里搜索合適的詞。
“我已經(jīng)順利抵達夏陵了，這里距離暮色森林不遠了。希望德魯伊的通曉者還在那里。另外，我在夏陵順道接受了一個委托。沒有受傷，請放心。還記得此前我提過的夢吧？想不到在我清醒的時候也會突然出現(xiàn)。另外，雖然你總讓我別多管閑事，只關(guān)注委托。但我還是讓一對可憐的年輕人去找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幫助他們。還有，或許他們接觸過我夢里的女人。”
“順帶提一句，你常給我講的‘領(lǐng)主邊上的總管總是不安好心’，確實是對的。我不該懷疑?！鲍C魔人吹了吹信紙，待墨水干后，小心翼翼地卷起來，收到了挎包里?？姘镞€有很多張類似卷好的信紙。
“咯吱~“酒館的門被推開，為首的是馬修。身后是一名圣教團騎士，他留著一頭金色寸發(fā)，身穿盔甲，披著黑色的披風(fēng)，左肩有艾露恩女神的徽記。
戴維不是第一次見到圣教團騎士，對徽記自然是熟悉——艾露尼女神仰頭雙手合十，頭頂是兩把長劍。
“道戈大人，這位就是解除了我的詛咒，并且為希雅伸張正義的獵魔人?！榜R修舔了舔嘴，向獵魔人訕笑道。
“雖然你是為了金錢而來，”道戈右手握拳，敲了敲胸甲以示敬意?！暗胰源砩袷サ蹏兄x你的幫助。”
“當(dāng)然，還有我們的馬修先生，若不是你及時通知到我，還不知道這個與女巫勾結(jié)的胖子還會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來?！钡栏昀^續(xù)說道。
馬修急忙接過話來，“這都是艾露尼的指引啊，要不是騎士大人您在臨鎮(zhèn)執(zhí)行公務(wù)，那可就糟了。”
戴維翻了翻白眼，看著厚顏無恥的夏陵前總管，回想起前幾天的事：
希雅聽從了他的建議，拖著杰克離開了沼澤地，打算前往荒蕪之地尋求呢喃婆婆的幫助。馬修起初十分不情愿，嘟囔著沒辦法交差。但是委托內(nèi)容是消除詛咒，而不是抓捕幕后黑手，于是也沒什么好抱怨的。
倆人回到夏陵后，摧毀了匕首，消除了詛咒。葛林和馬修的身體也漸漸恢復(fù)了常態(tài)。唯一讓戴維不解的是，葛林并不知曉馬修領(lǐng)人去沼澤地討伐女巫這件事。戴維以為馬修救主心切，便不當(dāng)回事。
然而就在消除詛咒的第二天，一支打著圣教團旗號的隊伍就來到了夏陵。不由分說地就逮捕了葛林，罪名為勾結(jié)女巫。
“馬修先生，你舉報女巫同謀有功，我定會在回圣都霍利蘭的時候報告此事。等正式批文下來，你就是正式的夏陵領(lǐng)主?！钡栏贽D(zhuǎn)向戴維，鞠了一躬，盔甲咔噠作響。“再次感謝你，獵魔人?！?p> 騎士把披風(fēng)甩到身后，向兩人告別，便離開了酒館。
“馬修總管…噢，不好意思，應(yīng)該是尊敬的馬修領(lǐng)主?！贝骶S戲謔道。
這個“篡位者”不覺得害臊，倒是挺了挺腰板，極為享受別人叫他領(lǐng)主，即便他現(xiàn)在還不是。
“哪里哪里，我這條命都是靠的你才活下來的?！?p> “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時候通知的圣教團？還有，你早知道葛林對希雅做的那檔子事了吧？”戴維問道。
“嘿嘿，獵魔人，咱井水不犯河水，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深究了。該給的賞金我一分不差你。”馬修搓著手，臉上堆滿笑容。“而且..”
“我猜是那天晚上吧。去修道院的那個晚上。”戴維打斷。
馬修仍舊微笑著。
“你早就計劃好了，這是一個扳倒葛林自己上位的好機會。只要殺死女巫，然后再跟希雅商量好，你就能強加罪名給他?！?p> “你知道希雅為了報復(fù)葛林，她一定會跟你合作?！贝骶S雙手抱胸，向后仰了仰?！白屇阆氩坏降氖?，希雅居然就是施咒的人。“
馬修的原本揚起的嘴角漸漸下垂。
“但可喜可賀的是，我放走了他們，對你來說更是順?biāo)浦?，沒有多余的證人。你只消說希雅含恨離去就好了。”
“是啊，是又怎么樣，我為了這個鎮(zhèn)子付出了多少？前前后后都是我打理的?！瘪R修細長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激動地吼著?！八肿隽耸裁矗瑧{什么大家對他畢恭畢敬？我才是這個地方的管理者！”
“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會跟你合作，不告發(fā)你呢？“戴維并未在意馬修的惱羞成怒。
酒館門再度被推開，陸陸續(xù)續(xù)進來了從廣場散去的看客，原本冷清的酒館也變得熱鬧起來。
“領(lǐng)該領(lǐng)的賞金，不管多余的事，這不是獵魔人的信條嗎？”馬修理了理衣領(lǐng)，臉上重新掛起笑容，給戴維留下一袋錢幣后便轉(zhuǎn)身離去。
酒館里，但凡見到馬修的人，都熱切喊著尊敬的馬修領(lǐng)主。全然忘記此前不久他們也是這樣喊的葛林。
“獵魔人的信條嗎？”看著離開的馬修，戴維喃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