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幽再次恢復(fù)意識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九個月的胎兒,羊水已破,可以降生了。
仙界至寶混沌琉璃珠在完成使命后便已離開回歸仙界,現(xiàn)在的莫幽便是一個普通的嬰兒,沒有仙骨,仙根,仙籍,仙魂,這些在她被丟入誅仙陣之前便已經(jīng)被拔除了。
身體與靈魂上的疼痛好似還有殘留,但是莫幽已經(jīng)能冷靜的思考問題了。
她沒有偷混沌琉璃珠,混沌琉璃珠是仙界至尊強行煉入她體內(nèi)的,但是一轉(zhuǎn)眼,這位仙界至尊卻說她盜取仙界至寶,要剔她仙骨,拔她仙根,去她仙籍,斬她仙魂。
最后丟入誅仙陣中把她轟殺至塵埃!
莫幽開始回想,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位仙界至尊看她的目光開始發(fā)生變化的呢?
應(yīng)該是從他成為至尊之后,萬萬年修為停滯不前,飛升無望,壽命將近的時候吧。
莫幽是仙界的一方凈土所化,仙界至尊飛升到仙界時她還只是一懵懂小兒,他把她帶在身邊做了個灑掃童子,后來她長大了,他成為了仙界至尊,統(tǒng)領(lǐng)仙界眾仙重塑了仙界秩序,她也被他錄入了仙籍,成為了掌管仙界萬萬頃仙田果田的莫幽仙子。
然而她終究與仙界眾仙不同,因為她是仙界一方凈土所化,因此她與仙界天地同壽。
莫幽甚至于能想到至尊如此做的原因。
自己與天地同壽,而他卻只能在飛升無望中掙扎,就算已經(jīng)是至尊,是仙界最至高無上的存在,他依舊要面臨死亡,面臨最后的身死道消。
興許是一念成魔,莫幽便有了現(xiàn)如今的結(jié)局。
他如此做,不過是想要剔除她所有的依仗,讓她也成為一個普通人,為了提升境界忙忙碌碌,體驗到境界提升無妄又壽命將近的恐懼滋味,他想讓她成為他們,他想看她痛苦掙扎染上塵埃劣習(xí),甚至于期盼她在掙扎中消亡,如千千萬萬無法飛升的修士一樣,死的悄無聲息。
唯我獨尊習(xí)慣了的他,已經(jīng)入了魔障!
她在最后看明白也想明白了,卻不代表這事兒就這么算了!
性情溫良敦厚之人也是有脾性的,她為他當(dāng)了上千年的灑掃童子不假,卻不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能因他的一念而任意處置!
心中打定主意,莫幽張口吸入了胎中那一絲先天之氣,隨后調(diào)整了一下身體,便很順利的降生了!
剛剛降生,莫幽便意思意思的哭了兩聲。
然后她便再一次體驗到了那位至尊對她的濃濃惡意。
她聽見產(chǎn)婆歡喜的“生了生了”的報喜聲,隨后是躺在床上,虛弱無力的產(chǎn)婦期盼的詢問。
“是不是男娃?!”
產(chǎn)婆一邊給她剪臍帶,一邊有些訕訕的說。
“是個姑娘?!?p> 產(chǎn)婦瞬間像是沒了氣力一般的躺了回去,不言不語也沒說要看看自己剛生下的孩子。
產(chǎn)婆把莫幽用早就準(zhǔn)備好的布包好,猶豫了一下后還是把孩子放到了產(chǎn)婦身邊。
“翠喜啊,你也別難過,你和柱子還年輕,總能生出個男娃來的?!?p> 產(chǎn)婦不言不語,那產(chǎn)婆看自己勸說無用便嘆了一口氣,幫著給產(chǎn)婦收拾妥當(dāng)后便出去了。
老舊的木門嘎吱吱的響了一聲又嘎吱吱的關(guān)上了,外面是一個男人詢問是不是男娃的聲音,聽產(chǎn)婆說是女娃時那男人的聲音便沒了,外面也瞬間安靜了下來。
產(chǎn)婆把嬰兒裹的很嚴實,莫幽連動一下都不能,然后她便感覺身邊的產(chǎn)婦動了,隨后自己被一只手扯住,她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但是依舊為時已晚,她居然被那虛弱的產(chǎn)婦,她這一世的娘親給甩到了地上去!
若不是她在胎中吸了一口先天之氣對身體有所強化,讓她的身體素質(zhì)達到了兩歲孩童的標(biāo)準(zhǔn),這一摔她必然沒命!
深知這會兒的自己就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孩沒有半點自保的能力,莫幽只能大哭起來,希望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嬰孩的哭聲很刺耳也很洪亮,只是她最先引來的不是外面的人,而是剛生完孩子,忍著劇痛下床的產(chǎn)婦!
莫幽這個娘可不是來看看自己的孩子摔疼沒摔疼的,她的手里拿著產(chǎn)婆沒有拿出去的剪刀,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但是眼中卻有著滿滿的憎恨以及瘋狂!
她下了床,一步步的往她這邊挪來,手中的剪刀握的死緊,蒼白的臉上大汗淋漓,每一步對于她來說都是痛苦的煎熬,但是她想要殺死莫幽的決心卻異常堅定!
好在莫幽的哭聲還是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門被小心翼翼的推開,一個小女孩探進頭來,然后看見了被丟在地上襁褓散開的小嬰兒,以及拿著剪刀,惡狠狠走向小嬰兒的娘親。
小女孩被嚇的尖叫出聲,這一聲倒是引來了外面男人的注意,臉色陰沉的過來查看情況,毫無顧忌的推開了產(chǎn)房的門。
等看到被摔在地上大哭不止的小嬰兒,以及拿著剪刀要殺女的女人時,他的神情特別淡定。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走上前來,把身上臟兮兮的莫幽重新包好放到一邊,然后取走了女人手上的剪刀。
“別折騰了,這個孩子我打算送給村口的老瞎子,已經(jīng)說好了?!?p> 此話一出,那女人卻搖了頭,眼中有了悲戚。
“不行的當(dāng)家的,要把她殺死,然后埋到家門口,千人踩萬人踏,只有這樣那些女娃才不敢再投生來我們家的!”
男人什么都沒說,只是扶著那女人躺下,給她蓋上被子,出去前抱走了莫幽,也拿走了那把剪子。
莫幽這會兒已經(jīng)不哭了,但是身上很難受。
她雖然沒被摔死,但是肯定受了傷,再加上那家的地也不干凈,她一個小嬰兒在地上滾了一圈,沾了不少泥土和小石子,那男人就那么把她包上了,小嬰兒那嬌嫩的皮膚可受不得這個!
但是這些莫幽都忍下來了,畢竟這會兒的她哭鬧全無意義,不會有人會在意的。
莫幽冷眼旁觀,和剛出生的小嬰兒無法視物不同,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以及聽到。
男人抱著她出了屋,外面的院子不大,卻或站或坐了七八個衣衫襤褸的女娃。
院子的門口站著一對夫妻,雖然同樣穿的寒酸破舊,卻洗得干凈修補的整齊。
男人抱著她來到了院門口,老夫妻中的男人伸手向前,在妻子的幫助下把手落在了莫幽的臉上,仔仔細細的摸了摸,閉著眼睛的男人忽然笑了。
“這是個有福氣的孩子,真好。柱子你確定要把這孩子給我?”
與這老瞎子的歡喜不同,莫幽這一世的爹依舊冷著個臉,很麻木。
“我家養(yǎng)不起,若是你要就給你,若是你不要,我只能把她丟村口的枯井里?!?p> 老瞎子聽了這話后倒是嘆息一聲,隨后摸索著接過了襁褓,再把這個襁褓交給了自己的老妻,之后他在袖筒里摸了摸,從其中抽出了一個紙卷,展開后是一張二十五兩的銀票!
看見銀票,柱子那麻木的眼睛總算有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