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樹,松柏……你確定這些東西在這個鎮(zhèn)上都能買得到?”出發(fā)前,阡陌晃了晃手上的購買清單,不確定地向星蕪確認道。
“我確定?!毙鞘忺c點頭,“你都問了我三次了,有完沒有?”
“可是我從來沒看到過你說的什么‘田記莊園’啊!”
星蕪撇嘴道:“就在上次給你說的那家‘張記雜貨鋪’旁,只隔了兩個鋪面,那么大一個園子,我怎么知道你為什么會沒看到。”
“你確定是張記雜貨鋪?”阡陌眼中疑惑更深,“上次我按你說的路線過去,只看到一家‘陳記雜貨鋪’,掌柜的也不像你說的是一位老爺爺,而是一位女掌柜啊!”
這下星蕪也不確定起來,他撓了撓頭同樣有些疑惑道:“難道張老板把鋪子盤出去了?也不對啊,我前幾日還去買過東西呢!”
阡陌想起楚懷墨昨日說的話,試探著問到:“你……是不是不識字?”
“胡說八道!”星蕪拍了一下阡陌的腦袋,憤憤道,“我只是字寫的丑了點,怎么到你這就變成不識字了!”
“哎呀,你打我做什么!”阡陌抱住腦袋,委屈不已?!笆枪诱f的,楚老閣主教你寫字教到現(xiàn)在還沒教會,又不是我說的……”
星蕪哭喪著臉道:“我不就是上次買地的時候差點把少主的名字寫錯了嗎?他至于這么損我嗎……”
“咦?這又是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沒聽你們說過?”阡陌一臉的八卦,“你將公子的名字寫成什么了?”
星蕪右手在虛空中比劃了幾下,不在意道:“不就是把他的‘懷’字多寫了一橫嗎?又不是多大的錯,我發(fā)現(xiàn)后也改過來了??!”
“‘懷’字多加了一橫……”阡陌跟著比劃了兩下,“那不就變成了——楚杯墨?楚杯墨……哈哈哈,這么一改好難聽,難怪公子會生氣。楚杯墨、楚杯墨……哈哈哈!”阡陌捂著肚子,眼沮都笑出來了。
“你這么一說……好像是挺難聽的。”星蕪眼珠一轉(zhuǎn),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神經(jīng)病似的笑了好一會,好不容易阡陌才終于拉著星蕪的袖子出了院子門:“你看,我按你說的路線出門直走,第三個路口左轉(zhuǎn),然后第二個路口右轉(zhuǎn)——沒錯吧?”
“誒,你等會,等會?!睕]走出兩步,回過神來的星蕪就反拉住了阡陌,一臉的奇怪:“你往這走干嘛?”
“出門直走再左轉(zhuǎn),這個路線不是你告訴我的嗎?難道不對?”
“路線倒是不錯……”星蕪撓了撓頭,“但是,我說的,不是這個門啊……”
“這個院子難道還有第二個門?”阡陌一臉的疑惑。
“這個……我?guī)阕咭换匕?。?p> 片刻后。
“——你跟我說出門!這哪里是出門!”阡陌趴在星蕪背上,惱火中帶著些委屈。
星蕪說要帶她走一回,于是倆人回了院子里以星蕪的方式重新走了一遍。
結(jié)果,這廝居然背起她,直接從院子里飛了出去……
對,就是飛了出去。
星蕪根本沒從南邊的院子大門經(jīng)過,而是直接就從西院越過院墻往東飛了出去!
“這就是出門啊!”星蕪解釋道,“出我房間的門?!?p> 誰會把出自己房間門說成出門啊!還用這個當(dāng)坐標(biāo)給人家指路!出門,出門,出你個頭??!
“你可不能怨我?!毙鞘徛犣淠安徽f活,忙辯解道,“我每次出門都是這樣走的,誰還專程繞到南邊那個門走出去?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那你去雜貨鋪干嘛不也直接斜著飛過去,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多浪費時間。”阡陌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下面的房子都長的一模一樣,直接過去我哪里分得出哪家是哪家?傻不傻?!?p> 轉(zhuǎn)了兩個彎,星蕪兩人也順利到達了目的地——田記莊園。
阡陌探出半個身子往回望了一眼,好嘛,的確是有家張記雜貨鋪??磥硇鞘彺_實不是路癡,也確實不是不認識字,他只是——
“只是腦子有問題……”阡陌小聲嘀咕道。
“你說什么呢!”
“沒有,我什么都沒說。”阡陌背過手,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家莊園。
從門面上看來,莊園的規(guī)模不算大,但裝飾還算清雅,石制的大門兩邊各雕刻了一種不知名的藤花,牌扁上畫了一排迎春,配合著秀雅的字體,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這家莊園的主人定是一位女子。”阡陌猜測道。
星蕪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沒有進去過?!?p> 兩人對視一眼,一齊走進了這家田記莊園。
進了莊園后,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院子,院子里種滿了各種花草樹木,生長地極為茂盛,阡陌用力一吸氣,口鼻間便充滿了草木清香。貪夢地呼吸著清香的空氣,望著讓人眼花潦亂的萬紫千紅一片綠,阡陌和星蕪的心情都跟著好了不少。
穿過種滿各種植物的大院落,兩人來到里店門口。
這個店門乍看之下不甚起眼,但若仔細分辨就能尋出其中厲害之處。
小店的門檻是用沉香制成——不是先前阡陌在陳記雜貨鋪看到的那種假冒偽劣的小沉香雅茶樹,而是貨真價實的沉香。且從紋路上來看,眼前這塊沉香至少生長了百年以上時間,有三尺多長,別說見了,這么大塊的沉香阡陌連聽都沒聽說過。
很難想象如此珍貴之物居然出現(xiàn)在蜀中小鎮(zhèn)的一家名不見經(jīng)傳的莊園里。
至于兩邊的門扇,則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就連門上的兩個鋪首都是鐵木雕成的。
鐵木是大鄭已知的木材里質(zhì)地最堅硬的一種,是一野生樹種,極為罕見,豈今為上尚未聽說過有哪里可以人為培養(yǎng)的。最重要的是,由于鐵木無法像金屬那樣高溫熔鑄,導(dǎo)致他的加工、雕刻極為艱難,尋常富貴人家就算偶然得了些許,一般也就用來稍微加工下做收藏品,雕成鋪首這么精細的物件,其中所耗的人力物力簡直難以想象。
這家莊園,絕對不簡單。
但是,今天來到這的二人里,星蕪壓根不認識這些珍稀木材,也就不知道它們有多珍貴,阡陌雖然認得,但因自小見慣了,覺得自家有的東西別的地方也有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而自家沒有的東西別人有——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別奇怪的事。所以她也就隨便感嘆了一下,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這小鎮(zhèn)上其他人,想來也是根本不認得這些東西,故而這稀罕的莊園才并未引起什么注意。
“兩位客官,請問需要買點什么?”掌柜的見來了客,忙不迭放下算盤過來招呼。
“我們要買幾種樹苗,你們有嗎?”星蕪搶先問道。
“有的有的?!闭乒竦拿嫦蛐鞘徸髁藗€揖,熱情道:“莊園里哪能沒有樹苗?任憑客官您要買什么樹苗,我們田記莊園保管都有?!?p> 星蕪認同得點點頭:“我瞧你們院子里種的樹確實不少,我要的也都是些常見的東西,料想你們也不會沒有?!?p> “敢問客官都要些什么?”
“我看看,有……喂,你的單子呢?快給我拿給掌柜的看看?!?p> 后面半句話自然是對阡陌說的,然而阡陌此時似乎有些呆住了,面上帶著一絲迷惑。
這田記莊園的掌柜的雖然是位大叔,但是,其神韻還有說話,怎么……怎么那么像那個愛夸張的陳記雜貨鋪的老板娘?
“喂,跟你說話呢,發(fā)什么呆?!毙鞘彶粷M地伸手在阡陌眼前晃了晃。
“???”阡陌這才回過神來,“你說什么?”
“我說把你寫的單子給我拿給掌柜的看看,你想些什么在呢!”
阡陌應(yīng)了一聲,將單子遞給星蕪,狐疑的目光又掃了一眼那掌柜。
掌柜的仿佛沒察覺一般,看了一眼單子就眉開眼笑道:“有的,有的,客官您要的這些我們這都有,而且每種都有好幾個品種,價格、用途、品質(zhì)都不相同,您喜歡什么盡管挑!”
“還有好幾個品種?”星蕪有些傻了,那裴先生可不曾說過品種的事,這讓自己怎么買?
“要不客官跟我來看看?”那掌柜的見星蕪二人不太明白的樣子,熱心建議道。
星蕪想也沒想就點了頭,拉著阡陌跟著掌柜向進了鋪子后面。
鋪后分東南西北四個小院落,掌柜的首先帶二人去了東邊那個院子口,邊走邊伸手指引道:“這個院于里種的都是些春生植物,您二位要的常青樹就在這里頭。這長青樹有春青、夏青、秋青、冬青四個品種,您看喜歡哪一種,我再給您去后頭取樹苗?!?p> “長青樹難道不是一年四季都是青的?怎么還有什么春生的?又分什么春夏秋、冬青?”星蕪徹底被搞蒙了。
“客官有所不知?!闭乒竦闹钢媲皫字陿浣忉尩溃伴L青樹之所以叫長青樹,并不是因為它像松拍一般常年青翠,而在于他的另外一項特質(zhì)——能夠按季節(jié)變?yōu)榍嗌L青樹雖為春生植物,但除了春青這一個品種是初生就為綠葉外,其它幾個品種春天剛生長出來都是紅葉或黃葉,甚至冬青是先開花再長葉,然后到了各自的季節(jié),葉片才會變成青色,十分稀奇。”
“咦,還能這樣?”星蕪十分驚奇,目光在面前幾棵顏色各異的長青樹上來回打量,然后撞了撞阡陌,問道:“你怎么不說話?你不覺得很神奇嗎?”
“不覺得?!壁淠皳u搖頭,神色如常道:“長青樹這一特質(zhì)所有人都知道啊,長安城里幾乎每家每戶都種了幾株,有什么好神奇的?!?p> “每家都種?”星蕪挑挑眉,不太相信。
“對啊?!壁淠罢J真點了點頭,掰著手指數(shù)道:“我家就有好多棵,春夏秋冬都有,還有什么正月青,臘月青和一株九九青,只在九月初九那一日變綠,那才叫神奇呢!”
“你吹牛的吧?”星蕪不相信地撇嘴道,“掌柜的,你看,你都說了這就看夏秋冬四個品種了,她還編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出來,現(xiàn)在小孩啊,就是愛騙人?!?p> “你才騙人!”阡陌氣道:“這有什么好撒謊的,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
掌柜的則是目露驚奇:“這位小客官好見識,正月青和臘月青都是少見的品種,這九九青更是極為難得的長青樹中的圣品,老夫鉆研多年都曾得見,未想今日卻從小友口中得知。敢問小友府上何處?不知老夫能否有緣入府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