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夏四月天,可天空仍然飄著茫茫大雪,這里不是西北邊陲,而是中州大地,這樣景象可謂是千年難遇,往年莫說是四月飄雪,便是寒冬臘月里也少有見過雪花飄舞。
晉王坐在宮苑長青樹旁,這樹是當年晉王出生時老晉王親手種下,命宮中太監(jiān)靜心照料至今已有四十載。樹是西南蠻荒運來的萬年青,樹如其名,無論春夏秋冬,周遭環(huán)境如何變化,葉子永遠是一抹深綠,從未見過一片枯黃落葉。
先王寓意王朝繁盛,長青萬年,可如今的晉王卻只能苦笑,一個人自言自語:“你說父王也是,種什么不好,偏要種你這長青樹,若是其他樹種種上四十載早已高過這三層閣樓,伸出墻外了,而你這四十載不知喝了多少水,吃了多少肥,卻才丈許,連旁邊鳥兒丟下才十數年的種子都已長成了三丈大樹,過不了幾年都能伐掉做些桌椅了。”
“王上此言差矣,樹大招風易毀,長得快不一定是好事。”不知何時一美貌婦人出現在晉王身后,雙手環(huán)抱在晉王腰上,精致的小臉貼著晉王后背柔聲說到。
“珍妃是在安慰孤,孤知道。但孤也知道,大晉要亡了。”
“臣妾愿與君共赴,無論是哪里?!?p> “你是說離開嗎,不,我要留在這宮中,留在這長青樹下,來,陪孤喝一杯?!?p> “臣妾明白王上心中苦悶不甘數百年的基業(yè)毀于自己手中,可俗話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秦軍已攻入皇城,這皇宮禁衛(wèi)軍怕是抵擋不了多久了。若是王上現在離開,還可與我易容出宮,裝作宮女太監(jiān)秦軍也區(qū)分不出,只要人還在,何愁不能重建基業(yè)?!?p> “珍妃說的樹大招風也許不為錯,可若大到風吹不倒,那必然屹立萬載。孤明了一個道理,若是沒有往外長的野心,安于現狀享受當下,稍有變數便毫無回天之力,這旁邊鳥兒帶來的桉木,這幾年已經快把這萬年青周圍的養(yǎng)分和水分吸干,再過個三五載,這萬年青必然也得黃了葉子,落了枝。而孤就如這萬年青,事事穩(wěn)重,坐享祖輩打下的江山,不愿意多生事端,可最終的結局,也同這萬年青一樣走向死路,只是比它,早了幾年。孤或是明主,但非梟雄。大晉亡了,天下再無大秦之外第二個王國,這亂世之爭快完了,何必再造下一個亂世,孤或也無力再造一個亂世。”
“王上所言有理。”珍妃沉默些許,低聲又問到“王上想陪著祖先基業(yè)成全這天下一統(tǒng),那明夜該怎么辦,他才兩歲...”
“孤已做安排,秦軍還未攻入城內便命人將他送走,喂了忘憂散吩咐屬身世不許告知,天下之大,孤只望他活的開心就好。現在即便是孤,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天命,天命,孤認天命,由天命了?!?p> 語罷,一渾身是血甲士沖入院內。
“報……,大王,宮門失守,秦軍入宮了!”
“該來的總要來,你且逃命去吧?!?p> “大王,隨臣逃命吧,后宮暗道還未被發(fā)現,微臣定能帶大王逃出生天!”
“孤命你離開?!?p> “臣遵命…”
甲士搖搖晃晃逃向后宮,卻不想還未走出院門,便被人一箭射中倒下。
“晉王好氣魄,蒙正隨秦王征戰(zhàn)十載,破天下百國,宮門破而未逃者您倒是第一人?!眮砣苏谴笄赝浜蛎烧?,身著金甲大步踏入晉王院內高聲喊到。
“成王敗寇,孤已坦然,這亡國之君,孤認命?!?p> “那就請晉王隨我走一趟大秦,晉王善待百姓,民心有向,若是活著,對這中州大地百姓,也是一種希望?!?p> “孤怕是恕難從命了。”
語音剛落,卻只見晉王口中溢出一絲鮮血,原來晉王早已在酒中放下毒藥,此時毒藥發(fā)作,回天乏力。而再看環(huán)抱晉王的珍妃,卻不知何時已沒了氣息,只是那環(huán)抱晉王的動作,一直未變。沉默片刻,晉王升天。
蒙正也看出異樣,微微嘆氣,晉王治國有方,深受百家贊揚百姓愛戴,但天下一統(tǒng)乃是曠古大業(yè),山無兩虎,國無二君,大晉氣數盡了。
“來人,厚葬晉王。”語罷,轉身離開。
三月后,大秦宮內。
太陽初升,大殿之外百官跪倒一片,太監(jiān)雙手平舉金色圣旨,宣
“孤征戰(zhàn)十余載,破天下百國,一統(tǒng)神州大陸,今定國號開元,孤為開元皇帝,天下無二,遷都中州,享八方來朝。今日大宴百官,舉國同歡,大赦天下!”
天下一統(tǒng),百國亂戰(zhàn)至此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