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您看她,實在囂張!”
直到蓬安郡主略帶恨恨的聲音響起,這才將皇后拉回神。
只是不同之前,回過神的皇后看顏傾的眼神略帶復雜了。
她們沒認出來,她卻認出來了。
這個孩子,正是上次國宴獻酒的那個蒙面女子。
當時在國宴之上,也如今日一般。
在各色眼光下,她靜靜地站在殿堂中央,悠閑地卷袖子,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看法。
卷完袖子之后,她抬眼笑道要獻上一壺絕世好酒,世上絕無僅有。
她還狂道,這帝都,找不出一家酒居能釀出這等好酒,便是這酒的十分之一,也釀不出。
最后,因為這壺酒,她差點被皇上冊封郡主。
然,元域人皆知,皇后娘娘的娘家曹家手下掌控著元域最好的酒居,酒出奇香,綿綿悠長。
在宮中,屬于皇帝的御酒。
而顏傾的酒一出,御酒自然就被比下去了。
現在曹家有消息來說,民間百姓都說曹家的酒現如今連一個小姑娘釀的酒都不如,生意每況愈下,曹家收入遭到了極大地打擊。
思及此,皇后瞇了瞇眼。
再次見到她,這個孩子果然還是那么囂張啊。
囂張到……讓人想毀了她。
因為皇后身邊貼身宮女的發(fā)話,很快就有人上前要帶顏傾下去。
“慢著?!?p> 讓眾人驚訝的是,皇后居然突然出聲,揮手讓那兩個太監(jiān)下去了。
蓬安郡主皺眉,不明白皇后姨母為什么這么做。
皇后揮走了宮人,似乎和顏悅色了一些:“你叫什么?”
顏傾雖然奇怪皇后的態(tài)度,但她還是淡定回答:“顏傾?!?p> “顏傾……”皇后琢磨著這個名字,并不熟悉,在帝都也沒有聽過這號人物。
“聽口音,你似乎不是元域中人。”
顏傾沉默了。
厲害了,這都聽得出來?
她在元域待了三年,可從來沒人說過她的口音不是元域的。
見顏傾沒有回答,皇后也不怪罪,她只是繼續(xù)問:“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p> 十四?!
四周不免響起一些吸氣聲。
看她的模樣,明明就十一二歲左右,沒想到她居然已經十四了。
“你可會釀酒?”
皇后突如其來的一問,問蒙了現場的眾人。
倒是把顏傾給問明白了。
她看向皇后,瞇眼想了想。
原來如此。
顏傾琢磨著,這說不會吧,人家都把你給認出來了,你死不認賬。
回頭人一問皇帝,哦豁,欺君之罪。
說會吧,也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注意呢。
顏傾沉思了一會兒,終究是答道:“會?!?p> 似沒看見顏傾的猶豫,皇后接著笑道:“那你可愿到曹氏酒居去釀酒?”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曹氏酒居!
那可是元域最大的牌子?。?p> 不僅招牌大,待遇好,重點是后臺硬??!
要知道,那可是皇后的娘家產業(yè)??!
這個叫顏傾的小姑娘何德何能……
聽見皇后的話,蓬安郡主下意識的拉住皇后的手臂,“姨母!”
皇后安撫性地拍了拍蓬安郡主的手,她抬頭看向下方的顏傾,一臉慈祥:“讓你去曹氏酒居,你可愿意?”
在她看來,顏傾肯定會答應。
不說她自己空有一手釀酒的手藝無出施展,單就是她今晚無禮之處,若不接受她給的恩惠,她就要被帶下去。
在皇宮,被人教導規(guī)矩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要顏傾進了她曹氏酒居,別說教訓她很容易,借她的手藝,曹氏酒居的名聲一定會更加響亮。
到時,皇上對曹家才會更看重!
這般想著,皇后看著顏傾的眼神越發(fā)慈祥。
在這樣的眼神中,只見顏傾輕掀眼簾,輕飄飄吐出兩個字:“不愿?!?p> 就兩個字,讓皇后的神情頓時僵在了臉上。
整個偏殿也安靜的一根針落下都聽得見。
眾人皆不敢出聲,怕惹怒現在的皇后。
皇后袖中手指緊握,沉著臉,一身威儀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
似乎還嫌不夠熱鬧一般,顏傾還一個字一個字重復了一遍,“民女知道,但不愿就是不愿,民女沒辦法違背自己的本心?!?p> 皇后氣的拍案:“你!”
蓬安郡主見勢起身怒斥道:“放肆!皇后娘娘招攬你那是看得起你,你竟然還敢說不愿!”
顏傾并沒有被她們的氣勢嚇到,她眨了眨眼睛,滿臉無辜。
“可是,對娘娘的問話不是應該如實回答嗎?若是民女回答愿意,那不就是欺瞞皇后娘娘了嗎?”
“你!”
蓬安郡主一時被被堵的啞口無言。
皇后想不到顏傾竟然會如此不識時務。
她心中有氣,但終歸是要維護自己的面子。
接下來,她的聲音就不如之前輕柔了。
“既是如此,那本宮也就不強求了。本來本宮尚有惜才之意,不愿看你小小年紀就被帶下去受教導之苦,如今看來倒是本宮多管閑事了?!?p> 皇后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但顏傾很容易就從里面聽出一絲敵意。
她抬頭,對上皇后的眼睛。
嗯,可以感受的出,這個皇后是個狠人。
此言一出,皇后身邊的大宮女頓時領悟到皇后的意思了。
她連忙上前,沉聲道:“來人,將此人帶下去,好好教導教導規(guī)矩!”
殿門口進來兩個太監(jiān),得皇后身邊的大宮女示意,朝著顏傾走去。
眾人雖還沒從剛才的事中回神,但見此,便也知道,這個叫顏傾的女子怕是兇多吉少了。
她們現在只等看著這個女子如何顏面掃地的了。
不過,顏傾還未有所動作,一直靜靜站著她后面的貼身丫鬟卻突然大聲道。
“等一下!”
兩個太監(jiān)被嚇了一跳,頓時站在原處,愣愣一時不知該怎么辦了。
其他人也被嚇了一跳,哪里來的不懂規(guī)矩的丫頭,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敢這般放肆?!
顏傾看了她一眼,挑眉,還有心情伸手悄悄跟遠書比了個大拇指。
可以啊遠書,劇情背的不錯!回去給你加雞腿!
遠書偷偷抽了抽嘴角。
她從一旁匆匆走出,跪在地上,看向上方,迎著殿上所有人的目光,輕輕開口。
“皇后娘娘息怒,奴婢蠢鈍,不知我家小姐所犯何事,需要您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責難她?還望娘娘告知一二?!?p> 皇后還未開口,蓬安郡主便先站起來道:“大膽!你不過一個丫鬟,這大殿之上豈有你開口的份?!”
遠書面不改色:“所以郡主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身邊的那個姑娘不是丫鬟了?否則她怎么敢在大殿上施號命令,想來也是一個貴人了?”
“呵,輕紡姑姑是皇后姨母身邊最得寵的侍女,你也配跟她相提并論?!”
遠書若有所悟點點頭:“哦,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是吧?”
蓬安郡主臉色一變:“你!”
皇后攔住了她,眼神略帶冰冷,看著遠書。
“你這是對本宮的決定不滿?”
遠書搖搖頭:“不敢,奴婢只是就事論事。我家小姐第一次參加宮宴,若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不分青紅皂白就被當場拉走,那她今后的聲譽何在?”
說著看著皇后道:“皇后娘娘貴為六宮之主,想來最是應該了解一個女子若是名譽有損,她以后該怎么在人前抬頭?我家小姐年齡尚小,如何受得住這帝都萬千言指?”
顏傾暗暗點頭,就是就是,幸好她臉皮很厚,不然換做別人,就是會選擇自盡也不足為奇啊。
“所以,還請皇后娘娘列出我家小姐的罪狀,這樣奴婢才好回去交差,也免得家主降罪于奴婢,將奴婢拿去發(fā)賣了?!?p> 說到最后,隱隱透著一絲委屈,也間接說出了自己敢在這般情形下大膽發(fā)言的原因。
估摸著是抱著進退都是死,不如搏一搏的念頭,如果事出有因,指不定不用跟著她這個犯蠢的小姐一起受罰了。
不少人眼下了然,看著遠書的神情不再那么驚駭了。
皇后的面色也有所緩和,但還是很陰沉,畢竟作為一域之后,她的威嚴是不允許被挑戰(zhàn)的。
“輕紡,你告訴她,她家小姐犯了什么錯?!?p> 輕紡垂首:“是。”
走到前方,輕紡略帶厭惡的語氣淡淡開口:“宮宴女眷當以皇后娘娘為首,行于其后,言于其后,這位姑娘竟在娘娘之前進食,此為一錯?!?p> “宮中品階分明,不論是王公大臣還是夫人貴婦,一但相聚,必以封號相稱。你家小姐不過一介平民,隨意稱呼公主,是為不敬,此為二錯。”
“徐妃娘娘乃是四妃之一,身份尊貴,在這偏殿里,也僅位居皇后娘娘之下,你算是什么東西,也敢無視她的問話?此,為三錯?!?p> 說完還加了一句,“不過須臾,便連犯三錯,僅僅是派人教導,已算是格外開恩了。你回去告知你們家主,讓他好生教導女兒,莫要因小失大,丟了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