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人是一件好事,如此你會有復(fù)仇的方向,你會有存活的動力,但是悲哀的是沒有仇人。千無歲沒有,身為千族少主的他,并不曉得該向何人尋自己的滅族之仇,那是兩派同歸于盡,所有的挑事者也都悉數(shù)灰飛煙滅了。
最后剩下來的,竟只有重紫明珠了。
重紫明珠其實是千族的墓地。
千族人亡之后,最后的歸屬就是這顆珠子。此珠實乃大兇之物,屬陰寒之性,有吸光之功用。每半日為一個輪回,可在覆蓋之地遮天蔽日。靈煙久居魔界,早已習慣了白夜分明,來到寒閣之后,元燁特地將重紫明珠取出來放到了神宮中央,從此神宮的一日也有了分明的兩段,重紫明珠總會按時讓整個是神宮籠罩在黑暗之中,靈煙一直以為天界與魔界一樣日夜分明。
元燁同風起走到天宮的時候,恰好碰上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殿下南安。斯彥看到元燁就難免有些激動,上回似榕的事,雖然一直查不到那位讓似榕鬼迷心竅之人是誰,但是整個無極宮都清楚,此事必與眼前的這位有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
“你想做什么?”,南安低聲斥了斯彥一句。
斯彥惡狠狠地看了元燁一眼之后不甘不愿地退到了南安身邊,又不情不愿地給元燁行了個禮。
元燁倒是真的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南安行禮,叫了一聲大哥。風起自然跟著元燁一起行禮,“風起拜見大殿下。”
南安冷冷地瞥了風起一眼,似點非點地點了一個頭,抬腿就準備走。
“殿下,聽聞無極宮極其別致,風起有個不情之請?!?p> 元燁和南安都不曉得風起起了什么心思。
風起掛了一張笑臉走到南安面前,“風起常聽母妃講起天宮,說除了元燁哥哥的神功之外,便是大殿下的無極宮最為奇異,風起已經(jīng)參觀了神宮,倒是很想去感受一下無極宮呢。不知大殿下是否能成全風起?”
南安的笑容里看不出一點真情實意,“你若想去,本宮自然歡迎,只是,本宮的無極宮可比不得元燁的神宮,你不要嫌棄。”
“多下大殿下!”風起覺得南安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樣可惡,甚至還有些溫文爾雅之態(tài),頗有皇子之風。
元燁一路上雖不知風起為何突然想起來去南安的無極宮,但是由于想著靈煙的事,竟然忘記問一句風起為什么要去之類的問題了。
風起小心翼翼地跟著元燁,等了一路也未曾等到元燁開口,還好元燁走在前面,看不見風起臉上和眼神里偶爾閃過的失望與無奈。
“元燁,你別只顧著自己啊,風起還在呢。”,元燁的母妃,現(xiàn)今的天后繁織,忍不住抱怨了元燁一句。
元燁無奈只好給風起夾了一筷子眼前的菜,并未看清是什么,恰好是風起最不喜歡吃的芹華。風起還是謝了一句元燁,笑著將它吃了進去。
當真難吃。
繁織又忙著給風起夾東夾西,一會又給風起盛了一碗湯,風起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天后,風起自己來,怎敢勞您?”
繁織故作生氣的模樣,“什么天后不天后的,都是元燁的義妹了,還不改口?”
“母,母后?!?,風起叫的那樣生疏,委實也有些不好意思。
本是一場歡歡喜喜的晚宴,如果后面那個婢女不進來通報的話。
繁織黑著臉問前來的婢女有何事。
“回天后,是天帝派人來傳,讓三殿下即刻去樞殿?!?p> 這位通報的婢女不小心看見了一眼天后的黑臉,嚇得說話的時候都還加著顫抖。
元燁只是輕輕放下筷子,看著繁織,“母后,兒臣先行告退。風起,好好陪陪母后?!?p> 風起道了一聲放心,繁織還是不太情愿,無奈曉得此時自己不能干擾天帝的指令。
元燁來到樞殿的時候,殿里只有天帝自己,心中有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畢竟天帝特意遣散了守衛(wèi)和宮女,絕非是心血來潮。
“父君,”,元燁向來不會在天帝面前失了半分禮數(shù)。
天帝轉(zhuǎn)過身來,嚴肅地看著元燁,看著自己這位年紀輕輕卻已經(jīng)戰(zhàn)功赫赫,守護天界數(shù)千年的小兒子,當真讓自己欣慰。
“元燁,為父傳你來,是因為有一件事情要交給你辦?!?p> “父君請講。”
當元燁再次出現(xiàn)在千無歲的視線中的時候,千無歲一下子從打盹中醒了過來,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朝著元燁走來的方向走去。
“風起呢?”
“留下陪母后了?!?p> “嘖嘖,天后想必是十分中意這個兒媳婦啊。”
說風涼話向來是千無歲的一大專長,說元燁的風涼話更是早已經(jīng)成了一大愛好。
元燁看千無歲剛剛煮好了茶,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剛放到嘴邊就甚是嫌棄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什么茶,如此澀?”
“自然不是您心愛的烏茵了?!保o歲正在一邊拿手帕擦拭自己心愛的玉笛。
“換掉?!?p> “自己動手?!?p> 元燁不再說話,自然曉得這個時候誰也不能跟千無歲那把破笛子爭,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千無歲,“吹一曲吧,我想聽?!?p> 千無歲知道元燁今天必定不是只陪著風起同天后吃了一頓飯這樣簡單。
千無歲今夜吹的是《征》,元燁記得這首曲的詞,還是自己當初給千無歲寫的。
怨不得靈煙總是喜歡日夜分明的地方,像這樣的曲子,總歸是應(yīng)該在夜色里聽才對。那樣明的光亮實在是不適合這樣的曲子,唯有這樣干凈的夜,才能容得下這樣的曲子。元燁曉得,千無歲,大約是又想起了千萱谷,想起了千族。
“有沒有新填的詞,換一首吧?!保獰钜皇滞兄?,一手在一個盒子里翻找著什么。
“倒是真有,《相思近》,哈哈?!?p> 元燁聽到千無歲報出來的名字,稍稍的頓了一下,千無歲卻是看得真真切切,但此時并不想打趣,只是又舉起了自己的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