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冬天是寒冷的,早早的大雪紛飛,早早的冰霜漫天,但更寒冷的是心。
秦少孚很難理解為什么自己自己生來就要受盡欺凌,為什么被人欺負了還不能還手,甚至連回敬一句賭氣的臟話都不可以。
八歲那年,他做了一件讓他這輩子都后悔的事情,因為不滿無論與秦家產(chǎn)生什么沖突,母親都是責(zé)罵訓(xùn)斥自己,他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離家出走。
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做什么?僅僅只是跑出了幾公里,就倒在了荒原上。等月狼騎兵將他帶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凍的只剩一口氣。
還是羅大壯找來大夫又用了一些土方法才僥幸讓他續(xù)回了這條命,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夜母親的淚水。
無言的哭泣,無聲的訴說,眼中的無助,還有對未來不期的失望,讓那一個冬天過的格外的冷。
第二次這么冷的時候,是十歲。
那一天,白雪紛飛,那一夜,白紙飛揚,交織在空中,讓人分不出來。
那個嘗盡了人間苦頭,將一切委屈和淚水憋在心中的母親終于倒下了。眼中的眷念,對孩子的不舍,最終屈服在了命運之下。
那一夜,秦少孚在靈堂前跪了一晚,跪到冰冷,跪到麻木,跪到發(fā)了一個個毒誓,又跪到好像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這一次,又是同樣的冰冷,秦少孚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了母親,慈祥的看著自己,慢慢離去,漸行漸遠。
當他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飄到了岸邊,半截身子泡在水中。
鮫珠之力能讓他如魚得水,卻也頂不住嚴冬的寒霜。若不是有神武魂的黑焰包裹著上半身,恐怕已經(jīng)給凍死了。
艱難的爬上岸,運轉(zhuǎn)真氣一周,體內(nèi)血氣恢復(fù)許多后,這才跌跌撞撞的沖到一旁樹林中,直接用黑焰點燃了一棵樹。烤了足足半個時辰,才終于感覺體內(nèi)的寒氣被驅(qū)散,身體又變成了自己的。
這種愚蠢的活以后再也不做了……秦少孚心中抓著皇甫長青一頓暗罵。情報有誤,說是來救唐長杰的,沒想?yún)s是殺他的。
這一次實在太危險了,他極為討厭這種完全無法把控自己生死的感覺。
好在最后因禍得?!?p> 秦少孚運轉(zhuǎn)真氣時能感覺到渾厚了不止一星半點,絕對質(zhì)變。還有黑焰的威力,恐怕從沒有人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中完成過煉血過程。
若沒有鮫珠,哪怕家族實力再雄厚也沒用。
再解下一直束縛在自己身上的絲網(wǎng),不由驚異,這玩意跟著自己在水中泡了不知道多久,又是不知道飄了多少喝道暗流,居然沒有半點損壞。
而且這東西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絲做成的,晶瑩剔透,幾乎透明。每一根絲都非常的細,攤開有兩米方圓,收攏后居然只有一個李子大小。但那些絲線卻是異常堅韌,無法扯斷。
好東西……秦少孚心中暗喜,忙是收好納入懷中。
又在水中捕了兩條魚,烤熟吃過,身體恢復(fù)滿滿元氣后,這才啟程。
走了大半個時辰才終于是見到人家,上前打聽后,秦少孚不由一驚。此處里京城居然有一百五十多公里,也是蟠龍江水急才能將他飄了這么遠。
更讓他驚愕的是,離那一夜與殺手激戰(zhàn),居然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還不知道城中什么情況了。
身上衣服早已破碎的如乞丐,別說銀兩了,就連皇帝給的那塊玉符都不見了。
秦少孚與那戶人家借了一身舊衣服,又走了半日,尋到一戶富裕人家,偷了一匹馬后,這才朝京城出發(fā)。
連夜趕路,到第二天晌午,終于是到了京城。剛到城門口,就發(fā)現(xiàn)一側(cè)的墻上貼了一張好大的告示,上邊畫著自己的模樣。
秦少孚頓時心中一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等走進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尋人啟事。
因為披頭散發(fā),儀容凌亂,一旁有個守衛(wèi)看了好幾眼才終于認出來一般,上前試探性問道:“你……可是秦捕頭?”
罰權(quán)貴少爺,抓神武魂弟子,秦捕頭的威名早已傳遍京城。縱然是向來看不起治安司的五城兵馬司,也都有了共識,不要輕易惹這個刺頭。
如今四皇子皇甫長青親自下令全世界搜尋這個秦捕頭,更是說明此人分量。此時,突然看到,自然驚訝。
看到秦少孚點了點頭后,那衛(wèi)兵忙是上前說道:“四皇子下令了,若見得你,讓你速去北治安司,他已經(jīng)在那等你三天了……”
等秦少孚騎馬入了城門后,衛(wèi)兵還急忙跟過來大聲喊道:“秦捕頭,在下盧德貴,記得跟四皇子提一聲……”
騎了不過數(shù)百米,便無奈翻身下馬。京城人口太多,街上行人到處都是。就算秦少孚有膽子無視大寒朝律法在城中奔馬,但也實在沒辦法毫無緣故讓這條街上血流成河。
等見得一巡街捕快后,立刻將馬繩朝他手中一塞。
“我是北治安司秦少孚,勞煩兄弟幫我送過來?!?p> 丟下這話和一臉茫然的捕快后,就狂奔而去。施展秦家疾風(fēng)步,不過一刻鐘就趕到了北治安司。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但此處戒備依舊森嚴,防務(wù)也由五城兵馬司接管了。等一側(cè)的捕頭幫著驗證身份后,士兵才放他進去。
剛走到門口,皇甫長青就迎了出來,一臉驚喜:“我就知道你沒那么容易死,還好,還好!”
話語之間卻并沒有那么多底氣,顯然極為后怕。
“情況如何?”秦少孚忙是詢問。
“我還要問你呢!到底怎么回事?”皇甫長青問道:“唐長杰只說你拖他跳下水池,殺手好像也跟下去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可以確定殺手并沒有逃走,但實在查不到去了哪……”
話未說完,就被秦少孚打斷,目光一冷:“你知道那是殺手?“
皇甫長青輕嘆一口氣:“我只能說,我也是事發(fā)的第二天才知道來的是殺手,其他的不知道如何解釋?!?p> 不顧周圍還有幾個捕快圍觀,秦少孚沉聲說道:“那你就給我想個合理的解釋!“
他憎恨這種被人當成傻子的感覺。
皇甫長青揮了揮手,讓周圍的人退下后,再低聲說道:“你跟我來吧!“
“去哪?“
秦少孚并沒有動。
“皇宮!“
皇甫長青壓低了聲音道。
“我父皇已經(jīng)回來了,他給你解釋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