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飛起一陣陣?yán)婊?,一股梨花香撲面而來,落傾是被這香味熏醒的。
她醒來第一眼便打量著屋子。
床頭邊擺放了一瓶梨花,屋內(nèi)很寬敞明亮,簡單而不失清雅;靠墻一側(cè)一個大梨木架子上半層擺放了些書籍,底下幾層置放了些笛、簫、琴的樂器,前面只有一張矮桌用于書畫作文,周邊還有幾張軟墊附坐,更為奇特的是床的對面懸掛著一幅幅丹青,描繪的皆是梨花美景。由此看來此屋中的主人對梨花甚是喜愛。
在其后面?zhèn)鱽砗寐牭氖挼崖暋K硎股癫畹刈吡诉^去,那蕭笛聲戛然而止。她毫不猶豫地挑開幅畫,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美景”:
一身著青袍的男子倚坐在獨特的吊椅上,周身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華,手中執(zhí)簫隨意搭在腿上,可以看到側(cè)臉線條分明,鼻翼高挺,淡淡的光線不知看往何處。相信無論什么,被他看在眼中的都將會是最美的風(fēng)景。
聽到輕微的響動,立刻吸引了視線,“醒了?!钡粺o波的兩個字。
她竟沒想到會是他把她帶回來,一時間呆愣不知該說什么。
這時外頭傳來落錯的叫喚聲,“傾兒!”她已經(jīng)在外面等很久了。
聞聲落傾回了一下頭,“師父?”然后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全然不知身后一雙淡眸掃過她赤裸的小腳時幽深得可怕。
“師父!”落傾飛下把落錯抱了個滿懷。
在她抱上她的一瞬間,落錯眼里滑過一絲害怕,雙手僵在空中。然這也只是瞬間,就回到了師徒之間的親昵感,她撫上她的頭發(fā),“看到你沒事師父就心安了,那一瞬間真的……師父真的給嚇壞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
“師父多想了,傾兒只不過是因體力不支昏了過去,哪會出什么事呀?!闭f著擁緊了懷抱。她能感覺到師父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那她更不能讓師父知道這其中經(jīng)過,不然師父會內(nèi)疚傷心。而且這并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怕她不信,又真切地說道:“真的師父,自您落入那人手中,我便去救師父您了;只是沒想到那人一看到我來了,一聲叫喚,就引來了許多古怪之人,傾兒與他們打斗了很久,之后就是因為體力不支才會與師父掉落雨國之中。后面的事師父應(yīng)該知道了?!?p> “是這樣嗎?”為何她心里那么不踏實?為何一點時后的記憶都沒有?傾兒……
只是她忘了,她與梨玄說過的那番話,她確實被人控制了,所以沒有事后的記憶很正常。
“傾兒從未跟師父說過假話不是嗎?師父看,我不是好好的嗎?”說完松開落錯,笑著就地轉(zhuǎn)了幾圈,表示自己能轉(zhuǎn)圈,還能笑,一切安好。
梨玄從后面緩緩走來,隨著走動胡須一晃一擺,他哈哈一笑,“這下你可放心了吧?”站到落錯身旁。看似隨意地往梨塵院樓閣上瞄了一眼。
她面上勉強(qiáng)一笑,望了望在轉(zhuǎn)圈的女子,道:“是吧。”
忽而一道青影閃過。
“傾兒!”落錯就要追上去,可轉(zhuǎn)念一想到那是梨塵院……
“落錯,不用擔(dān)心?;蛟S葬兒是怕落傾女娃著涼了?!崩嫘迕鞯难垌涣?,他可是注意到了落傾女娃是光赤著腳的,沒想到葬兒……哈哈哈……
聞言落錯拿著疑惑的眼神看向他,“著涼?”
“你倒是沒注意到落傾女娃未穿足襪就出來了,葬兒可是在樓上盯著很久了,沒打攪你們師徒說話?!币蝗辉缇桶讶藥ё吡?,這下是忍不住了吧。他可算是看懂了葬兒的心思的。
這下落錯該是哭笑不得了,想著認(rèn)為,倒讓梨玄這家伙的徒孫給撿了個大便宜。
梨玄突然神情嚴(yán)肅地出聲道:“落錯,我們談一談吧?!?p> “嗯?!笨此麌?yán)肅的表情,她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望了眼梨塵院,離開了。
“我?guī)煾高€在外面,你把我?guī)蟻碜鍪裁矗俊甭鋬A被他一聲不言抱到床邊,仰頭看著他,她覺得他越來越難看透了,決定還是與之少一些接觸為妙。想著,清澈的大眼不覺流露出對他的疏離來。
他從她眼中看到了對他的疏離感,淡眸閃動了下,并未說話,掃過她的赤足,玉手一伸,門邊上的鞋子騰空飛至他手中。
他蹲下動作輕緩地為她穿上足鞋。
落傾儼然一副呆愣愣的樣子望著他。這是在為她穿足鞋嗎?她被這一認(rèn)知嚇了一跳。
待她完全回過神來,梨葬已經(jīng)為她穿好了鞋襪,正站在旁側(cè)專注她。
她瞬間就逃開了。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逃開??傊x去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
后面的他第一次忍俊不禁,“要早些習(xí)慣我才好?!?p> 落傾一路小跑著,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便在一處回廊道上停了下來。
然而此時一個略帶意外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咦?落姑娘你怎么在這兒?。俊?p> 聞聲落傾轉(zhuǎn)過身看向來人,“梨望?”
梨望稍稍走近前,“我還說要給落姑娘把信送過去呢?”說著把信遞了過去。
落傾接過信封,眼神掃過信封上的名字,心中了然,而后一抬頭望了梨望一眼,“謝謝?!?p> “這是應(yīng)該的。”梨望微微一笑,就離開了。
待他一走,落傾這才把信中內(nèi)容拿出來瞧。片刻,她往那凸起的樓角一望,朝那所在方向走去。
“師父?!?p> 原來梨玄也在。
“師公?!?p> “傾兒,這是?”落錯的眼神落到她手上的信封。
落傾垂眸掃過信封,又看向落錯,“這是胡英傳來的信,她想能不能見見我?!?p> “不行!外面有關(guān)你的謠言肆傳不止,雖然很多人都找不到這里來,但終究是有些宵想之徒找來了這里,更何況是現(xiàn)在的風(fēng)城之中;雖說自那城中一鬧,其他國人都不敢隨意來風(fēng)國,但難保一些貪念之人不會?!甭溴e想都不想一口否決。
“不會的,師父,再說我也只是在風(fēng)國中,不會走遠(yuǎn)?!睅煾?,傾兒也會渴望有朋友……
“那也……”
梨玄適時拽住了她的手。
“落錯,聽我一言。你也不能總把落傾女娃悶在谷中不是?而且想來近期不會再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p> 突然附近她耳旁,私說了什么。
落傾眨了眨眼睛。
片刻,落錯朝她點頭意允。
落傾展顏一笑。
“走吧,師父帶你回去梳整一下頭發(fā)?!?p> 落傾這才意識到自己披頭散發(fā),微微點頭。
梨玄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有一搭沒一搭地捋動胡須,眼中含笑,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