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靜秋消失了一周。這并不是個正常的現(xiàn)象,我知道他是個大忙人,但是一般情況下,他是個連午飯都要在宅子里進(jìn)行的人,而凌春也一起消失,我發(fā)現(xiàn)她的朋友圈都停在一周前——“給討厭的人買她根本不需要的東西是一種什么感受?”并且@了我,這是她最新的動態(tài)。
我和李叔很默契的絕口不提花房的事情,所以相處很是愉快。我每天都去畫畫,李叔給我準(zhǔn)備午餐或者晚餐。到后面,花房里莫名其妙添了很多東西,躺椅,餐桌,甚至還有一臺榨汁機。如果不是因為這里沒有遮光簾,我真的恨不得把臥室搬進(jìn)來。
人總是會有一兩樣執(zhí)著的東西,而面對它的時候總愿意付出前所未有的耐心。我拿著畫筆看著周圍的花草,心曠神怡的想。
李叔自從拿了那副雛菊后,委婉的對我表達(dá)這幅畫應(yīng)該有各種小一點的畫去配它。我意識到這是一個商機——晏靜秋雖然給了我很多副卡,但我深知已經(jīng)“吃人嘴短”,決不能再“拿人手短”的原則,盡量不去碰它。李叔作為晏家的管家,薪水非常可觀,于是我也委婉的表達(dá)出畫是需要一定的財力人力的,若沒有動力明顯會影響繪畫的質(zhì)量。李叔痛快的答應(yīng)了我。我們以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價碼成交,于是李叔可以理直氣壯的要求我畫他喜歡的東西,我也有了可觀的零花錢,大家皆大歡喜。
我以為這么平靜的日子會持續(xù)到晏靜秋回來,沒想到他沒回來,我卻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天早上,我正睡得云里霧里,忽然被電話聲驚醒。我看著李叔的號碼有些發(fā)愣,他從來不會這么早叫我起床——其實我一直睡到自然醒來著。接通,我還沒開口,就聽見李叔以一種無比正常,匯報工作的語調(diào)說:“小姐,起床,夫人來了?!?p> “夫人?”難道晏靜秋還有個老婆?我還沒問,就聽見李叔壓低聲音說:“少爺?shù)哪赣H,”我抽了口氣,他頓了頓,接著說:“你還有十五分鐘,車馬上到了?!?p> 當(dāng)我穿的還算正式,并且化了妝沖到大門口時,一輛寶石藍(lán)的車差點閃瞎我的眼睛。我吃驚的看了一眼李叔,李叔西裝筆挺,非常嚴(yán)肅而恭敬的走上前去,打開了后排的車門。
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設(shè)想過晏靜秋的母親,在我的想象中,她應(yīng)該是和晏靜秋一樣冷漠高傲,一樣不食人間煙火。但是當(dāng)我看著那個被李叔扶著的,嬌小玲瓏,一身粉色紗裙,宛如二八少女一樣的女人時,我的笑容變得茫然起來。
這是?
那個女人抬起頭,掃了一圈站在臺子上的眾人,然后眼睛一亮,指著我開心的說:“李哥,她就是我兒媳婦嗎?”聲音甜美,表情也純真的不得了。
“是的,她就是楚暮?!崩钍骞ЧЬ淳吹幕卮稹?p> 她踩著高跟鞋蹦蹦跳跳的撲上來,伸手摟住我的腰。我低頭看著她的頭頂——她梳著很漂亮的發(fā)髻,不是那種中年婦女的發(fā)型,反而很偏向新娘造型,上面戴著精致的山茶花環(huán)。我手腳僵硬的不知道往哪里放,李叔在臺階下面對我眨了眨眼。
我咳嗽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的肩膀——她估計只有一米五,精致的像個琉璃娃娃。我微微彎了彎腰,說:“您好,我是楚暮,”想了想加上稱呼:“婆婆?!?p> “哎呀,不要叫我婆婆,太老了?!彼獗庾?,眨了眨眼睛,:“你叫我莫雅楠女士吧?!?p> 莫什么?我差點嗆出來,:“這.......”她擺擺手打斷我,一臉興奮的說:“你就是兒媳婦呀,沒想到我家那個小怪物找了這么漂亮的媳婦!真好!”說著拉著我?guī)ь^進(jìn)去,一邊走一邊轉(zhuǎn)頭對李叔說:“李哥,我要喝玫瑰茶,那個花房的玫瑰還有吧?要新鮮的?!?p> 我迷迷糊糊的被這個小巧玲瓏的女人拉進(jìn)房子,來到沙發(fā)上坐下,我不知道怎么開口,只好裝作乖巧的坐在她旁邊。她眼睛亮亮的左顧右盼,然后看著房子里多出來的插花說:“咦,這是新買的嗎?不像小怪物的風(fēng)格呀,”她小聲加了一句:“他恨不得把房子全涂成黑色,和老怪物一樣?!?p> 我差點笑出聲。她口中的老怪物應(yīng)該就是我未曾謀面的公公,晏靜秋的父親,晏其楨先生??磥磉@個婆婆的性格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我之前的緊張消失了一半,我微笑著對她說:“這些花都是我種的,就在花園里?!闭f話間李叔已經(jīng)端上來玫瑰花茶來,我想了想,鼓起勇氣說:“我還種了菊花,這個季節(jié)泡水喝比較好?!?p> “哇,”她一臉崇拜的看著我,這幅表情更加像個少女了:“好厲害啊楚楚,我叫你楚楚吧,過會我可以去看你的花嗎?”
“可以啊。”我笑著說:“吃完飯一起去吧。”
“楚楚你人真好,”她笑瞇瞇看著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說:“哎呀,我還給你帶了禮物?!鞭D(zhuǎn)頭對李叔說,“在我的后備箱里呢,快拿來,”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真怕她把那個美麗的發(fā)髻弄亂。她樂呵呵的看著我:“給你的是大驚喜哦,嘿嘿?!?p> 我仔細(xì)的看著她。除去第一眼像少女的印象,其實還是能看出晏靜秋和她的親緣關(guān)系。略顯尖削的下巴,長長的睫毛,除了這兩點相似,我猜晏靜秋可能更多的像他的父親。我看的正入神,我的婆婆,莫雅楠女士忽然湊近我,很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和阿秋不像,是吧?”
“呃,沒有沒有,”我有點窘迫:“仔細(xì)看還是挺像的,那個下巴啊,睫毛啊?!?p> “哎呀,你沒有找到最像的地方哦~”她笑瞇瞇的說,指著自己的眼睛:“你看,這里。這里最像?!?p> 哪里?我看著她黑葡萄一樣水靈靈的眼睛,疑惑的說:“我記得他是灰色的……”
她垮下肩膀,很夸張的做了個失望的表情:“哎呀,你都沒有仔細(xì)看我,你看,我的眼角有個痣啦,淚痣!”
果然,我這才看到她的右眼眼角的確有顆淚痣,顯得那雙眼睛更加楚楚動人??墒顷天o秋有沒有,我真不知道,我從來沒有靠近他三米以內(nèi),怎么看的到呢。
“你們親親的時候,你都閉著眼哦?!彼鋈换腥淮笪?,壞笑著說:“你和我不一樣哎,我喜歡睜著眼睛呢?!?p> 這,這話題怎么到這兒了?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完全跟不上她的腦回路。
我的耳朵開始滾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