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靜秋是和凌春一起回來的。當(dāng)時我和莫雅楠女士正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熱火朝天的探討奇異果和菠菜到底能不能一起榨汁,以及如果榨出來誰做那只小白鼠的問題,聽見門響,抬頭就看到提著禮品盒抱著鮮花的晏靜秋和艷光四射的凌春,說實話,我感覺他們像新婚旅行歸來的夫婦。
按照往常,我應(yīng)該視而不見的繼續(xù)我手頭的工作,但是當(dāng)下顯然不行。我尷尬的看了一眼我的婆婆,她皺著眉頭看著凌春,又看了一眼我——她顯然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但我來不及阻止了。
“阿秋,”莫雅楠女士以一種非常優(yōu)雅的,我所不熟悉的姿勢站起來,抱著手臂,用一種居高臨下的語調(diào)說:“她是誰?為什么跟在你旁邊?”
凌春顯然也沒想到我的婆婆在家,臉上露出了非常尷尬的笑容,整了整頭發(fā),往前走了一步,剛要開口,莫雅楠女士以一個非常利落的手勢阻止了她。
“你不要說話。我在問我的兒子?!彼f:“你把媽媽和妻子丟在家里這么久,是和她鬼混去了嗎?”
晏靜秋露出一個無奈的,但是很寵溺的笑容,他放下禮盒,抱著花走過來——當(dāng)然我在原地不能動,
眼睜睜看著他過來,彎腰,給了他媽媽一個擁抱。說實話,真的俊男美女,養(yǎng)眼的很。莫雅楠女士接過花,明明想笑還是竭力抑制著,努力板著臉,瞪著他說:“快說呀,你都干嘛去了,你不想我就算了,你看我家楚楚,等你等的都瘦了!她可想你了,每天都——”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哆嗦著伸手拉了她一把,阻止她繼續(xù)胡言亂語下去。晏靜秋停了一下,然后轉(zhuǎn)頭看著我,我看著他衣服的第二顆扣子,感覺自己臉燒的厲害。
其實我挺享受這幾天在這里的感覺,像家的感覺。我也很久沒有再想起之前的事情,或者說想起也沒有那么難過,正想著,忽然一只手撫在我的臉上,我微微一愣,但那手真是非常好看,白皙修長,溫度也剛剛好,我能聞到他剛剛握過的花新鮮的香氣。
“阿暮,對不起?!彼p輕的說。
我就著他的手抬起臉,仔細想了想莫雅楠女士平時撒嬌的樣子,努力做出一副深閨怨婦的姿態(tài),說:“你怎么才來呢,我要生氣了呢?!辈坏人磻?yīng)過來,緊接著說:“罰你今天在客房睡覺!不許進我屋子!”一氣呵成,不給他反駁余地,我都有些佩服我自己了。
鴉雀無聲,我矯情的,令人作嘔的聲音長久的回響在客廳里。我用余光看見凌春已經(jīng)僵硬的,做不出嘲笑表情的臉,甚至李叔都是一副被雷劈過的樣子——只有我的婆婆,莫雅楠女士,眼睛閃閃發(fā)光,用一種慈愛的,夾雜著八卦的神色瞅著我倆,好像下一秒就要沖上來給我們?nèi)龌ㄒ粯印?p> “啊呀,阿秋,你看看,楚楚真的生氣了呀,”莫雅楠女士笑瞇瞇的說:“你愣著干嘛呀,好好哄哄她呀?!?p> 晏靜秋似乎才回過神來,他另一只手也伸上來,捧住我的臉。我被迫抬起頭和他對視,他那雙灰色的眼睛清澈透亮,眼尾微微有上揚的弧度,而修長的睫毛加深了那弧度的顏色,這會我看見了,他是真的有淚痣,就在睫毛的陰影里。他靠的太近了,我都看得見他的毛孔了。
我想后退,他輕輕用了點力,這家伙看著柔弱,透過襯衣看到的都是勃起的肌肉線條,我的頭被卡死了。我又氣又急,就想伸手掐他的腰,結(jié)果上了手我就后悔了,就在我剛抬手的瞬間,他用力把我摟在懷里,我來不及收回的手就剛好搭在他腰間。遠遠看去,就是一對非常和諧的,擁抱著的戀人,在我婆婆那里,可能就是久別勝新婚,無法抑制自己熱情的兒媳撲在兒子身上的場面。我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就呆呆的讓他抱著,從他肩膀看著樓梯上趴著的,我的貓。
唔,她爪子里撥的是什么,怪眼熟的。
李叔打破了這沉默。他認出了那個貓爪里的東西,他心愛的,非常喜歡的,每天要打理一次的,羊毛帽子。他以一個這個年齡的人不能有的速度沖上了樓梯,伴隨著貓咪的慘叫聲,一人一貓開始奔跑追逐起來,看起來非常和諧。
我趁機推開他,他這次倒沒有阻攔我,分開的時候,我聽見一聲若有若無的笑聲。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瞪了他一眼,他唇角隱隱有一絲笑意。
我看著茫然的凌春,小聲叫了一聲,讓她來坐下。莫雅楠女士沉浸在剛剛的“浪漫”戲碼里還沒回過神,倒是也沒再為難凌春,還叫人來泡茶給他們喝。茶是前幾天剛摘的小雛菊,烘的很干,泡在水里是淺淺的綠色,香氣濃郁,玻璃杯里看著像剛剛開放,誘人的很。
我坐在莫雅楠女士身邊,聽她給晏靜秋普及菊花茶的知識,她這會就像個給大人炫耀心愛玩具的孩子,臉紅撲撲的,少女感十足。她真是一個很容易快樂,又很容易讓別人快樂的人,這么溫暖的人,怎么會有晏靜秋這樣冷漠的孩子呢。
“楚暮,”凌春湊近我,低聲問我:“伯母什么時候來的?”
“前幾天吧,”我想了想:“你們?nèi)ツ膬毫???p> “你也知道問!”她咬牙切齒的低聲說:“你這一天面色紅潤有光澤,當(dāng)米蟲當(dāng)?shù)目彀l(fā)霉了吧?我們阿秋這幾天累的快心力衰竭了,每天睡三個小時!就是因為——”
“凌春。”晏靜秋忽然開口打斷了她:“麻煩你去拿一下給阿暮和媽媽的禮物,謝謝?!?p> 凌春不甘愿的站了起來,瞪了我一眼,往門口走去。
“阿秋你給我們帶什么禮物了呀?”莫雅楠女士笑瞇瞇的說:“我給楚楚的是那只貓咪哦,特別吧?楚楚可喜歡它了,對不對楚楚?”
我瞇著眼看著和李叔爭奪帽子,明顯占了上風(fēng)的貓咪,樂呵呵的說:“對啊對啊,我非常喜歡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