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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卷宮沙

第二百章:夜盡天央,挽歌涼

半卷宮沙 瑭腐腐 3927 2019-03-08 01:10:01

  “那個(gè)人……”洛酒兒瞇起眼睛,她讓宮女去喚來禾子,“禾子啊,那個(gè)顧畫城,就是二品的那個(gè)文官,不是已經(jīng)調(diào)離京城了么?”她方才看到的的確是他的身影。

  禾子想了想,“是,他的確去了欒陽城當(dāng)差。”

  洛酒兒再一回頭,人竟然不見了。

  “不行……”她上去命人打開那幾個(gè)梁國進(jìn)貢的箱子。

  “貴妃娘娘,這可是進(jìn)貢給皇后娘娘的……”有人欲去攔著,禾子斜了他一眼,“放肆,貴妃娘娘也是為了皇后娘娘,出了事,你們不擔(dān)當(dāng)?shù)闷鹈矗俊?p>  打開了箱子,洛酒兒細(xì)細(xì)一看,的確是珠寶。

  “可能是本宮心思太重,多想了?!彼闪丝跉?。禾子在一旁安慰道:“每次給皇后娘娘操辦生辰宴時(shí),娘娘都太過心思沉重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出了紕漏。”

  洛酒兒擺擺手,讓人把箱子拉進(jìn)去。

  她未看到,最后一個(gè)推箱子的宮人,扭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栩?qū)帉m中,采花把賞錢分給了小宮女們,她們嘰嘰喳喳在院子里吵,邵韻宅倚在窗邊,手撫琴隨手彈了個(gè)曲子。

  毛珂把茶給她倒好,“哎呀,今年本來說是不來了,子祥離不開他的女兒,但我覺得一年也不見幾次,便來了?!?p>  “他為何不把女兒帶上?”邵韻宅淡淡一笑?!霸趺锤杏X這個(gè)爹當(dāng)?shù)谋饶氵@個(gè)娘還上心?!泵鏌o奈嘆氣,“其實(shí)我本就不是很會和孩子處。但是……止安和若瓷我也看著長大了,怎么自己的孩子就不會帶了。”

  邵韻宅端起茶杯道:“珂姐,其實(shí)我有一把琵琶早就給你做好了,去年在大奉樂宮的時(shí)候就給你做好了,只是一直都忘了給你了。一會兒讓采花給你啊?!?p>  “做這個(gè)干嘛,咱們之間,不用這樣的。”毛珂喝著茶,實(shí)則心中有些欣喜。邵韻宅道:“是啊,咱們之間沒必要這樣。我就是想著很久沒正經(jīng)送你一件東西了?!?p>  聽罷,毛珂一笑,“你給了我‘自己’。自從認(rèn)識你之后,我再也不是一個(gè)被人利用的殺人工具,是一個(gè)會喜怒哀樂,品嘗人生百態(tài)的人。我一直都想謝謝你的?!?p>  這番話讓邵韻宅鼻頭一酸。毛珂接著道:“你是我……沒變好看之前,說喜歡我的人啊。”她眼中有淚花。

  邵韻宅伸手抱住了她,“珂姐,你想說什么我懂,我想得什么你也懂?!?p>  “呵,一會兒不見你們干什么呢?!逼畹澭脒M(jìn)來后,兩人分開給對方拭淚。

  邵韻宅罵道:“你懂個(gè)屁,別總在這種煽情的時(shí)候進(jìn)來破壞氣氛?!逼畹澭牖貞坏溃骸澳阋詾槲以敢饪匆娔惆?,這么多年了不懂事就知道跟我嗆。等明日宴會一過,我就回去陪我的則盛,你我真的再也不想見了。見夠了,再見就該吐了”

  邵韻宅也不甘示弱,“得了吧,我見到你都咽了好幾口了,忍著沒吐?!?p>  “別吵了……”毛珂哭笑不得。

  兩人嘰嘰喳喳吵個(gè)沒完,直到墨墨和無垠來了才走。

  黃昏時(shí)分,邵韻宅卸了晚裝,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發(fā)覺自己的眼中少了些當(dāng)年的稚氣,多了幾分堅(jiān)定??雌饋硎浅练€(wěn)了好多。

  扯著嘴角試著笑了笑。

  這幅皮囊,假笑都好看??尚Σ坏叫睦镌趺炊伎粗?。是從何時(shí),她變成這樣的?

  “小祖宗,怎么了?”祁禎樾扶住她的肩膀問。

  邵韻宅歪頭躺在他的手背上,臉頰碰到了冰冷的扳指。

  “老公,如今你討厭我么?”

  祁禎樾彎腰,“你怎么會這么問?”

  兩人執(zhí)手上了床,邵韻宅和他面對面而坐,“你當(dāng)初為何喜歡我?你說你見到我的第一眼覺得我像母妃,便決心娶我;后來我聽到你對許珺茹說,喜歡我是因我像自己……”

  祁禎樾捻起她的長發(fā),“不是的。朕說得喜歡,只是因是你罷了?!?p>  “可我如今連自己是什么樣子都看不清了?!鄙垌嵳行┻煅?,這種感覺太難受了。祁禎樾眼中柔情溫和,“可你就是你啊。只要是你,朕都喜歡。無論你什么樣子,朕都喜歡?!鄙垌嵳僖踩滩蛔?,上去摟緊他吻住了他的唇。

  “對不起。”邵韻宅貼著他的唇呢喃,“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真的錯(cuò)了?!毙闹形逦峨s陳,有些事情不自覺地在眼前流過,可她不愿去回憶。

  祁禎樾摟住她,用力得讓她覺得有些痛。“別再說這個(gè)了。從今往后,別問對錯(cuò),朕陪著你?!?p>  “好……”邵韻宅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忍他的指尖劃過她肩頭的傷疤。

  可能這世間,再也無人比他更愛我了。

  祁禎樾緊緊摟住她,回憶到方才在御書房門口,見到了一個(gè)最不該看到的人。

  命禾子把躲在一旁的秦環(huán)明帶到了御書房中。

  “秦大人怎么來了?朕不記得秦大人說過要來京啊?!彼淅涞氐馈?p>  秦環(huán)明冷笑一聲,打開了一封信?!斑@是皇后娘娘的筆跡皇上不會看不出來吧?”

  祁禎樾未接話。

  “看來皇上不打算辯解些什么啊?!鼻丨h(huán)明接著發(fā)出瘆人的笑聲,“那就有意思了,我既然也是皇室后裔,為何卻在無名之地做著個(gè)小官?他們真的害得我好苦——”他把信丟到地上,“你還真能忍——你殺了那么多謀反的人,卻唯獨(dú)放過我,是覺得對我問心有愧?!”

  “朕做了什么問心有愧?”祁禎樾終于開口問。

  秦環(huán)明大笑,“你們讓我這個(gè)正統(tǒng)血脈流落人間,讓別人過了本屬于我的人生——還不是欠我的?如今我就是來討回我的東西罷了!”

  祁禎樾倒是不慌,“祁氏從來都是在手足殘殺,踏著別人的尸體往上走,你從生下來,被送到了和睦平和的人家,安安穩(wěn)穩(wěn)過了這么多年,從未體會過這詭譎多變的朝政,也未見過兄弟姐妹骨肉分離,撕破臉皮,你入了仕途,朕也未曾妨礙過你,為何如今這般怨恨?”

  “但你如今站得這個(gè)位置——注定你失去不了你珍愛的東西——”秦環(huán)明癲狂地吼叫?!澳隳苓@般輕易地說出這樣的話還不就是仗著你已經(jīng)位高權(quán)重?zé)o人能把你怎么樣了么!?”

  祁禎樾聽后,竟冷笑了一聲?!澳鞘请拊贌o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身處在這個(gè)位置,什么都是冷的,無法信任任何人。若一朝興盛是要用血肉堆積,朕寧愿世間皆是凡夫俗子,畢竟誰也不想成為他人建立豐功偉績的臺階。秦大人,回去吧。無論你信還是不信,朕走到這一步,皆是無奈。也失去了所有?!彼哪稿?,他的手足,他的摯友。若不走到這一步,或許會失去得更多。“朕就當(dāng)沒見過你。”

  秦環(huán)明發(fā)狠地瞪著他。

  祁禎樾倒是不在意?!安灰偌m結(jié)你的身世。別輕易進(jìn)到這場漩渦中來,活下去吧。”

  “老公。”邵韻宅喚了一句,祁禎樾回神?!班??”

  她躺在祁禎樾胸膛,“我想清楚了。就算我們之間已經(jīng)如同陌生人一般,我也不想放開你。我們再重新認(rèn)識一次如何?再重新愛對方一次?!?p>  祁禎樾吻了吻她的額頭,他這輩子也是栽了。就算天下滅亡,她也會跟自己逃亡。

  次日一早,邵韻宅上完妝,采花給她佩戴上玉佩。

  “娘娘真的穿紅衣好看?!?p>  邵韻宅回神,自己身著的這件紅底金絲百鳥朝鳳袍是祁禎樾命人用了兩個(gè)月繡出來的。連同頭上的鳳落梧桐花冠也是一同打出來的,奢華又繁瑣。

  “唉,其實(shí)很重了。”邵韻宅不使地動了動脖子。

  “娘娘——”洛酒兒有些興奮地進(jìn)來,“大家都在大殿等著呢?!?p>  邵韻宅把金鐲和金鎖帶上,“哦,走吧?!?p>  洛酒兒扶著她一路上笑道:“娘娘可知,這次我命人把海棠全擺在殿中了,都是娘娘喜歡的?!?p>  “真的???”邵韻宅沖她一笑?!熬苾海x謝你啊。”

  洛酒兒一愣,“謝我作甚?若是這樣就謝我了,那這么些年,我對娘娘可是謝不完了呢?!钡搅舜蟮睿寰苾汉鋈幻嫔恢?。“娘娘快進(jìn)去吧。”

  “嗯。”邵韻宅看采花和雪杏將她的衣裙提起,她沿著臺階往上走。

  墨墨站在兩側(cè)對無垠道:“娘娘是真好看啊?!睙o垠呆呆地點(diǎn)頭,挪不開眼。

  止安抱起若瓷沖邵韻宅擺了擺手,祁禎央連站都未站坐在桌前接著喝酒,太后坐在一旁只是沖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其他人有跟邵韻宅交好的,也有惡交的,邵韻宅其實(shí)都已不在乎。

  走上臺階握住祁禎樾的手,祁禎樾沖她寵溺一笑,這一笑就如回到了景平王府。

  “……愿皇后邵氏,福壽安樂,與朕永結(jié)同心——”禾子念完了壽詞,沖邵韻宅眨了眨眼,大家恭賀完邵韻宅后落座。

  “過了今日你就三十三歲了?!逼畹濋型攘舜谓槐啤?p>  邵韻宅看著舞蹈,點(diǎn)頭道:“日子過得真快啊。老公,若有來生,你還見不見我了?”

  “干嘛不見?”祁禎樾捏捏她的臉。

  “止安——你這個(gè)小崽子——”祁禎央追著止安跑,一副不符合年齡的活潑,若瓷在旁邊偷喝了一口酒,被墨墨抓住。毛珂則是和平隱喝酒暢聊往事。

  眼中其樂融融,邵韻宅心中卻有些空蕩蕩的。

  “若是,我下輩子投胎成一個(gè)不起眼的姑娘,一點(diǎn)都不好看,你也喜歡我么?”邵韻宅轉(zhuǎn)頭問。祁禎樾道:“只要你還愿意?!?p>  兩人默默牽上了手,心中一軟。

  洛酒兒在外面扯住扮成太監(jiān)的顧畫城,把他扯到柱子后面,“好哇——你真的好大的膽子,你來這里做什么?”

  顧畫城看著洛酒兒,眼中毫不掩飾渴望,“酒兒,我好想你——”

  “住口!”洛酒兒恨不得殺了他,“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么?”

  “酒兒——馬上就沒人阻止我們在一起了,秦大人馬上就會把在位的這一對兒殺了,到時(shí)候咱們就能在一起了……”

  “啪——”洛酒兒上去就給了他一耳光,“你瘋了吧?”

  “酒兒——”顧畫城拉住她的手,激動道:“要不是這個(gè)毒婦咱們就能走了,如今我們的孩子也大了……”

  洛酒兒氣得發(fā)抖,“你在說什么?要不是娘娘,我也不會生下來這個(gè)女兒,咱們早就死了!奸情早被戳穿了!”

  “什么……”顧畫城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洛酒兒氣得拉著他指了指坐在讓清身邊的小公主,“看到了么,這是我們的孩子!”

  這句話另顧畫城嚇得險(xiǎn)些沒站穩(wěn),洛酒兒也不顧誰聽沒聽見,“你說!秦大人在哪里!”

  顧畫城顫抖地道:“快,快——救駕——救駕——”

  大殿內(nèi)歌舞依舊,場面歡騰。

  邵韻宅對祁禎樾笑道:“我……有沒有說過那句話?”

  “什么?”祁禎樾看著她笑得如一個(gè)孩童一般,也跟著笑了起來。

  “就是……”

  “救駕——救駕——”

  洛酒兒闖進(jìn)來,和顧畫城用力喊著。

  “什么——”邵韻宅回神時(shí),一個(gè)太監(jiān)抽刀就朝祁禎樾頭上砍去——

  “師兄——”毛珂和平隱扔下酒杯,就朝上面沖去,幾乎是同時(shí),祁禎樾閃身奪下太監(jiān)的刀,怒喝:“秦環(huán)明!”眾人嚇得驚叫,侍衛(wèi)往里沖。

  邵韻宅更是一陣暴露,反手奪過刀,另一只手一掌把秦環(huán)明拍下樓梯。

  “小祖宗不要——”祁禎樾還未喊住她,邵韻宅便提起刀砍向秦環(huán)明。

  “他媽的,老娘當(dāng)初就不該留你——”而后一刀砍進(jìn)了秦環(huán)明的胸膛。

  “額——”她忽然驚覺不對,眾人尖叫。

  “皇后娘娘——”

  “母后——”

  只見秦環(huán)明掏出腰間的短刀刺入了邵韻宅的腹中!

  一切來得太快了,也就是眨眼之間。

  “不要……不要……”祁禎樾徹底慌了,鋪天蓋地的恐懼襲來。

  “你如今殺了我……也晚了……”秦環(huán)明血從口出,邵韻宅能看出他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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