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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一世安好

第十九章

此生一世安好 彼交匪敖 3362 2018-03-18 10:30:00

  慕少霖的兩名副將走后一個時辰,他派去暗中保護蘇云音的人回來了。

  慕少霖并未傳喚,人卻歸來,他第一反應便是以為蘇云音遇上了什么問題,當下,慕少霖便心跳加速,強作鎮(zhèn)定道:“算著時間,還需再過幾日才能將公主送回萬靈山,你不護著公主,怎么回來了?楚南就是這么教導你們的?”

  那人被慕少霖質問的不敢回話,本就跪著,現(xiàn)在更是低了頭,幾乎匍匐在地。

  慕少霖一掌拍在桌上,大喝:“說話!”

  那人一驚,把頭又低了幾分,顫著聲音回道:“公主中途病發(fā),兩位姑娘寫信云華真人求助,云華真人……”

  話還未說完,便被沖過來的慕少霖死死捏住了雙肩提起了上半身,慕少霖眼睛有些微紅,整個人處于焦慮不安的狀態(tài),完全不知自己用力過猛,已經將手下人的一側肩膀生生捏的脫臼,他還不自知,只死盯著那人眼睛,拼盡全力般問道:“你再說一次,她怎么了?”

  “將軍?”那人疼得呲牙咧嘴,眼淚橫流。

  他哀求的眼神讓慕少霖恢復些理智,知道自己有些失態(tài)了,忙松開雙手,那人沒了力道支撐瞬間一個趔趄,真?zhèn)€就匍匐著了。

  慕少霖也好不到哪里去,精神有些恍惚,握緊了拳頭提醒自己要理智一點,他平復了好一會兒心情,才萬般小心地開口問道:“公主……公主如何了?”

  那人強忍著痛,咬牙回道:“半夏姑娘施過針不久便醒了,如今三人住在云華真人的靜園小莊上?!蹦侨寺蕴ь^觀察了慕少霖的臉色,發(fā)現(xiàn)稍有緩和才又繼續(xù)說道,“公主暫且住在莊上,恐怕要等月余才會回萬靈山,趙隊長在莊外繼續(xù)守著,讓我回來問將軍,可還要繼續(xù)跟著?”

  聽那人把話說完后,慕少霖才算放下心來,既然有云華真人在旁,蘇云音的安全和心疾應該都不是問題了。又看著還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人,兩邊肩膀因受傷一高一低地戰(zhàn)栗著,開口時語氣稍微和緩些,又帶著點歉意說道:“留下一個人跟著,等他們安全回山后來回話,剩下的人都都召回來吧?!?p>  慕少霖吩咐完也沒讓那人退下,而是傳了軍醫(yī)來,軍醫(yī)給他接上肩膀又開了幾副藥,叮囑了些注意的事項也就告退了。軍醫(yī)走后,慕少霖剛好寫完一封信,他將信交給那人,交代他下去好生休息,找個人把信送給楚南。

  那人拿了信和藥方,因抬不起手來,便以點頭當做施禮,之后也就退出去或是養(yǎng)傷或是送信去了。

  中軍帳外這一下午來人進進出出,穆少霖一刻也不得閑,那也是因為事務繁忙,就是不知,帳外那一抹紅色影子的主人遲遲不肯離開,是不是也是因為事務繁忙了?穆少霖有些好笑地對外喊道:“你進來吧。”

  躲得挺好,沒想到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穆少婉聳了肩膀,只好進了大帳。

  穆少霖似是隨口一問,卻莫名給了穆少婉一股壓力,“你在外邊偷聽有多久了?”

  “大哥哪的話呀,怎么能算是偷聽呢,是你們聲音略大了些?!蹦律偻袂宄蟾缡遣幌敫嗟娜酥浪男氖?,從這一點上來說,穆少婉就覺得大哥還不如那個什么戊卿呢,明明是個說一不二的爽快人,怎么在感情上卻拿不出自信來,總那樣悶在心中又不說出口,再好的姻緣都要錯過了。

  公主像是大哥的朱砂痣一樣,不能提,再說了,只要是能做的她穆少婉都打著膽子做了,只是結果不甚美好,還被教訓了一通。上次的事情過后,穆少婉學聰明了,只要不是她大哥親自提及,她就是心里有話也絕口不多問。

  這么想著,穆少婉也就不在乎穆少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壓力,她快速換了笑臉,嘻嘻哈哈開著無關緊要的小玩笑:“其實吧,我也沒來多久,就是該聽的不該聽的全都聽去了而已?!?p>  雖是玩笑,卻被穆少婉說的有恃無恐,她如今是越發(fā)無法無天樂,穆少霖也懶得再說她了,剜了她一眼,叫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說出去的也就罷了,便不再理穆少婉,徑直坐回桌前著手整理軍務,順便跟京中去了封信,匯報盤城的情況。

  穆少霖只顧忙著自己的事情,把穆少婉晾在一邊,她實在沒什么趣,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大帳內晃了幾圈后,居然無緣無故的給穆少霖研起了墨。穆少婉真是恨啊,好好的干什么不好,偏偏給這張黑臉當起壯丁來了,她把頭偏到一邊暗罵自己:“穆少婉啊穆少婉,真是奴性,雖說長兄如父,也沒讓你像怕著父親一樣怕著他呀。”

  小半個時辰過后,穆少霖的信洋洋灑灑寫了厚厚的一疊紙,穆少婉驚嘆之余抽出右手活動活動關節(jié)。這邊穆少霖似乎意猶未盡般,穆少婉卻受不了這番活罪了,她拉長了脖子讀著信想瞧著還要把這勞什子的墨研多久。

  不看還好,看了更是怕了大哥一分。前邊的幾頁紙的確是在說軍務,后來大約是寫完了正事怕跑了穆少婉,又抄起了兵書。穆少婉還有什么不懂的,大哥這是變著法兒的在治她,還敢怒不敢言。

  穆少婉這下把所有的氣都發(fā)泄在了這墨汁里,手下無意識多了份力道,致使墨汁飛濺,她也橫不在意。

  穆少霖搖頭嘆氣,算是怕了她了,擱下筆整理起那一疊信紙來,算是開恩了,他不急不緩道:“你也該立立規(guī)矩了,今日便算立過了,日后若再不老實,還有你受的?!?p>  穆少婉禁禁鼻子翻了白眼,只當沒聽到,并不接話。

  穆少霖也不多說,喚來士兵,將他整理出來的信卷起來,拿一個白布的細長帶子裝了交過去,讓快馬加鞭送去京中。

  看看時辰該到了夜巡的時候,要開春了,大理的某些植物到了發(fā)芽的時候,那可是研制新毒的好時機啊,切莫大意的好。穆少霖站起身來往帳外去,準備親自給夜巡的人訓一番話,順便叫上穆少婉:“還不走?還要立規(guī)矩?”

  “哦?!蹦律偻駪瑏G下手里的東西,正好瞧見桌上還有一封信,署名是楚南,她還當這個人就此消失了呢,沒想到是被皇帝陛下借走了。穆少婉摸出手絹隨意擦了手,也隨意地問道:“大哥,楚南要回來了?”

  穆少霖一瞪,穆少婉自覺閉上了嘴,搶在穆少霖前邊跑了出去。

  “瞪什么瞪嘛,我又不是要打探什么,不過是覺得陰差陽錯沒能讓他和覓波見上一面而已。”穆少婉一路往自己的帳中去,一邊還埋怨幾句穆少霖,接著泛起嘀咕,“她們現(xiàn)在在薊州啊,不知道薊州好不好玩,我還從來沒去過薊州呢?!?p>  ~~

  薊州嘛,是南安的腹地,肯定是好玩的,并且盛產各式瓜果蔬菜,宮里的好些御用果品好些都是薊州產的。

  當然啦,這個時候肯定不好玩,因為薊州城中來了一幫子大理人,蠻橫又不講理,在城中各處肆意搜查什么家奴,惹得大街小巷都在談論,說什么的都有,反正不堪入目,不堪入耳就是了,所以誰還有那心思玩耍呢。

  大理在抓的那個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無法當面對質,至于還是不是逃跑的家奴便不好說了。唯一能確定的,便是此人暫時還沒死,正躺在蘇云音的馬車上,跟著她們回靜園小莊去找半夏想法子,恐怕再不醫(yī)治,真?zhèn)€就要一命嗚呼了。

  這人已經進氣沒有出氣多了,自然,五兒都看出來些端倪,催著李叔把馬車駕的再快些。不一會兒,五兒拍了腦袋,話里帶滿了可惜的意味:“哎呀,光想著救這小子了,都忘記那幾車上好的花木了,哎呀呀,可惜了可惜了。”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那些。”覓波斜了五兒一眼,沒好氣道,“你們可別忘了,這人來路不明不說,背后還招惹了了不得的麻煩,方才你們也都是聽到的,還上趕著往家里帶干嘛?!北緛硪挷ň筒淮娺@個人,都是蘇云音勸著才好些,現(xiàn)在好了,還是個落跑的家奴,別是什么刺客就完了,按照覓波的意思,還是找個荒郊野嶺丟了省事。

  馬車跑快了難免有些顛簸,蘇云音那副身子骨,平白坐著都要用百年老參養(yǎng)著的,這會兒哪里還能消受得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氣都順不過來了,還要說著好話勸勸覓波,她說:“師姐,你看此人穿著打扮,咳咳……絕不是家奴,咳咳……估計是遇上仇家……”

  “好了好了?!碧K云音這一聲聲,咳得覓波的心都跟著緊了又緊。覓波打斷蘇云音,什么撫上蘇云音的背,蘇幫她順著氣,一個兩個的都是些任性的,覓波唯有認輸了,“不管他是誰,也不管他是被誰傷的,我們都救還不成嗎,你先靠著休息會兒,別說話了啊?!?p>  蘇云音這才老老實實點點頭,靠在覓波肩上閉目養(yǎng)神。

  覓波嘴上是答應著,心里到底還是生氣,她點了蘇云音的額頭念叨著:“你呀,何苦來。你說,出來一趟吧,我們選了花木在城中逛一番,吃點好吃的,買點女孩子家的胭脂水粉有什么不好。為了一個路上撿來的人,倒把你的老毛病勾出來可怎么好?”

  蘇云音始終淺笑著不發(fā)一言,在她眼里,覓波的這些嘮叨就像母親的低語般溫暖。只是可惜她生在皇家,又有這么個病帶著,一家人一年難得見上一面,就是見上了,還要顧忌著皇家禮儀體統(tǒng)。每次見面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留給了跪拜,總也敘不上幾句話便又得分別。

  世間都傳她是蘇玄燁最受寵的孩子,也許是吧,可遠在千里外的寵,怎么比得過這一刻覓波的嘮叨來的更加及時呢。

  要說她忘本也好,冷漠也罷,她也終究不過是個,才十七歲的還帶著病的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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