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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夢花事涼

89(待到秋來九月八 我花開后百花殺)

舊夢花事涼 蕭清雨 4399 2019-10-28 10:59:14

  “我等身為齊國百姓,為國效力自然責(zé)無旁貸。只是連當(dāng)朝大冢宰如此身居高位都不了解前線情況,恐怕我千機閣也是有心無力?!胺阶恿w淡然的放下茶盞。

  白沐微微一笑:“方公子過謙了,你是千機閣的少主,四國三十六洲到處都有你們的分舵,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況且國之將亡,匹夫有責(zé)。就算不為了大冢宰辦事,也該為了千機閣的將來好好打算。“

  方子羨道:“白公子有所不知,自家父病后,千機閣遭到各方勢力的打壓,如今已不復(fù)三十六洲輝煌,實在是愛莫能助?!?p>  白沐細細推敲著他話中的意思,復(fù)道:“新皇登基,重立嚴(yán)律,民間不得建設(shè)私立機關(guān),我能理解。不過方公子何不換個思路,解大冢宰之憂便是解皇上之憂,解大齊之憂。所謂富貴險中求,難說以后皇上也要仰仗千機閣也未可知?!?p>  方子羨一笑,搖頭拒絕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千機閣立于塵世數(shù)百年,做慣了殺人越貨,通走消息的行當(dāng),早就為人之恥,底下的兄弟們正想金盆洗手,我如若答應(yīng)了白公子,倒是對不住這些弟兄了。還請白公子見諒?!?p>  “方公子總有這么多借口推脫,看來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白沐起身撩了撩袍子道:“既如此,白某也不強求,只是希望方公子好自為之,別再陰溝里翻了船?!?p>  方子羨伸手比了個“請“的姿勢,下了逐客令。隨后拿出身后架子上的秘蝶。其實他一直關(guān)心著前線的戰(zhàn)事,探子報回來的消息事無巨細,當(dāng)然包括了突然冒出來的女軍師,夏侯瑾。

  要不是這封秘蝶,他還以為夏侯瑾是被周辰訣接進了齊宮,兩人再續(xù)前緣去了,卻不想夏侯瑾不知遭受了什么,出人意料的被送去了燕北,還嫁給了大金廢帝蕭歌山,成了燕北新貴叱勇侯的夫人。

  而白澤這個人,深沉的像一汪不可探測的死水,當(dāng)初他派白沐來如意館分次索求數(shù)批火藥,到底是自己見每次數(shù)量不多大意了,直到后面周宇王的畫舫起火,周辰訣秘密來過幾次含沙射影的打探,方子羨才驚覺,周宇王的死或與白家兩兄弟有關(guān)。

  方子羨將秘蝶燃為灰燼后道:“通知各分舵,遣散各部兄弟,往后隱姓埋名正當(dāng)營生,從此世間再無千機閣?!?p>  白沐回到大冢宰府后,進到白澤書房,白澤抬起頭來望著他,白沐搖搖頭:“方子羨不肯相幫?!?p>  “不肯相幫?“白澤皺著眉從桌前起身:“他可說了些什么?“

  “似乎,是受阻于皇上頒布的新律法?!鞍足宓?p>  白澤來回走著,反復(fù)思量,突然他頓住腳步:“不對!他千機閣本就是效忠于周宇王的,雖然周宇王已死,但按道理來說,他們?nèi)詴е抑艹皆E??墒侵艹皆E卻下令打壓千機閣,千機閣勢力縱橫四國三十六洲,又豈是這么輕易就被打壓的?這不合理?!罢f著,白澤大驚失色,立刻沖出書房,望著屋頂上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弓箭手,他突然沉靜了下來:“我要見皇上?!?p>  齊宮,閉所。

  白家倆兄弟被分別關(guān)押,周辰訣來到跟前,白澤抬起頭看著他,兩個人隔著一層牢籠久久不言。

  最終,還是周辰訣先打破了沉默:“你就不想說些什么嗎?“

  白澤低下頭:“你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匡扶邱嵇。“

  “包括當(dāng)年唆使蒙柯讓阿瑾去聯(lián)系魏雨,任由蕭歌山在法場上將阿瑾擄走,包括喂阿瑾服下噬命,也包括毒死懿王,殺死我父親……是嗎。“周辰訣異常平靜的說著

  白澤失魂落魄的笑了:“我說過,所有人都不能成為你的絆腳石,若有人不自量力,我都會為你一一鏟除?!?p>  周辰訣低眉搖搖頭:“你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邱嵇。你是為了你的不甘和野心?!罢f著,周辰訣冷然的看著他:“你找蕭歌山用阿瑾換來的三千劍戟,我已經(jīng)派人從你以前的宅子里挖出來了?!?p>  白澤愣了片刻,突然大笑不止,他沖向周辰訣,從牢籠里伸出手一把拉住他:“是!我不甘心!我所有的付出都得不到你的認(rèn)可!我不甘心自己多年籌謀經(jīng)營的成果敗在你這樣的廢物手里!憑什么我就不能替代你?我是邱嵇白氏!擁有著最高貴純正的血統(tǒng),而你,不過是混合了仇人之血的孬種!“

  周辰訣一掌將他打開,白澤捂著胸口,噴出一口鮮血,笑的狀似瘋魔:“你現(xiàn)在除了殺了我,什么都挽回不了了。夏侯瑾嫁給了蕭歌山,我也沒把噬命的解藥完全交給他,如今你和順德皇后有了孩子,若夏侯瑾知道了這個消息,對她無疑是道催命符!我本就什么都沒有,而你最珍視的夏侯瑾,看著你離她越來越遠,一點點的失去她,我就算得不到皇位,也不算太虧了。“

  周辰訣看著他,面無表情地道:“白澤,你自小便是最驕傲的,驕傲地沒人能在你的光芒下顯露面目,可你有沒有想過,有你這么一個哥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在你的光芒之下,那極其陰暗的一面里,白沐已經(jīng)被壓抑控制的太久了。他感受不到一丁點人情冷暖,兄友弟恭,你們之間的差距就像是萬丈鴻溝,他只能依附仰望著你,但并不是只會依附仰望著你?!爸艹皆E道

  白澤一驚,“什么意思?!“

  “阿瑾進宮之前的經(jīng)歷想必你早已探查清楚,但你恐怕絕對想不到,在你機關(guān)算盡時,你自小藏在羽翼下的親弟弟,早就和阿瑾相識了。他惜阿瑾為知己,念在相識一場的情分上,第一次違抗了你的命令,將完整的解藥,交給了蕭歌山?,F(xiàn)在阿瑾毫發(fā)無損的隨燕北大軍駐扎在巳城,很快,我們就要再相見了。這一次,你輸了。輸在了自己最親的人手里,能看著你一步一步踩進自家兄弟的挖的坑里,我也很高興?!皬囊婚_始,周辰訣就知道白澤不會那么輕易的放過夏侯瑾,“夏侯瑾是我的軟肋,若她死了,你就再也掌控不了我了。但你也不會讓她一直活著,因為你知道,我會一直念著她,不會把重心放在你為我鋪設(shè)的路上。從一開始提議利用清檀引周喚來刺殺,到懿王封青州,再到殺死我父親扶我上位,都是同一個計劃,目的是等我穩(wěn)住朝局后一點一點的削撥我的權(quán)利,你想讓我做個傀儡,或者說想讓我做個死人。我查到白沐與方子羨有著不少交集,便承諾他父親不追究千機閣以往的舊賬,他父親是個聰明人,在我知道你私屯兵器后便稱病為退隱做準(zhǔn)備。我本想再留你一段時間,可是你太危險了,像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我不能,再給你一點點傷害阿瑾的機會?!?p>  “是你!“白澤咬牙切齒地看著周辰訣:“是你欺騙了白沐!“

  “不。我沒有欺騙他。“周辰訣從袖管里掏出一把匕首,交給一旁的施刑官,示意他進去挑斷白澤的手腳筋。

  “是你弟弟,比你善良,“周辰訣冷漠的看著白澤被架起來,鋒利的刀刃劃過皮膚后噴射出來的血液撒了施刑官一臉,白澤滿臉冷汗,卻一聲未吭,他那雙犀利驕傲的眼睛,一直緊緊盯著周辰訣。

  “我答應(yīng)白沐,會封你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冢宰,也許他覺得,既能搭救知己性命,又能讓你離目標(biāo)更近一步,兩全其美吧。他當(dāng)時很高興,說終于也能憑自己的能力幫助哥哥了?!?p>  “你什么時候懷疑我的。“白澤像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不甘的問。

  “從你告訴我,阿瑾要嫁給蕭歌山的時候。我與你從小一起長大,對你最了解不過。我知道,若沒有絕對的好處,你是不會任由蕭歌山帶走阿瑾的。那時蕭歌山正出使楚地負(fù)責(zé)置換軍備吧。能給你的不是糧食便是兵器。只是當(dāng)時,我并不知道你下一步的行動是什么,也不確定你要這些東西做什么?!?p>  “你殺了我吧?!鞍诐瑟b獰咧嘴一笑:“你不是一直都想殺我嗎?“可惜,終究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

  其實,白澤和蕭歌山談的條件又何止于此,他換得三千劍戟,只是其中一步,燕北攻齊不過是障眼之法,他要求蕭歌山勸定南候攻齊,到時候白澤以周辰訣剛登基需要穩(wěn)定朝綱為由,便可申請領(lǐng)軍前線,掌握兵力殺入齊宮,改天換地。

  周辰訣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其實他以為白澤會急力的反駁否認(rèn),原本他準(zhǔn)備了好多話來一一拆穿他,可沒想到,他這么快就認(rèn)罪了。

  白澤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自嘲一笑:“其實,你以為我是敗給你了嗎?不,我和你一樣,都敗給了那個女人。我高估了我們的情義,也低估了夏侯瑾對你的影響。我一開始,在鎮(zhèn)國將軍府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不應(yīng)該救她?!?p>  周辰訣眉頭跳了跳,怒不可揭地甩袖離開:“死性不改!“

  周辰訣回到昆侖殿,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內(nèi),清檀挺著大肚子跪在門外,聲嘶力竭地哭著求見,幾度欲要暈厥過去。

  最終,周辰訣不忍,出去見了她,清檀沖上去一把抓住周辰訣的衣袍,哭求道:“皇上!你不要去好不好?不要出征好不好?清檀求你了,就算不為我,但請你憐憫憐憫我們的孩子吧!“

  周辰訣想要扶起清檀,可清檀執(zhí)意不起來:“你若不答應(yīng),清檀便陪這未出世的孩子跪死在這兒!“

  周辰訣聽后淡漠地道:“御駕出征,既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收復(fù)失地,也是為了穩(wěn)固朝根。你不要任性??炱饋戆?。“

  “究竟是清檀任性,還是皇上任性?皇上眼里,真的有這大齊江山嗎?“清檀落寞一笑,淚如決堤:“皇上是為了她吧?為什么?為什么我什么都做了,為什么我這么努力,你的眼里還是只有她?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你偷看了戰(zhàn)報?!爸艹皆E篤定地道,清檀倔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等同默認(rèn)。

  “你是大齊的皇后?!爸艹皆E道,聞此,清檀眼中透出一股希翼的光,周辰訣接著道:“可我,是阿瑾的夫君?!?p>  “不!“清檀此刻只覺得心臟猶如千刀萬剮般難受,周辰訣嘆了口氣:“你想要的都得到了,替你母親正名,坐上皇后的寶座,還有……孩子。唯獨心,朕是給不了你的。“

  清檀搖著頭,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串:“清檀不要全部,就一點點,不是給我,就當(dāng)施舍給這孩子的!好不好?他可是皇上的骨肉?。 ?p>  “好。“周辰訣回答著,扶起清檀,帶她進入書房,在她面前親自寫下一封遺詔遞給她:“若朕死了,皇后所出之子,便是未來的齊皇。“

  清檀驚恐地接過詔書,不可置信的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忽而大笑不止,眼淚橫流:“這便是皇上對這孩子的愛嗎?“

  “朕能給的也就這么多了,清檀,有的時候不要太執(zhí)著了。這個孩子怎么來的,你比我清楚?!罢f罷,周辰訣離開。

  清檀怔怔的站在那里,仿佛丟失了魂魄……

  巳城。

  邕王攻打蘭州城已半月,我與蕭歌山均未動身,便每日只是等待著前線的戰(zhàn)報,確切的說,是為了等邕王求援的書信。

  然而沒想到,邕王被擒了,聽說是齊國新派來的一個猛將,才第一回合便生擒了邕王。隨著戰(zhàn)報而來的,還有對方使臣送來的一封勸降書。

  蕭歌山看了眼書信,抬起頭看著我,問:“如今正是讓楚地心服口服的好時候,打還是不打?“

  我沉吟片刻:“楚王對這個弟弟寶貝得緊,若我們攻過去,邕王有個三長兩短只怕我們也難獨善其身。一朝與齊楚兩國交惡,后患無窮?!?p>  “但若是為了這么一個蠢材投降,便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笆捀枭降溃骸安蝗缦戎粫跻宦暎此绾未蛩愕??“

  我點點頭道,“這齊國新將什么來頭,我雖不曾接觸過齊國的政事,可好歹在宮里混了個熟臉,些許人還是認(rèn)得的?!?p>  蕭歌山搖搖頭:“聽聞此人未涉朝堂,也不知何時提拔上來的?!?p>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我道:“還是要先了解一下,你下令派個細作去打探一番,看看此人有何長處?!?p>  蘭州城內(nèi),周辰訣一身戎裝坐在案前,看著底下跪著的侍婢打扮的女子:“你的主子費盡心思將你送入蘭州城,我若不讓你帶點什么消息回去,即便我不殺你,你主子也不會放過你。“說罷,周辰訣將一封信扔給那女子,隨后派人送她出了城。

  蕭歌山拿著信眉頭一皺:“對方說再給我們?nèi)?,若三天后不降,立刻攻往巳城并殺了邕王?!?p>  我問:“楚王那邊還沒消息嗎?“

  蕭歌山搖頭道:“我先去重新安排布防,以作戰(zhàn)備。如果真打起來,你就先回燕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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