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氣哭端王
“那到底守得住還是守不住？“趙基被說糊涂了。
“眾志成城，將不畏死，兵不惜命，這城便守得住，反之，則守不住?！傲帜降徽f道。
“林侍講這番大道理和常學(xué)士說的一樣都是些空口白話，看似有道理，實則毫無用處?！壁w基十分失望，他以為林慕會給自己不一樣的見解，但現(xiàn)在卻沒有什么區(qū)別。
林慕面色平靜如水，他正色道：“殿下既然懂得，又何必再問，真理往往就在面前，但有幾人能夠身體力行，世人皆知變法乃是順應(yīng)時勢，是挽救華朝的大道理，但事實卻是變法推進(jìn)如此之艱難，這也是為臣的罪過嗎？“
“大膽，難道你的意思是本王的過錯，是父皇的過錯嗎？若不是士大夫官官相護(hù)，貪腐橫行，爭權(quán)奪利，華朝怎會有今日！“趙基憤怒地指著林慕，上位者的氣勢全面爆發(fā)。
林慕冷笑一聲，“古往今來，明君身側(cè)常伴忠臣良將，昏君身側(cè)奸佞橫生，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上梁不正下梁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事到如今，殿下還是自欺自人?！?p> “你竟敢罵官家是昏君！本王要把你流放三千里?！摆w基要被林慕氣瘋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如此出斥責(zé)皇族。
“下官錯了?！绷帜絿@了口氣。
趙基輕輕哼了一聲，“念你也是忠心為國，本王就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只是林慕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差點氣成了心臟病。
“下官真的錯了，本以為端王殿下鶴立雞群，心懷天下，開明達(dá)理，沒想到也不過泛泛之輩?！傲帜嚼^續(xù)說道：”忠言逆耳，但下官最大的缺點便是說實話，殿下若是不喜歡，三千里，五千里的隨便流放，只是當(dāng)今華朝哪還有三千里的疆域，兩千里足矣?！?p> “你……“
趙基捂著胸口，手扶著椅子不讓自己倒下，深深喘息了幾下，他忽然嚎啕大哭，“在臨安父皇欺負(fù)我，皇兄欺負(fù)我，大臣們欺負(fù)我，到了這江寧本王還要被你欺負(fù)，你……”
林慕這下懵逼了，他一向吃軟不吃硬，趙基不正視華朝弊端，卻在他身上找問題，他自然不爽，氣不過怒懟了幾句而已，畢竟他雖在華朝，在當(dāng)代二十多年養(yǎng)成的平等觀念一時立刻戒除。
冉云一直守在門外，門內(nèi)的爭吵他聽得一清二楚，這時候終于無法假裝什么都沒聽見，提著刀進(jìn)了書房，”殿下，要不要一刀砍了他！“
趙基這時抬起頭來，擦了擦眼淚，“砍了他，以后誰還會跟本王說實話?！?p> 林慕松了口氣，這番針鋒相對讓趙基暴露了真實的自己，他沒看錯這個少年。
冉云收起腰刀，給了林慕一個“你小心一點的眼神?！被亓俗约旱膷徫?。
再次審視林慕，趙基對林慕作揖道：”林侍講，剛才本王多有得罪，只是凡夫俗子尚且不愿被人指責(zé)自己的過錯，何況本王和父皇，不過凡夫俗子犯錯不過損己，而君王和皇族犯錯毀的則是國家，你說的沒錯?！?p>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殿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傲帜揭桓备呷俗藨B(tài)，趙基能夠容忍他剛才的行為證明他至少不是個昏聵的人，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便不必小心翼翼了。
趙基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這時他從桌子上拿起一份圣旨遞到了林慕面前。
“父皇命本王為江寧府都總管，總領(lǐng)江寧軍政，此番邊境事件不簡單，董副樞密使此番前往恐怕只是以調(diào)查為借口拖延金兵南下時間，只是能拖多久誰也不清楚?！壁w基神色憂慮，”正因為如此，本王才會如此著急?！?p> 趙基給自己看圣旨，這是對自己的完全信任，他說道：“官家給予殿下實權(quán)，這有些耐人尋味，畢竟華朝祖制，只有太子才能領(lǐng)實權(quán)。”
趙基自然清楚這點，他苦笑道：”林侍講，你不了解官家，但本王了解，父皇不喜政務(wù)，但最重清名，十年前金兵曾計劃南下，但因內(nèi)亂而元氣大傷，如今十年休養(yǎng)生息，金國國力雄厚，金帝額爾赫又極具野心，華朝與金朝之戰(zhàn)已不可避免，而華朝立國二百余年，積弊難改，此一戰(zhàn)，只怕是滅國之戰(zhàn)，父皇自是不肯做這亡國之君，十年前他曾準(zhǔn)備禪位間王南逃，而如今他故伎重演，又準(zhǔn)備將這爛攤子丟給本王?！?p> “殿下的意思是金兵如果真的南下，官家會和十年前一樣禪位？只是下官不明白，間王不是有眼疾嗎？”林慕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奔過，這個華朝皇帝名叫趙佶，竟然同當(dāng)代的宋徽宗趙佶一樣也是個奇葩。
北宋末年金兵圍開封，宋徽宗趙佶禪位太子趙恒倉皇南逃，這位同名同姓的官家趙佶似乎也是一個尿性，喜歡把幸福留給自己，把苦難留給別人。
趙基皺了皺眉頭，“十年前間王的眼睛是好好的，只是自那之后才突然染了眼疾，所以父皇才會令本王掌實權(quán)，畢竟福王年僅十歲，還太小?！?p> “難怪殿下對能不能守住江寧如此看重?！绷帜叫闹辛巳?。
很顯然，擺在趙基面前的是危機也是機遇，而對林慕來說，擺在他面前的同樣是危機也是機遇。
若是趙佶真的會如同十年前一樣倉皇南逃，將皇位禪讓給趙基，自己的地位自是會水漲船高。
而危機則在于身為君王，趙基定會與金人一決雌雄，若是贏了，順利過關(guān)，若是輸了，他就只能和趙基共死了。
出于以前做生意的本能，林慕衡量了一下風(fēng)險和收益，思考了一會兒他決定豪賭一場，于是他說道：”殿下，若要守得住江寧城不是沒辦法，但正如下官說的一樣，對于下官的謀劃，當(dāng)身體力行?！?p> “林侍講若是真的有辦法，本王什么都答應(yīng)你！”趙基驚喜道。
其實和華朝大部分臣公的想法一樣，他從心里認(rèn)定華朝是贏不了金人的，所以平時顯得極為誘人的皇位在當(dāng)前的形勢下對他而言不過是燙手山芋，接住就要率領(lǐng)臣公同金人作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