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輕之還是在快步地往外走,王啟文不好硬搶,只能一邊亦步亦趨地跟著,一邊說道:“你慢點走,別弄疼了她,我現(xiàn)在不跟你搶?!?p> 王啟文想得通透:徐輕之現(xiàn)在再不肯放手,待會兒到了門口上馬車什么的,徐輕之總是要放柳如眉下來的,到時候,她再見機行事就好了。
就這么一路到了王家府的門口,王啟文緊張、心痛之余不禁暗暗佩服徐輕之的臂力了得。
別看那些言情小說里經(jīng)常寫男主公主抱女主,一抱還抱一路,好似抱人走路輕松得很。王啟文心里知道,這樣其實是很累的,更何況王家府后院到大門,距離根本算不得短。
佩服歸佩服,王啟文也看得出來:徐輕之早已是在咬著牙堅持,額上、臉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待到了門口拴著的駿馬前,王啟文急忙上前幫著徐輕之緩緩地放下了柳如眉。
駿馬見到主人,低低嘶鳴一聲。
徐輕之正在喘著粗氣勻力,柳如眉卻是傻眼了——就一匹駿馬?馬車呢?
只有王啟文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得勝般的道:“徐縣令,你還是改日再來接你的小姨吧?!?p> 柳如眉身上有傷,徐輕之應該不會糊涂固執(zhí)到非要帶著柳如眉這么騎馬顛著回去吧。
果然,徐輕之也傻眼了。他先前就顧著能快點趕到王家府,根本沒有考慮到可能還有需要馬車的情況。
王啟文臉上仍是笑著,可能原王啟文也知道此種情況下柳如眉暫時是走不了了,連心痛都緩解了不少。
輕輕地攬過了柳如眉的肩膀,王啟文“大大方方”地道:“徐縣令,今日走好,小人還有夫人要照顧,再不能送您了。他日徐縣令還想來看您小姨,我王家大門一直都是向您敞開的?!?p> 徐輕之按著發(fā)酸的手臂,聞言氣得臉都快變形了。
“如眉,我們回去吧?!?p> 在徐輕之跟前得瑟完了,王啟文轉(zhuǎn)而想到柳如眉的傷口,當下也不愿意在這里多耽誤時間。
柳如眉還是怔怔的。她“憤恨”:輕之怎么就不是坐馬車來的呢?她是不怕路上顛簸折騰,可是她知道,這兩個男人,沒一個會同意。
再是擔心不甘,徐輕之看看眼前時不時抖抖耳朵、低嘶一聲的駿馬,也只能目送著王啟文大搖大擺地扶著自家小姨又進了王家府的大門。
就在兩人即將消失在門里的那一刻,徐輕之咬牙切齒地在后面喊道:“小姨父,還請幫我小姨母請個大夫!”
徐輕之說話的聲音挺大,王啟文聽見了卻全當沒聽見,頭也不回一個。只在心里不滿道:大夫早請過了,還是一樣的情況,要不是你折騰耽擱,這會兒人已經(jīng)上好藥躺著了。
回了湘竹院上完了藥,柳如眉還是一副怔愣無法回神的樣子,這讓王啟文企圖再問問她的想法都覺得無從下口。
瞅了瞅時辰,見已經(jīng)亥時,梆子都打過兩遍了,王啟文便只能干巴巴地道:“你……好生休息吧,我先去書房了,有事就叫紅藥去叫我?!?p> “夫君。”王啟文轉(zhuǎn)身欲走,卻不想柳如眉在這個時候開口了,“為什么還留著我?”
“嗯?”王啟文一時間不明白柳如眉想表達什么。
回頭面對時,柳如眉已經(jīng)支起了身子,稍稍斜了一點看向王啟文。紅藥見狀,趕忙給柳如眉的腋下塞了個衾枕,好讓她借著力,也不至于太累。
面對著王啟文疑惑的目光,柳如眉沒有再急著開口,頷了頷首,示意紅藥先退下去。
紅藥會意,給王啟文福身行了個退禮,垂首輕手輕腳地走了,順便還給他們帶上了房門。
門被關上的那一剎那,王啟文承認,她有一瞬間的想歪。可是再對上柳如眉坦蕩卻又凄愁的眼神,王啟文就明白,柳如眉可沒有一點不正心思,反而可能是想跟她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于是王啟文也沒有干站著,尋了個離柳如眉最近的八仙椅便坐下了。
柳如眉見王啟文已經(jīng)做好了談話的準備,斟酌了一番以后,終于又開口了:“夫君,如眉自知做了很多錯事,就算是柳家家業(yè)還在,如眉這樣的女人,也沒有哪個夫家會留著。為何夫君每每憤怒以后,在最后時刻都留下了如眉?難道就只是因為如眉已無娘家可歸,所以才不去的嗎?”
說到這里,柳如眉的目光灼灼。眼里的情緒幾番變化,最后全化作了不可名狀的期待。
柳如眉不是個喜歡鉆牛角尖一條道走到黑的人。如果離開王家無望,她不會一直這么折騰下去;如果她的夫君幾經(jīng)波折仍不改初心,她會立時調(diào)整過來再做賢妻孝媳。
而現(xiàn)在,她需要搞清楚,她的夫君為何能縱她到這個地步,讓她兩次計謀都以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