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晌午，可能因為睡眠不足的原因，譚司覺得自己的腳步很重，頭也有一些疼痛，胃部還脹脹的。他還沒決定是否要把趴在桌子上的許瑞叫醒。就癱軟在了椅子上，馬朝陽見狀，遞給了譚司一杯水，”譚隊，沒事吧，喝口水?！?p> “沒事，他怎么樣？”他指了指旁邊的許瑞。
“吃了些東西，沒怎么吭聲，倒是提了你一句。”
“提我，提我啥了？”
“他讓我去勸周隊別為難譚哥你，擔心沒有解釋清楚，想當面再去和周隊說說，被我攔了?！?p> “這家伙有些多慮，倒也無礙，寫個檢查，沒啥大不了的事?！弊T司扶著椅子，喝了口水，然后定了定神又站了起來說道：“小馬，一會和我去趟公安局刑警總隊法醫(yī)室”
“他怎么辦？”馬朝陽指著酣睡的許瑞小聲的問譚司。
“別管他，讓他睡吧，給他留個條?！?p> 譚司和馬朝陽一同來到法醫(yī)室，一個冰冷的尸體被法醫(yī)從冷藏間里抽了出來。
“死者，張曉潔，死亡原因氰化鉀中毒，我們還從她體內(nèi)提取到其它物質(zhì)——氯氮平。”
“氯氮平？這又是什么？”
“clozapine，淡黃色結(jié)晶性粉末，無味。一種非典型的抗精神類藥物，可溶于水，一般常見于精神病患者服用的處方藥?！?p> “哦，我見過這種藥?！弊T司想起在廢棄工廠張曉潔的小屋里找到的那幾盒藥瓶里，其中就有法醫(yī)說的這個clozapine。
“氯氮平主要用于精神分裂癥治療，也用于抑郁癥患者，但患者的抑郁也多半也是因為精神分裂癥造成的。還有一部分人用他來治療失眠，但是副作用很大?！狈ㄡt(yī)繼續(xù)補充。
法醫(yī)的話證實了在廢棄工廠許瑞和他說的關(guān)于此類藥物的屬性原來是真的。心中不免有一陣寬慰，至少到目前為止，許瑞的每句話每個行為都在驗證著事實給出的答案。
手機鈴聲想起，譚司接起電話，電話的那頭是許瑞的聲音。
“怎么樣？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嗎？”許瑞在電話的那頭問起。
譚司給他留的字條里，寫的清楚，要去法醫(yī)室一趟，讓他睡醒不要離開，在隊里等他，他要和他一起吃個午飯。想仔細的聽一聽在來隊里之前在車里想要說卻被制止的話。
譚司和馬朝陽離開了刑警總隊法醫(yī)室，他讓馬朝陽開車，自己在副駕上再也支撐不住疲憊的身體，頃刻間便進入了睡夢中。
兩個小時過去，譚司從睡夢中醒來，舒展著幾下筋骨，車早已停了下來，他透過擋風玻璃，看見正前方“AH人”飯館招牌，愣了一愣。然后側(cè)頭看著旁邊的馬朝陽慢條斯理的說道：“怎么拉這里來了，許瑞呢？”
“這里？”許瑞從后面拍了拍譚司的肩膀。
“哎呀，嚇我一跳，你什么時候上的車？”譚司有些不解。
“譚隊，我們到了都有半小時了，看你睡的這么香，沒忍心叫你?！瘪R朝陽搭話，然后又回頭看著許瑞調(diào)侃道，“對吧，大偵探?！?p> 1個小時前，他們就到了一中隊，許瑞早早蹲在門口，馬朝陽下車與許瑞交流了幾分鐘后，就決定先駕車到許瑞指定的地方——“AH人”飯館。譚司睡的很香，他并沒察覺，馬朝陽打算叫醒譚隊，卻被許瑞阻止。
半小時后到了“AH人”飯館又等了半個小時，譚司這才醒來。
“走，下車，先吃飽肚子再說。”譚司解開安全帶并吩咐著馬朝陽和許瑞。
“AH人”飯館里，譚司把去刑警總隊法醫(yī)室所遇到的詳細情況一股腦的全都告訴了許瑞。他用一種渴望的眼神期待著許瑞接下來和他說的每一句話。
許瑞默不作聲，他只是在那夾著菜，扒著飯。
“小馬，你吃好了嗎？吃好了先回隊里，我和許瑞有話說?！弊T司看得出，按許瑞的性格，他可能覺得旁邊有外人，有些羞澀，或許有些緊張，所以索性就讓小馬先回避。
馬朝陽極不情愿的離開了飯館。臉色陰沉，一股怨氣。
譚司從一堆菜里挑出一塊排骨放到了許瑞的碗里并說道：“大偵探，說說吧，有什么新的看法？”
許瑞回頭看了看遠去的馬朝陽，然后放下碗筷急切地說道：“張曉潔應(yīng)該是精神分裂癥?！?p> “精神分裂癥？為什么這么認為？”譚司反問。
“精神分裂癥患者，典型的個人意識、感知、情緒、行為方面出現(xiàn)扭曲。它常常發(fā)作在青年或者壯年時期，它是一種嚴重的精神障礙，發(fā)作時，身體感覺、思維邏輯、情感體驗和行為方面都會出現(xiàn)異常?！痹S瑞口齒清晰，一副偵探模樣無異。
“如果歐陽遲殺害她父親的現(xiàn)場，張曉潔一直都在呢？”許瑞繼續(xù)說道。
“張曉潔在現(xiàn)場，瘋了吧？”
“也許是瘋了，對于歐陽遲一人在樓頂處理尸體來說，兩個人會變得簡單?！痹S瑞繼續(xù)說道。
“你還記得廢棄工廠小屋里的那張破碎的相框嗎？”
“你指的是張曉潔和她父親的合影？”
“是的，相框如果是張曉潔打碎的呢，我在小屋里留意到張曉潔的右手，發(fā)現(xiàn)右手手指關(guān)節(jié)處有些輕微的擦傷。”
“擦傷？”
“對，在她拔刀的時候，我有留意到?！?p> “你是說，她用拳頭打碎的？”
“是的，這是個解釋，通常人在恨一個人的時候，都很直接，她并沒有用其它硬物打碎它，而是直接用拳頭，作為一個柔弱的女子，要做到這樣，不是一件易事，可見她并非一般。如果她是精神分裂癥，這種行為就說的通?！痹S瑞篤定的說道。
“那也不能判斷她在現(xiàn)場”譚司質(zhì)疑。
“疑點很多，她為什么要把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藏在不易察覺的地方，何不光明正大的擺在抽屜里，很明顯是不想讓人知道她有這疾病，比如說歐陽遲。我們假設(shè)歐陽遲深愛著張曉潔，她如果深愛，她便不會為錢財去殺害深愛女人的親身父親。除非是張曉潔想讓自己的父親死。你注意到那個房間了嗎？房間內(nèi)整個裝飾都是粉色的，一個精神病分裂癥的內(nèi)心不會把自己的世界裝飾成溫暖的粉色。而粉色在歐陽遲心目中應(yīng)該是女孩該有的顏色。”
許瑞停頓了幾秒，他注意到譚司臉頰滲出的幾點汗珠。
“別停，繼續(xù)說”譚司催促。
“我們認定張曉潔是精神分裂癥，他會不會與她的父親有無法釋懷的深仇大恨，在外人面前表現(xiàn)的很乖巧，在父親面前卻另一番模樣。最后一手炮制著她父親的自縊和歐陽遲的自殺?！?p> “你是說歐陽遲也是自殺？”譚司追問。
“對，如果那天，歐陽遲知道東窗事發(fā)，然后給張曉潔撥打了電話，在我們離開保安室直奔廢棄工廠的這段時間，打好那份交待事情真相的信紙后，然后等到見到歐陽遲后，經(jīng)過一番糾纏，歐陽遲情愿犧牲自己也要讓她撇清與父親的死有關(guān)的事實，也是順利成章。這就解釋了那兩張從張曉潔口袋里拿出的信紙和胸口插著一把尖刀死狀怪異卻穿著整齊的歐陽遲。
另外，她拔刀的時候，那個眼神恐怖至極，我有理由相信她就是精神分裂?！?p> “那她為什么會服氰化鉀？”譚司補充道。
“她不是一個正常人，父親死了，深愛的男朋友也死了，最后應(yīng)該要輪到她了。氰化鉀應(yīng)該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她或許在某個時段精神又恢復了正常，當知道男友已死，便再也無法面對，既然無法面對，就索性讓真相停留在那兩張紙上好了。最終自己會死，死了就永遠沒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我從你口中得知她死了的這件事并不感到驚訝?！?p> “這都是你的猜測，我不得不承認你的分析很精彩，但人死了，并沒有證據(jù)證實你分析的是對的。”譚司雖然感到這件事的匪夷所思，但還是感覺許瑞的分析也只是分析而已。
“調(diào)查，證實她和父親有深仇大恨，證實她在19樓留下的腳印。證實她男朋友沒有從她父親那里頻繁借錢，證實她打印那兩張紙的電腦和打印機，證實她患有有精神分裂癥的事實等等。知道這些就會知道真相?！痹S瑞回答道。
譚司望著“AH人”飯館墻上的鐘，已經(jīng)下午2點35分，時間過的很快，他望著對面的許瑞，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或許也認為許瑞也并非常人，從她年輕俊秀的臉上怎么也看不出他心里的縝密。想到這里，他盡然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