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沙府
陳以桐抵達(dá)萊豐城后，直接朝沙府走去。
當(dāng)然，一路上免不了觀察一下萊豐城。
城里的街道是用粗糙的灰磚鋪成的，街道兩邊的房屋九成都是硬山頂樣式的單層泥土茅草房，偶爾街道口才有一座或兩座兩層的樓房，從街道上一眼看過去，最高的房屋也就是三層的，目之所及看不到四層的房屋。
這著和他從那幾名闖進(jìn)山洞的人的記憶里解析到的信息一樣。
街上人來人往，擺攤吆喝的、匆匆路過的、逛街的，八成半的人都穿著棕色或灰色的粗布衣服，款式上，男子大半穿的是裋褐長褲，女的大部分穿的也是裋褐配長褲，小部分女子穿的是裙裝，鞋子中十個人里差不多有六個穿的是草鞋，剩下的人多半穿的是黑布小口鞋。
大多數(shù)人的衣服上都打有補丁，且臉色稍顯蠟黃、帶有菜色、明顯精神不足的樣子。
陳以桐在酒樓兩邊轉(zhuǎn)悠了約莫二十分鐘，只看到了六個穿著色澤鮮亮的衣服的人。
這六個人中其中有兩個是騎馬招搖而過，另外四個都隨身帶著好幾個隨從，大搖大擺，有仆從有仆從護(hù)衛(wèi)。
整座城給他的感覺，不像是方圓千里最大的城池，而像是一座治理比較嚴(yán)苛的難民城，且落后、貧困、窮苦以及階級分明。
而這種環(huán)境情況下，他獨身一人走在路上，穿著華貴，佩戴玉飾，卻無仆從，也無馬車，他在街上走了一會兒就感覺很多人都在偷偷看他，路過的人，酒樓里的人，商鋪里的人，還有那些攤位上的人。
他們看他的目光透著稀奇、疑惑和探究。
這些眼神令陳以桐臉色漸漸黑了下來。
幸而沙府不算偏僻，陳以桐用正常人的腳程速度，走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
巷子第二座院門，門上牌匾寫著‘沙府’兩個字，門旁站著一個皮膚黝黑的瘦弱青年。
青年穿著棕色短打和黑布鞋，見到來人，皺了下眉，實在是來人的衣著相貌和排場太不搭了，他客氣的問道：“先生，您找誰？”
“找你們沙家主人，你進(jìn)去通報一聲，說陳先生到了。”
“……好。”青年看在陳以桐的服飾和那尋常見不到的白皙如玉的膚色，點了頭?！澳谶@里等一會兒，小的這就進(jìn)去通報?！?p> 言畢，他轉(zhuǎn)身打開門進(jìn)去，反手關(guān)上門、落下門栓。
陳以桐站在門口，打量了下房院和圍墻，跟本城的大部分房院一樣，都是一層，院子圍墻用泥土堆建，墻面收拾的很平整，還刷了米白色的顏料，墻頂固定著‘人’字形的木板，房門是用純木板做的，刷的墨藍(lán)色的顏料，看上去厚重又深沉。
等了約莫十分鐘。
沙雨溱帶著司鴻軒、兩名護(hù)衛(wèi)和兩個小丫頭出來，領(lǐng)著眾人給陳以桐屈膝行禮?！爸鞴?，抱歉，屬下不知道您前來，多有怠慢，讓您久等了，請恕罪?！?p> “起來吧?！?p> “是?！鄙秤赇谥逼鹕?，側(cè)讓開。“主公里面請。”
司鴻軒、護(hù)衛(wèi)和丫鬟連忙跟著讓開路。
陳以桐抬腳往里面走?！叭?，我們先聊聊?！?p> “是，主公?！鄙秤赇谛悬c頭禮，快兩步走在陳以桐前面，將陳以桐領(lǐng)到了正院大書房中，吩咐丫鬟去端些糕點和茶水過來。
陳以桐徑自坐在書桌高椅上，看了下書房。
窗戶沒開，是用淺白色的紗布糊的，透光性一般，有些悶。
屋子里也沒有花盆之類的擺件，只有兩套桌椅，此外擺放了十幾個五層的書架，大部分書架上都是空的，距離他坐的書桌最近的一個書架上放著十幾本書，四本褐色紙質(zhì)的，其余的是卷好的木簡。
桌上擺放著一個毛筆架、一個刻字小刀架、一個粗陶棕色筆洗、一個粗陶筆枕。
沙雨溱合上門，走到書桌前，屈膝行了一禮?！爸鞴?，您找屬下何事？”
“雨溱，你不用這么多禮，我不習(xí)慣。”
沙雨溱便不行禮了，只應(yīng)道：“是，主公?！?p> “你搬個椅子坐到我對面，別站著，我也不習(xí)慣仰視別人?！?p> “……是，主公?！鄙秤赇谛挠悬c塞，這些禮節(jié)都是她的習(xí)慣，但現(xiàn)在看陳以桐的意思，是打算讓她完全改過來。
只是禮節(jié)本身就是上位者制定的規(guī)則，作為下屬，她在這方面只有服從的份，違背和反駁都是自找麻煩，當(dāng)下便去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書桌對面坐下，和陳以桐面對面，迎著陳以桐的目光，她十分不自在。
陳以桐打量了眼沙雨溱，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表情誠懇?！坝赇冢覀儸F(xiàn)在是一伙的了，你能不能把你的罩帽摘掉？我看琉婉就從來不帶紗巾或罩帽，這應(yīng)該不是你們那里的風(fēng)俗規(guī)矩，而且也不是這里的規(guī)矩，你沒必要捂的這么嚴(yán)實，不悶得慌嗎？”
沙雨溱一身深棕色及腳的直筒長袍，腰帶也沒系，寬大厚實，頭臉上帶著深藍(lán)色的罩帽（頭巾和面罩縫到了一起），全身上下只有眼睛和手指露了出來。
如果不是陳以桐看過她的人生經(jīng)歷，知道她那里沒有穆|斯林，他很可能以為對方是一個不折扣的穆|斯林女人。
就像他在陰間第一次見到沙雨溱，就覺得沙雨溱很像****婦女，如今返到陽世了、沙雨溱仍沒改變這種款式的打扮。
沙雨溱聲無波動道：“戴罩帽的確不是我們那里的規(guī)矩，但戴罩帽是我的個人習(xí)慣，還請主公成全?！?p> 陳以桐看向沙雨溱的眼睛，見那雙眼里滿是不容置疑的堅定，便決定暫不談?wù)置焙头椀氖隆！啊校易鹬啬愕牧?xí)慣?！?p> 轉(zhuǎn)而他道：“說說你在廟祝這件事上的進(jìn)度和困難?！?p> “是，主公。”沙雨溱應(yīng)了一聲，道：“我在城里買了宅子，買了幾個人，從中選出了五名正在教導(dǎo)，不過廟祝守則的內(nèi)容比較多，我還沒有謄抄一本出來，我準(zhǔn)備一邊謄抄一邊教他們，等他們做實習(xí)廟祝的時候，我會給他們?nèi)∠为毩?，困難倒沒有，只是事情需要時間進(jìn)行?！?p> “是我的失誤，忘記告訴你法塔二樓有專門的書籍打印室，你不用謄抄守則，一會兒咱們回一趟法塔，我先給你打印一千冊《廟祝守則》出來，順便教你一下如何使用打印機，以后你需要打印書籍或者其他資料，都可以自己打印?！?p> “……多謝主公，不過，主公，打印一千冊書籍大約需要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