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郎中沒有多呆,在確定了李弈的病情大有好轉,確實已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之后,又再次匆匆離去。
老富貴親自將其送出府門外,回來之后嘆聲向李豐滿言道:“見小少爺大好,劉郎中好像真的很高興,回去的時候腳步輕快,就好像突然年輕了好多歲。真是醫(yī)者仁心,令人欽佩?。 ?p> 對此,李豐滿搖頭輕笑:“他自然要高興得跳起來,三貫錢換來了一個可以救命的良方,一回身就可以變現(xiàn)成無盡的名聲與錢財,換作是我,我也會高興得整晚都睡不著覺?!?p> 對于劉郎中的來意,李豐滿心知肚明。
瞧看李弈只是順帶,更重要的是他要知道他昨晚花了三貫錢買來的方子效用如何,驗貨的心思明顯要重要給孩子瞧病的心思。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人家是花過錢的,總要知道這錢花得值不值當。
老富貴兒一怔,然后頗為欣慰地沖李豐滿彎身行了一禮,激動道:“老爺目光敏銳,心思清明,看樣子您是真的恢復了!”
“這真是太好了!您終于不再像是以前那樣頹廢,能夠在有生之前見到您再度恢復往昔的風采,老奴就是死也值了!”
李豐滿:“……”
不要動不動就這么激動好不好?
什么叫恢復了往昔的風采,哥一直都是這么英明神武的好不啦?
“老富貴兒,你也知道,以前的事情我是真的全都忘了。”李豐滿輕聲向老富貴兒說道:“現(xiàn)在既然有暇,你就給我講一講我以前的事情來聽聽?!?p> “我現(xiàn)在真的很想知道,我以前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老富貴兒與大丫頭偶然間透露出來的只言片語,讓李豐滿不止一次地感覺到,他這個身體的前主人以前好像是一個很牛逼的人物。
至少在變成酒鬼和混蛋之前,不管是老富貴兒還是大丫頭,似乎都很信任他。
“老爺是一個大好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老富貴兒一開口,就拍著胸脯給李豐滿發(fā)了一張好人卡。
李豐滿一臉訕訕,一聽到“好人”這兩個字,他就知道這應該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自古以來,好人似乎都很少會有好報,否則他在穿過來之前,這具身體的主也就不會成為一個別人眼中的酒鬼與混蛋,更不會郁悶到想要跳湖自殺了。
李豐,字承德。
這是李豐滿現(xiàn)在這個身體的名字。
李豐,沒有滿,同樣是個十足的瘦子。
再一次有人實際行動來證明,想要靠名字來改變體型,一點兒也不科學,李爺李媽他們當年是真的失算了。
照老富貴兒口中所言,李豐一家以前是在長安城討生活,日子過得不錯,祖上蒙蔭,留下一片不菲的家業(yè),十分富足,平日里所接觸的圈子也盡是一些權貴之流。
后來不知怎么的,李家的財富遭人覬覦,就有人故意設計給李豐準備了一個連環(huán)套,成功地把一個不法不尊的帽子戴到了李豐的頭上。
從此,家破人亡,祖業(yè)易主,全府被發(fā)配到了黔州。
來的路上,家里的老人與兩位夫人相繼過逝,只留下了幾個孩子,還有老富貴兒與根福父子跟在李豐的身邊。
這才剛在這里立足不到半年,李豐似乎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開始憤懣社會,整日醉酒沉淪,對家里的一切不管不問,把所有的事情都壓到了老富貴兒與大丫頭的肩上。
“就這些?”
李豐滿一臉猜疑地看著老富貴兒,總感覺這老仆所言不盡,有太多的保留。
“既然是獲罪發(fā)配,那咱們這片宅子是怎么回事兒?周圍似乎也沒有官差監(jiān)管,出入府門亦無人阻攔,哪有一點兒像是囚犯的樣子了?”
不管是不是被人陷害,既然罪名已經(jīng)落實,沒有道理還能像是個大爺一樣整日里來去自如,飲酒作樂,這不科學嘛。
老富貴兒道:“那是因為老爺在長安也有一些朋友,他們雖然不能幫老爺洗脫罪名,但是卻也極力為老爺爭取了一些便利?!?p> “在這黔州之地,老爺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犯律法,沒有人敢來強行干涉。不過,這也只限在黔州,一旦出了黔州的地界,很快就會有官差出面將老爺驅逐回來?!?p> 李豐滿一愣,竟然還有這種操作,畫地為牢嗎,只是畫的這地也忒大了點兒吧?
“來的時候咱們還帶了一些積蓄,所以就有了現(xiàn)在這所宅院,還有城東郊外的三十畝良田。本來節(jié)省一些的話,咱們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這般清苦,只是……”
老富貴兒不由又把目光挪到了李豐滿的身上,若不是他這個大老爺整日飲酒澆愁,花起錢來大手大腳,他們也不至于會連看病的錢都需要向鄰居去借。
“還有三十畝良田?”李豐滿眼前一亮,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消息,有地就意味著有收成,有進項,總算不是一窮二白。
其實細想一想,在封建王朝當個小地主其實也不賴。
老富貴兒出聲打擊道:“現(xiàn)在才是春分,距離秋收尚有數(shù)月,老爺,昨天那三貫前,如果不省著點兒用,交完房租,咱們根本就撐不到秋收時節(jié)?!?p> 老富貴兒變著法兒的勸說,像昨夜那種席面,實在是太浪費了。
“那個,房租是多少錢來著?”
“一貫?!?p> “才一貫,也不是很多嘛!”
“是一貫一個月,老爺?!?p> “……”
李豐滿的臉有點兒黑,不由在心底罵了一句敗家子。
一貫錢是多少,李豐滿通過昨天晚上的根福買那些飯菜的對比已經(jīng)有了一些計較。
一桌子雞鴨魚肉,雖然做得差強人意,但卻都是實打實的硬菜,總共才花了五十文。
一文錢換成后世的人民幣的話,差不多是兩塊多一點兒。
一貫是一千文,差不多是兩千多塊錢。
放在后世,兩千多塊錢一個月租這么大一個古色古香院子絕對是超值。
但是這里是唐朝,而且還是在沒有開發(fā)過的四川與貴州一帶,整個就是一山窩窩兒,劉郎中一年的營業(yè)額也就才不過一兩貫而已。
李豐能在這種情況下一個月花一貫錢租這么大一座宅子來擺譜,真有余錢的話還可以理解,說是在享受生活??删屠罡F(xiàn)在這種狀況來看,某人純粹就是腦子秀逗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宅子真的是很不錯啊。
有花有草,有山有水,布局合理,結構復古,絕對是李豐滿以前夢想中的豪宅范本,很適合他這個未來的廚神居住。
“所以,老爺,等這個月租期到了,咱們要不要換個小一些的院子?”
老富貴兒輕聲建議道:“反正咱們人也不多,隨便找個獨門小院都能住得下?,F(xiàn)在這么大的院子,著實是有些浪費了?!?p> “換?為什么要換?”李豐滿悠然道:“我覺得這里很不錯嘛,住著很舒服?!?p> “嗯,唯一的缺點就是府中的下人太少了,回頭你再去招幾個勤快心細的丫環(huán)回來,孩子們還小,需要有人在旁邊時刻照看著,總不能老是讓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兒忙前忙后吧?!?p> 老富貴嘴角兒一抽,感覺老爺才好了沒一會兒,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