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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街

第十一章

楓葉街 燈弦 13408 2018-04-04 22:53:09

  二月底的校園和剛放假時沒什么區(qū)別,同樣是光禿禿的樹干、灰白色的道路,只不過現(xiàn)在的氣溫比那時高出不少。蘇子揚是班級里第一個回到學校的,原因很簡單,他的高數(shù)掛科了。雖然在考完試之后就有預感,但他還是沒有將教材和習題冊帶回家,他想著只要開學前再認真復習幾天,就能通過補考。寢室的大門雖然開了,值班的大爺也在值班室,可是整個宿舍樓卻還沒給供電。一過晚上六點,寢室里就已經(jīng)是漆黑一片。

  見太陽快落山了,蘇子揚把寢室簡單收拾收拾,忽聽到走廊里有幾個人說話的聲音。他推開門,原來四樓有幾個人比他回來得還早,正吃完飯回來。這里面恰好有蘇子揚認識的,相互打聽才知道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幾個人說說笑笑,最后商定今天晚上要同去網(wǎng)吧包宿,反正寢室沒電也沒有辦法復習。

  第二天早上,他們幾個人回到寢室,蘇子揚睡到下午才起來。好在這時候來電了,他吃過飯后就開始復習高數(shù)。等復習了一段時間,蘇子揚才漸漸明白,他好像有些高估自己了,可是又一想:自己在剛結(jié)課時就沒學會多少東西,又過了一個多月的假期,現(xiàn)在肯定還不如那時候呢。但是他不想輕易放棄,看看空蕩蕩的寢室,他嘆口氣,要是現(xiàn)在有人能輔導自己該多好,齊方域肯定是沒掛,可沒想到程碩和謝一帆兩個人看上去吊兒郎當?shù)?,居然也沒掛科,看來自己被表象所欺騙了。

  晚上,王卓回來了,回來的原因和蘇子揚一樣,只是他要參加三門課程的補考。但他看上去還是不慌不忙,依然是期末考試前的那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兩個人閑聊了幾句,王卓又約他一起打游戲,這次蘇子揚拒絕了,又接著復習高數(shù)。

  第二天,有些班級里的同學陸續(xù)回來了,蘇子揚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向那些同學請教問題??墒撬麄兛粗K子揚的練習冊想了半天,基本上都給他這樣的回答:“這個問題好像是……不對,哦,想起來了……好像還不對。不好意思,我有點忘了。”蘇子揚很無奈,只好回去又獨自復習了兩天。

  等到考試的那天早上,蘇子揚來到王卓的寢室,想和他一起去考試。可進門時卻發(fā)現(xiàn)王卓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蘇子揚使勁地搖晃著床,王卓才睜開略顯迷離的眼睛,“你干什么?打擾我美夢?!?p>  “干什么?我要是不叫醒你,你考試肯定遲到,還不趕緊穿衣服一起走。”

  王卓翻了個身,床板“嘎吱”一響,“考試?哦,你說高數(shù)補考哈。你去吧,加油,爭取過了。”

  “什么意思?你不想去了?”蘇子揚問。

  “反正去了也考不過,還不如趁這時間多看看別的科。”

  “你確定?那你別的科能考過嗎?”

  “英語差不多能過,化學估計也過不了。沒事兒,不就是重修嗎,慢慢來唄?!蓖踝繉⑦@話說得如此輕松。

  蘇子揚無奈地點點頭,轉(zhuǎn)身出了寢室和其他幾個同樣需要考試的同學一起去往考場。兩個小時的考試時間顯得有些多余,半個小時剛過,大部分人就已經(jīng)找不出能寫上的題了。于是大家紛紛交卷,考場里只剩下了幾個人。

  出了考場,有人對旁邊的同學說:“感覺咋樣?能過不?”

  另一個答道:“過?想什么美事兒呢?肯定要重修了。”

  “沒事兒,還有哥陪著你呢。到時候一起去?!?p>  “就是重修費貴了點,而且還要浪費周末的寶貴時間。”

  說完,兩個人哈哈大笑著走開了。

  蘇子揚明知道自己考不到六十,但成績公布的時候他還是心存僥幸地查了查,結(jié)果看到自己只考了29分。他吐了吐舌頭,心想就算是再多考30分也過不去,得了,還是乖乖重修吧。反正自己認識的需要補考的那些人沒有一個考過的,有那么多人陪著也不會寂寞。

  剛開學時的課不多,有幾個課程是從第二周才開始的。所以齊方域只是提前一天回來,收拾完東西,第二天就去上課了。星期一只有早上第一節(jié)有課,課的內(nèi)容又很簡單,齊方域下課回到寢室和室友看了一場籃球比賽。中午吃過飯,他又從圖書館坐了近一個下午。晚上又約了幾個同學一起打球,回到寢室看看電影、聽聽歌,他的前兩天就是這么過的。到了第三天,回到寢室時他發(fā)現(xiàn)桌子上多了一份調(diào)查問卷,內(nèi)容大概是關于學校的一些規(guī)定的看法和學生平時生活的調(diào)查。蘇子揚見齊方域回來就告訴他快點填寫,現(xiàn)在只剩他一個人沒交了。齊方域看了看這個問卷,都是一些觀點問題,他隨口問道:“這個東西是想怎么寫就怎么寫嗎?”

  “對啊?!背檀T笑道:“我是按我的真實想法寫的,反正是匿名的。我告訴你,這里面有一些問題可好笑了,比如有一題是這么問的‘如果你親眼看見你的同班同學考試作弊,你會當場向老師揭發(fā)嗎?’,我的答案是肯定不會。揭發(fā)以后兩個人還怎么相處?我們又不是小學生,有一點事就去告老師。”

  齊方域大笑,“說的有道理,我知道該怎么寫了?!?p>  程碩又說:“對了,說到考試作弊我想起來咱上學期考思修的時候。那個不是上機考試么,開學沒有補考,掛了直接重修。我記得考試的時候我旁邊一個女的和我抽的一套題,我們兩個當時就相互參考著答題。等答完之后,我們兩個相互看了一眼,誰都沒說話,她就先交卷了。結(jié)果我看見她就考了48,總評是五十幾。當時她用手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然后瞪了我一眼,氣呼呼地走了。我想著她就考了這么點兒,那我也肯定不高,可我又不知道該怎么檢查,就也交卷了。結(jié)果我也考了48,但老師給我的平時成績特別高,我就正好過了?,F(xiàn)在我想起這事都忍不住笑?!?p>  齊方域又聽了一個笑話,下筆的速度更快了。過了不到二十分鐘,他就把寫好的問卷放在蘇子揚的桌子上。

  重新坐到椅子上,感覺無聊,他下意識地拿起手機,卻發(fā)現(xiàn)學生會又有新的任務了。從明天開始,學院的公眾號就由大一的負責推送內(nèi)容。岳倫這么做是有意在鍛煉部員,這學期底就要進行換屆選舉了。公眾號大概每三天就會發(fā)出一些內(nèi)容,由負責新聞的部員提供照片和文章,而齊方域和其他幾個部員只是負責簡單排版,然后送去審查??傮w來說,任務很輕松。按照要求發(fā)了幾份之后,還沒來得及沉浸在成就感之中,齊方域就感覺心里有些不舒服。學院的公眾號一共有五千多人關注,可是每篇文章的閱讀量卻還不到三百人,評論更是寥寥無幾。這天下午他們又發(fā)了一份,晚上在寢室時,齊方域有意無意地問室友們:“咱們學院的公眾號你們都看了嗎?”

  謝一帆將耳機摘下,滿臉疑惑,“學院公眾號?有這個東西嗎?”

  “上學期導員讓咱們統(tǒng)一關注的,你怎么忘了?!饼R方域無奈地說。

  “哦,我想起來了。我記得當時我好像看了里面的幾篇文章,然后就取消關注了?!敝x一帆轉(zhuǎn)過頭,又繼續(xù)看他的電視劇。

  程碩拿著手機來回看看,然后說:“找到了找到了,太長時間沒看了,我都不記得我關注了它?!?p>  “你為什么不看?”齊方域問。

  程碩打了個哈欠,說:“我為什么要看?吃飽了撐得嗎?這里面發(fā)的都是什么東西,我隨便給你舉個例子,就拿最近的那篇來說……”程碩瞟了瞟手機,還沒超過五秒鐘,他就又接著說道:“你看這里面寫的,全都是體現(xiàn)了什么什么精神,發(fā)揚了什么什么美德。我除非是腦袋進水了,否則看這些套話做什么?”

  “哦,我想起來了。你們宣傳部負責學院公眾號,怪不得你問這個?!碧K子揚也說:“我給你個建議,要想看的人多,最起碼要發(fā)一些我們感興趣的。就光是這些類似于活動總結(jié)的東西誰會看它,你說是不是?”

  齊方域聽了這些話,一時間啞了口。細細想想他們說的的確沒錯,自己若不是負責這些,恐怕十有些八九也不會去看它。他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在琢磨這件事,最終想出了一個他覺得可行的方案。

  第二天,齊方域就想對岳倫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是他拿起手機時卻忽然決定要先和張夢瑤商量一下。于是他就跟張夢瑤簡單地說明了情況,也略微分析了閱讀量少是由于大家都不感興趣、文章滿是官腔等原因造成的。過了挺長時間,張夢瑤才給他回復:這個問題其實我們早就考慮到了,我們幾個人也一起商量過,只是沒得到統(tǒng)一的觀點而已。因為首先考慮到這不是個人的公眾平臺,而是代表學院甚至是學校,所以肯定是不能發(fā)一些低俗趣味的東西。其次文章的內(nèi)容一定要與學校和學院有關。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先和我說一說,然后我們再商量。

  齊方域便給出了自己的方案:學姐,我想到一個主意。我們可以試著做一做同學們比較感興趣的,比如說介紹校園內(nèi)的美景、學校周圍的景點和美食,甚至可以吐槽一下學校的食堂。我還準備每期向大家推薦一本學校圖書館里的書,并且告訴大家這本書在圖書館的具體位置。內(nèi)容我差不多都想好了。

  張夢瑤:我覺得還行,但感覺和學院的關系不大,不過好在和學校密切聯(lián)系。這樣吧,你現(xiàn)在跟我說這些我也不能準確判斷這是否可行,要不然你先和肖建成他們共同制作一期,但是先不要發(fā)在公眾號里,我們要商量以后才能做決定。

  齊方域滿心歡喜地答應了。他用了兩天的時間和其他部員們一起到學校的各個地方照相,大家又用略帶幽默的語言介紹各個景點。齊方域在去圖書館看書的同時又對各種書籍做了記錄,并且寫了一篇有關他現(xiàn)在看的那本《堂吉訶德》的介紹。等全部整理好之后,他將整個內(nèi)容都給張夢瑤發(fā)了過去,信心滿滿地等待著回復。

  張夢瑤看過之后立即就和岳倫、馮思長開了一個碰頭會。待說明了情況,他們兩個也看了部員們做出來的新一期的內(nèi)容。張夢瑤自然表示贊成,她認為既然部員們的熱情很高就不應該阻止,再說,如果這真能增多關注人數(shù)和閱讀量也是一件好事。

  岳倫也同意張夢瑤的意見,“以前咱們也商量過類似的問題,沒有得到結(jié)果的重要的原因是沒有一個真正可行的方案擺在眼前。這次正好有了,我想就先發(fā)一期試試效果吧?!?p>  “等等?!瘪T思長單手托著下巴,“這件事我個人沒有意見,但我覺得最好要先請示一下團高官。萬一他不同意,要是怪罪下來,我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p>  岳倫猶豫片刻,“我覺得還是沒有必要驚動書記,萬一他要是真不同意,有責任我擔著。”

  馮思長見岳倫態(tài)度堅決,也不便再說什么,最終他們達成一致。第二天,齊方域就在公眾號上看見了新一期的內(nèi)容。更讓他感到高興的是,不到兩天,這一期的閱讀量就超過了五百。大一的部員們都干勁十足,大家又合力制作出兩期,內(nèi)容比之前的還要豐富。等發(fā)到第三期時,閱讀量竟增長到了八百。

  這些天晚自習下課之后,齊方域還是照常去圖書館。由于剛開學時沒什么作業(yè),他就用自習課的時間來準備下一期的內(nèi)容?,F(xiàn)在他們這幾個部員也完成了分工,齊方域主要負責向大家推薦書籍這部分,肖建成負責照相和圖片的采集,孫茗茗負責編寫文章……而且隨著他們越來越熟悉這方面的技巧,不少新的想法也層出不窮地產(chǎn)生了。由于每一期的內(nèi)容有限,不可能將所有人的想法都體現(xiàn)出來,所以他們還需要根據(jù)提出想法的先后順序“排檔期”。第四期的內(nèi)容中正好有齊方域負責的部分,在剛剛的自習課中,他已經(jīng)寫好了初稿,等著明天修改以后就能發(fā)布了?,F(xiàn)在他正在圖書館中,接著看那本《堂吉訶德》。就在從書架中將書抽出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原本在這里放著的三套《堂吉訶德》中,已經(jīng)有兩套中的上冊不見了。顯然這是被別的同學借去看了,齊方域心里頓時生出一種自豪感,也對自己的的工作產(chǎn)生了更大的信心。

  正當他被堂吉訶德一行人的奇妙遭遇逗得忍俊不禁時,書旁的手機卻忽然振動個不停。齊方域拿起手機瞟了一眼,就再也笑不出來了。宣傳部的群里都炸開了鍋,起因是岳倫在群里發(fā)的一條消息:大家這些天都很辛苦,也做出了一定的成績,但是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就不必再去做這些了,書記已經(jīng)下令把這項工作叫停了。雖然我對這件事也表示很遺憾,但這是不可抗力,咱們都無法改變。消息發(fā)出還沒到一分鐘,群里就有好幾個人問岳倫原因是什么,還有人問事情有沒有挽回的余地。于是岳倫又回復:大家想到的這些問題我基本上都想到了,我也向書記解釋了,可是書記說咱們現(xiàn)在做的這些對傳承學院“鍥而不舍,艱苦奮斗”的精神沒有本質(zhì)上的幫助,所以必須立即停止?;貜屯赀@條消息后,岳倫就不再對這件事發(fā)表任何觀點,只留下一些部員討論的對話框。

  齊方域就好像是被冷水澆頭了一般,看著手機,一句話都不想說了。他暗自思量,雖然書記說這些東西對發(fā)揚什么精神沒幫助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如果公眾號上發(fā)布的文章連看的人都沒有,這些精神又怎么可能發(fā)揚?關注的人多了,閱讀量提升了,這肯定是件好事。我都明白的道理書記怎么可能不知道,難道說學院公眾號只是擺一擺樣子,去給那些所謂的領導看的嗎?他越想越覺得生氣,后來干脆把手機直接靜音,屏幕朝下放在一邊,繼續(xù)看書??墒沁@件事情一發(fā)生,把他原本看書的心情搞沒了,還沒過五分鐘,齊方域就覺得自己什么都看不下去了,于是收拾東西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寢室。

  如果說這件事情使齊方域?qū)洰a(chǎn)生了一些不滿的情緒,那么接下來的事就讓他對書記的印象更不好了。

  周五的晚上,張夢瑤通知負責多媒體制作的部員明天上午九點到教學樓指定教室集合,做一個視頻的加工和剪輯。齊方域也沒多想,第二天提著電腦去了。教室里只有肖建成等幾個部員,三個部長都還沒到。肖建成將原視頻傳給他,齊方域點開之后發(fā)現(xiàn)視頻里是一群小學生在操場上唱歌跳舞,背景音樂有些嘈雜,但能聽出這是最近很流行的一首歌。齊方域愣了一下,問肖建成:“你是不是傳錯了?怎么出來一群小孩。”

  肖建成走過來看看,“沒錯兒,就是這個。看見領頭的那個小女孩兒了嗎?那是咱團高官的閨女。他閨女的班主任讓他把這個視頻加一些音效、特效,再剪輯加工。他說他忙,就把這件事交給咱們嘍?!?p>  齊方域本以為今天是要做學院活動的宣傳視頻,聽了這些話,合上電腦就要離開。

  肖建成急忙喊住他,“你干什么去?”

  齊方域冷笑道:“你們給他做吧,反正我是不做。我就不明白了,這是他自己的事,和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憑什么給他做這些?”

  “你別鬧,這件事讓書記知道了不好?!?p>  “他到哪里知道這件事?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樣?我怕他嗎?咱們辛辛苦苦做的東西他都喊停了,這回讓他自己一個人玩兒去吧?!?p>  “行了行了,別這樣?!毙そǔ砂妖R方域拽了回來,“你就當這件事和書記沒關系,是瑤姐讓咱們做的。瑤姐的面子你總得給吧?”

  齊方域冷靜下來想想,也確實是這個理,等一下張夢瑤來了要是看見自己不在肯定不高興,畢竟自己在她的心目中也算是一個踏實肯干的部員。

  這個視頻雖然不長,但他們幾個人差不多忙了五個小時才將其完成,結(jié)束的時候每個人都頭暈腦脹的。大家又一起去校外吃了頓飯,算是犒勞自己。吃飯的時候,齊方域很少說話,因為在他的心里第一次對學生會產(chǎn)生了和之前不一樣的想法。

  今年的第一場雨來得有些突然。此時正是三月的中下旬,雖說“一場春雨一場暖”,可是下雨的時候氣溫卻下降了好幾度。中午的時候,外面看起來陰森森的,雨水時大時小,落在水坑里發(fā)出“嘀嗒嘀嗒”的聲音。522的四個人上課回來后都躲在寢室里,邊裹被單邊咒罵這鬼天氣。

  馬曉媛哆哆嗦嗦地躺在床上,雙腿夾著被,緊抱抱枕正要睡覺,手機卻響了一下。她不情愿地把手從被子中抽出來,拿起手機。是孫茗茗發(fā)來的消息:媛姐,正好下午沒課,請你看個電影去不?

  馬曉媛被弄得一頭霧水,于是下床后穿鞋,推門來到了對面寢室。寢室里只有孫茗茗和楊佳欣兩個人,看到馬曉媛來了,孫茗茗笑道:“兩點的電影,咱們現(xiàn)在就去吧?!?p>  馬曉媛把手一揮,“等會兒,我怎么有點糊涂。你們?yōu)槭裁匆埼胰???p>  楊佳欣站起身,從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邊穿邊說:“想你了唄?!?p>  “打死我我都不信?!瘪R曉媛用一只手指托起孫茗茗的下巴,“小姑娘,你還是說實話吧,免得受皮肉之苦?!?p>  孫茗茗笑著將馬曉媛的手拿開,說:“哎呀,凡事瞞不過媛姐。我們原本就訂了三張票,結(jié)果有個人看到外面下雨臨時說不去了,反正現(xiàn)在票也退不成了,總不能浪費吧?!?p>  馬曉媛點點頭,“這個理由我還可以接受。等著,我回去換衣服?!?p>  從學校到電影院大概有幾百米的距離,三個人撐著傘,繞過一個個不大不小的“池塘”,本來十分鐘的路程她們走了近二十分鐘。來看電影的人不多,多半的原因是被這場雨鬧的。她們先去買了點零食和飲料,然后便進入放映廳。一個多小時的電影很快就看完了,電影的內(nèi)容是一樣的,只不過是看的人不同,看出的東西也不一樣。

  出電影院時見雨又下大了,所以楊佳欣提議先在電影院旁邊的咖啡廳避雨,等雨小些再回去。三個人各點了一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邊看雨,一邊消磨時間。

  “這雨怎么忽然這么大了,你們看,地上都冒泡了?!睂O茗茗手托下巴,盯著窗外。

  楊佳欣翹著二郎腿,向外面瞥了一眼,“別跟我提下雨,一想起今天的事我就生氣?!彼芽Х缺e起來抿了一小口,又把它放下,“媛姐,我也不怕你笑話。你說,我們寢室的那位是什么人???臨時不去了還埋怨我日子選的不好,更可氣的是她連訂票的錢都不給我。這也怪我,就不該多嘴問她,直接我和茗茗去就得了。算了,不提這件事了,剛才的電影我感覺還挺不錯的。”

  “不錯?你哪里看出它不錯了?”孫茗茗將頭轉(zhuǎn)回來,“劇情那么狗血,我感覺那編劇就是個腦殘。我猜,你肯定又是看上電影里的哪個帥哥了,你個花癡。”

  “那又怎么了,難道你不喜歡?”楊佳欣不屑地說,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將桌上的手機拿起,“對了,給你們看點東西?!?p>  孫茗茗接過手機,看罷之后又把它遞給馬曉媛。馬曉媛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有一連七八張小鮮肉的圖片,他們個個面皮白凈,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她來回翻看了兩遍,然后說:“第二個和第四個還不錯,第一個眼睛有點小,第六個下巴太尖。但總體來說我覺得這些圖片都太假了,也不知道p過多少回?!?p>  楊佳欣喜笑顏開,“媛姐你也覺得第二個不錯哈,我回去之后就去勾搭勾搭?!?p>  “喂喂喂,網(wǎng)上的東西都不靠譜,你別被騙了?!瘪R曉媛囑咐道。

  “沒事兒,就是無聊的時候玩玩兒,我有分寸?!?p>  孫茗茗說道:“你不是有男朋友嗎?沒事兒的時候找他聊天就好了,干嘛還要潦別人?”

  楊佳欣把翹麻了的腿放下,又翹起另一條腿,不慌不忙地說:“你是說我高中時找到那個啊,已經(jīng)分了?!?p>  “分了?什么時候的事?”孫茗茗露出驚詫的表情。

  “假期的時候。那個渣男竟然當著我的面給別的女的拎包,我當時就想踹他一腳。事后我問他那個女的是誰,他說就是同學,這不是廢話嗎?問他為什么給她拎包,他就說是那女的讓他拎的他就拎了,還一直給我回復‘跟我沒關系,跟我沒關系’,沒關系個屁,蒼蠅還能叮無縫的蛋?所以我一氣之下就和他分了?!睏罴研涝秸f越激動,又拿出手機,邊翻邊說:“給你們看看那女的的照片,她長得可好看了,臉就像被電熨斗熨過似的?!?p>  孫茗茗看了看,感覺照片上的女生長相確實不如楊佳欣,于是便說道:“別是你誤會他了?!?p>  “我告訴你,就算是誤會我也要分?!睏罴研烙謸Q了一個姿勢,“這都不是第一次了。那天我和他一起去吃飯,中間他去廁所的時候我就聽見他的手機一直在響,于是我就拿起來看看。結(jié)果你們猜怎么著,上面顯示‘特別關心:你在哪呢?有沒有時間,想你了?!l(fā)來這消息的人昵稱還是什么‘小甜心’,惡心死了。我隨后就和他大吵一架,他又道歉又解釋,當著我的面把那人給刪了,我這才原諒他。結(jié)果還不到半個月,他又給我來這事兒。這次我絕對不能忍,必須分。唉,這個假期過的,真是鬧心。”

  馬曉媛安慰道:“算了,誰還沒遇到幾個傻逼呢,別往心里去?!?p>  “媛姐,你假期都干什么了?”孫茗茗轉(zhuǎn)移了話題。

  馬曉媛笑道:“沒干什么,躺著、玩游戲、看電視,最多的時候我四天沒出門?!?p>  “媽呀,這都要發(fā)霉了。你飯是怎么吃的?”孫茗茗問。

  “早上起來就快十點了,還吃什么早飯?中午叫外賣,晚上等我爸媽回來。基本上就是和豬一樣,但是我喜歡。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過上不勞而獲、財色兼收、醉生夢死的生活?!?p>  聽了馬曉媛的話,那兩個人邊笑邊連連點頭。

  楊佳欣又問:“一直玩手機,你不覺得膩嗎?”

  “看劇唄,假期看的那個劇到現(xiàn)在還沒看完呢?!?p>  “那劇講的什么內(nèi)容?”

  馬曉媛訕訕一笑,“是關于搞小三的?!?p>  “那正好,挺適合楊佳欣的?!睂O茗茗笑著說。

  “嗯,你快告訴我劇名,我回去就看?!睏罴研雷猿暗?。

  ……

  外面的雨漸漸小了,三個人又坐了一會兒便往回走。若是這雨一直這么大,看樣子她們能聊到晚上。

  孟奕涵從開學時就多了一個習慣,她見天氣逐漸變暖,所以每天晚自習下課之后都會到操場上跑上幾圈,跑完后總覺得神清氣爽的。今天下雨,她打算將這個計劃取消。中午休息后,她一個下午都在陰冷的寢室里翻看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雖然書中講的故事大概看明白了,但在故事背后作者所想要表達的東西,她卻一點都沒讀出來。孟奕涵后來想想,也難怪自己看不明白,不要說是《百年孤獨》了,就連距離自己最近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小說《西游記》,都有太多處不懂的地方。

  馬曉媛回來的時候,雨恰好停了,可是卻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來:今天晚自習照常。四個人相互抱怨了幾句,背起書包,先去食堂吃飯。

  學校的食堂寬敞明亮,一排排白色的餐桌被負責衛(wèi)生的大媽們擦得干干凈凈。這個時間段食堂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可若是在中午下課時,全校的學生都一起涌向食堂,那時候吃個飯就和打仗一樣。

  本來孟奕涵已經(jīng)打好了飯菜,可是臨離開時恰好看見一個大媽端著一盆紅燒排骨從廚房里走出。她猶豫再三,還是沒忍住買了一份。

  四個人找到位置后坐下,看著孟奕涵餐盤里堆成小山的飯菜,趙蕊發(fā)出一句感嘆:“哇,吃這么多?!?p>  孟奕涵笑道:“沒辦法啊。能管得住一切,除了自己的嘴?!闭f著,她給另三個人各夾了一塊排骨。

  吳若雪將已經(jīng)放在自己餐盤里的排骨又給孟奕涵夾了回去,“我最近在減肥,這東西膽固醇太高,不敢吃。”

  孟奕涵見吳若雪餐盤里只有一小份米飯和一份黃瓜片炒雞蛋,再低頭看看自己的餐盤,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問道:“你又不胖,減什么肥?”

  馬曉媛也說:“就是,咱們四個你最瘦了,你要是再減肥,可讓我們怎么活啊?!?p>  “等胖了再減可就來不及了?!眳侨粞┻叧赃呎f。

  吳若雪真的是說到做到,就這么點東西,她還剩了近一半。孟奕涵餐盤里也剩了一些,只不過吳若雪是主動放下的筷子,而她是不得已而為之,吃完時孟奕涵還說道:“實在是吃不下去了,撐死我了?!痹捯粑绰?,就打了一個飽嗝,她尷尬地趕緊捂住嘴,另三個人被逗得呵呵直樂。

  自習課是無聊的,孟奕涵又接著看《百年孤獨》,可還是沒怎么看懂。

  路燈在積水中的倒影就仿佛是水中生出了一團火焰,校園里的樹木有的已經(jīng)長出了嫩芽,看樣子用不了太長時間,楓葉街就又會充滿綠色。自習課完畢,回寢的路上經(jīng)過了操場,孟奕涵放慢腳步,向里面看去,她又想了想,然后把書包從背上取下交給馬曉媛,“媛姐,幫我把書包帶回去?!?p>  “下完雨你還要去跑步?地還是濕的。”馬曉媛雖這么說,但還是接過了書包。

  “沒事兒,跑道上都干了。不跑我心里難受?!?p>  “對了,我們一會兒要去學校超市,要我給你帶什么東西嗎?”馬曉媛問。

  孟奕涵想了想,“不用了。哦,我差點忘了,昨天讓你幫忙買的那一瓶水還沒給你錢呢,我現(xiàn)在就給你轉(zhuǎn)賬?!?p>  “哎呀,就兩塊錢你還提?!瘪R曉媛笑道。

  “這不是錢多錢少的事兒,親姐妹就要明算賬嘛。我要去了,書包就交給你嘍?!泵限群皖^擺弄手機,邊走進操場。

  操場東南角和西北角各有一個高高的燈柱,上面發(fā)出的黃色燈光照得操場猶如白晝一般。別看之前下過雨,可是大家的運動熱情一點都沒有減少。主席臺下有“嘩啦嘩啦”的聲音,那是雙截棍社團的成員們正在練習;操場中間的草皮上,有二三十個男生在踢足球,他們的注意力全部在球上,全然不顧鞋子和褲腳已經(jīng)濕透了;跑道上的人也不少,孟奕涵加入到他們的隊伍之中,跑了大概七八圈。跑完后,她用紙巾擦了擦頭上的汗,又將上衣的拉鏈拉開,邊調(diào)整呼吸邊往外走。

  快到宿舍樓下了,她發(fā)現(xiàn)迎面走來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女生,雙手拎著一個大大的包。那女生看見孟奕涵正向自己走來,忙把她攔住,“同學,等一等?!?p>  孟奕涵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用警惕的目光打量著她。那女生忙說:“同學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你是這學校的學生吧,你家是哪的?”

  “哦,就是在這個城市?!泵限群室鉀]說實話,眼睛一直沒離開對方。

  “真的?那可真好。我來這里不長時間就喜歡上了這兒,空氣好,景色也好。你今年大幾了?”

  “大一?!?p>  “我今年大三。姐姐我現(xiàn)在有個忙想請你幫一下,你能先幫我拎一下包嗎?這包太沉了,我胳膊都酸了。”沒等孟奕涵說話,她就把包硬塞到孟奕涵手里。

  孟奕涵剛接過包就感覺雙臂向下一沉,差點將包扔在地上,她心想這里面該不會是炸彈吧。那女生又從衣服兜里掏出兩個紙盒,“我學的專業(yè)是有關于商品推銷的,學校讓我們賣這種筆,每賣出一盒才給0.02學分。我們每個人要至少要得四個學分才能畢業(yè),我今天都賣了一天了,嗓子早就啞了,包里還有那么多呢。姐姐我求你了,你買我兩盒吧。”

  孟奕涵這才有些放心,原來對方就是個推銷的,便問:“你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對方點頭,說:“我們一行七個人,前幾天才到這里。今天是第一天在你們這里賣,又趕上下雨,既冷又沒賣出多少,倒霉死了?!闭f著,她從紙盒里抽出一支筆,“你可以試試看。這一盒十多支,就二十塊錢,每支筆平均就一塊多錢。”

  孟奕涵實在沒有力氣拎那個包了,便將它放在地上,“不用試了,一盒。”

  “兩盒吧。”

  “我用不完那么多?!泵限群荒蜔┑卣f。

  “那好,你給我轉(zhuǎn)賬吧。姐姐我祝你成績優(yōu)異,心想事成?!?p>  轉(zhuǎn)完賬,孟奕涵回到寢室,將那一盒筆扔到桌面上。她輕嘆口氣,心想自己還是學不會拒絕別人,這件事就只當作積德行善了。她換上拖鞋,拿上洗澡要用的東西,趁著浴室沒關門之前去沖了個澡,然后又回到寢室。

  可是剛坐下沒多長時間,孟奕涵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自己的胃脹得難受,還有一點惡心的感覺。她喝了幾口水想緩解一下,然而水到了胃里就好像是被攔截住了,她反而感覺胃更脹了。她又試著站起來活動活動,也沒什么效果。等寢室里的燈熄了,孟奕涵躺在了床上,但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更要命的是,她現(xiàn)在不僅僅是肚子不舒服,還感覺渾身發(fā)冷,她暗自叫苦,心想怕是自己要感冒?;杌柝厮?,但她睡得一點都不踏實,時而感覺一大團棉花壓在了身上,喘不過氣來;時而感覺自己好像是坐在過山車上,從頭上到腳下都有一種失重的感覺;時而又感覺有什么東西一會兒離自己很近,一會兒又離自己很遠,但總能給她一種壓迫感。孟奕涵用力地睜開眼睛,只覺得頭痛得厲害,看了看枕邊的手機,已經(jīng)快凌晨三點了。她翻了一下身,準備繼續(xù)睡去,可就在翻身的那一剎那,她覺得胃里的東西一起向上涌來。她急忙爬下床,匆匆奔向廁所,“哇”的一聲將胃里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她彎著腰,一手捂住胸口,連續(xù)咳嗽了好幾聲。雖然肚子好受多了,可她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而且頭還是那么疼。又用涼水漱了漱口,她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扶著墻回到寢室,昏昏沉沉又睡著了。

  “涵涵,涵涵。起來了。”

  孟奕涵睜開眼睛,見馬曉媛掐著腰站在床邊。她有氣無力地問道:“現(xiàn)在幾點了?”

  “都快八點了。奇怪,你今天怎么還沒起來?往常這時候你都應該在教室了啊?!?p>  “我感覺有點難受。”

  馬曉媛伸手摸了摸孟奕涵的額頭,“真的有點燙,要不你休息一天吧,今天的課就不要去了。”

  孟奕涵掙扎著坐起來,“不行,課要是落下就補不上了。我還能堅持?!焙唵蜗词?,她和馬曉媛、趙蕊一起上課去了??墒堑搅私淌?,孟奕涵才知道馬曉媛的建議是對的,自己連抬起頭看黑板的力氣都沒有,更不要說集中注意力聽老師講課了。她就一直趴在桌子上,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到了中間下課的時候,她實在是堅持不住了,頭就像是被針扎似的疼。她只好讓馬曉媛送自己回到寢室,待馬曉媛回去上課后,便一頭倒在了床上。

  隱約聽見開門的聲音,孟奕涵睜開眼睛,原來已經(jīng)到了中午,她們?nèi)齻€下課回來了。吳若雪來到她床邊,輕聲問道:“感覺好點兒了嗎?”

  孟奕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用雙手用力支撐著床板將頭抬起來,反問道:“剛才的課點名了嗎?”

  “沒點,沒點。”馬曉媛用力揚了揚手,語氣中帶有一絲埋怨,就像是母親管教女兒一樣,“你怎么還想這事兒?下課時候要不是我扶你回來,我看你能直接躺在馬路上。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好像是昨天晚上著涼了?!泵限群痔闪讼氯?,感覺現(xiàn)在自己每說一個字都很費勁兒。

  馬曉媛見她的樣子就像是一只趴在草地上的小貓,也就不忍心再說什么了。她向前走了兩步,“中午沒吃飯吧,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p>  “不用了,我現(xiàn)在什么都吃不下?!?p>  “那你吃藥了嗎?”

  “沒有?!?p>  “那我去給你買點藥,你等著?!瘪R曉媛將已經(jīng)脫下的外套又穿上。

  “謝謝你了。”孟奕涵閉著眼睛,隱約之間聽見馬曉媛的聲音:寢室里好像沒有熱水了,蕊妹你跟我一起下去,提兩壺熱水回來,若雪你留在寢室,有事給我打電話……

  等馬曉媛回來,親眼見孟奕涵將藥吃下去,又囑咐道:“下午只有一節(jié)體育課,我?guī)湍阏垈€假,晚自習你也不要去了,安心休息吧?!?p>  “嗯?!泵限群c點頭,便又睡過去了。

  等她再醒來時,寢室里已經(jīng)是漆黑一片。她額頭上掛著一層汗珠,身子上也感覺粘粘的,可是頭卻不那么疼了,也覺得有了點力氣。她坐起來,肚子“咕嚕咕?!敝苯?,她這才想起來自己一天都沒吃飯。下了床,將燈打開,她正準備等身上的汗干了就去吃飯,卻看見在自己桌子上有一個塑料袋。孟奕涵走上前,發(fā)現(xiàn)是這里面裝著幾塊蛋糕,袋子上還貼了一張黃色的便利貼:

  吃吧,知道你肯定餓了?!獝勰愕娜恍∠膳?p>  孟奕涵雙手緊緊握著袋子,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朋友們的關心,使她感受到了一種像是沐浴在陽光下的溫暖,在那一瞬間,她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自己以前總是天不怕地不怕,認為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可現(xiàn)在看來,自己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遠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強大。而且在這之前,自己總是喜歡獨來獨往,可能也忽略了朋友之間的感情。雖然心里生出一絲愧疚,但她還是不會說那些讓人肉麻的話,拿起手機,在群里發(fā)了一條消息:謝謝你們的蛋糕,只不過它太甜了,會讓人家發(fā)胖的。

  蛋糕這件事是三個人去吃飯的時候吳若雪想到的。她在中午時看見孟奕涵臉色蒼白、渾身無力的樣子,心里也很難受。尤其是想到孟奕涵帶病還去上課,而且一張嘴就問點沒點名,就更加心疼她了。

  聽說吳若雪的想法,馬曉媛笑道:“沒想到你還這么貼心,將來肯定是個好媳婦?!?p>  吳若雪滿臉通紅,“就你話多。”

  “對了。”馬曉媛問道:“怎么最近沒見你和周先生在一起?”

  “他說他最近很忙?!?p>  “忙什么?”馬曉媛追問道。

  “我怎么知道?”吳若雪平靜地說。

  馬曉媛拍了拍吳若雪的肩膀,“喂,那你可要多注意點兒,這個……”

  “你閉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p>  吃完飯后,吳若雪買了蛋糕回寢,見孟奕涵正熟睡著,于是她才留了字條,然后輕輕關門走了??吹矫限群谌豪锇l(fā)的消息時,她不禁一笑,心想這孩子什么時候?qū)W會撒嬌了?吳若雪也給她回復:好點了嗎?還要不要吃別的東西?

  孟奕涵:不了,我感覺好多了。吃了這些我就休息,現(xiàn)在才知道,身體是最重要的。

  吳若雪:這就對啦,你就應該好好照顧自己,何苦那么拼。

  三個人上完自習回到寢室時,見孟奕涵果然又睡了。吳若雪將食指放在嘴唇前,發(fā)出一聲“噓”,三個人相視而笑,就各做各的事了。

  可是沒過多長時間,吳若雪的手機就響了,她急忙把手機調(diào)成靜音,推門來到走廊里,這才看到是媽媽打來的電話。接通之后,電話那邊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小雪,怎么這星期一個電話都不給我們打?這周過的還行嗎?”

  吳若雪聽見這話有些慚愧,開學這些天就想著和男朋友通電話了。她不好意思地說:“媽,最近課多,我給忘了。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事兒。我現(xiàn)在在你表哥家,你侄子會說話了?!?p>  吳若雪有些疑惑,“他才多大?好像還不到一歲吧。”

  “瞧瞧你,連你侄子多大都不知道。來,文文,叫一聲‘小姑’。”

  小孩子的聲音還有些模糊不清,但吳若雪聽見時仍心里發(fā)顫。自己假期過完了十九歲的生日,這眼看就要奔二十了,以前高中老師總說“一個個的都快二十的人了,還心里沒點數(shù)呢。”得,這回真快二十了。想到這些,吳若雪有些心煩,“媽,沒事兒的話我就掛了,有個室友都睡著了?!?p>  “你看看人家,這么早就知道睡覺。不像你,天天都那么晚,就知道玩手機……”

  吳若雪無奈地說:“她今天生病了,否則也不會這么早?!?p>  “生病了?嚴重不嚴重?可別把你傳染了?!?p>  “不是會傳染的病,行了,我掛了。”吳若雪嘆了口氣,又回到寢室。

  第二天早晨,孟奕涵覺得頭還有些發(fā)沉,但已經(jīng)不妨礙上課了。又過了兩天,病就完全好了,可是她卻多了一個后遺癥:一看見排骨就惡心。

  周六原本是沒課的,可是在孟奕涵的建議下,在上學期期末選全校任選課時,四個人都報名了“中國近現(xiàn)代文學史”。早上,偌大的階梯教室里坐了一百多人,她們找了中間偏前的位置坐下。距離上課還有大概二十分鐘,孟奕涵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戴上耳機聽英語。只要早上第一節(jié)有課,她就會利用課前的時間練習聽力,這是雷打不動的習慣。

  聽了幾分鐘,她感覺有人坐了在自己旁邊,并且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孟奕涵扭頭一看,竟是一個外國女留學生。她皮膚很白,高高的鼻梁,細細的腰身,眼睛和頭發(fā)都是棕色的,總體來說,長得很漂亮。感覺她是找自己有事,孟奕涵摘下了耳機。

  那個女留學生用一口不流利的中文說道:“你好,你能說英語嗎?”

  “我會一點?!泵限群糜⒄Z回答。

  “太好了?!绷魧W生也用英語說:“我的手機和你的是一個型號,我來的時候忘記帶數(shù)據(jù)線了,能借用一下你的嗎?”

  孟奕涵很爽快地答應了,從書包里取出數(shù)據(jù)線給她。

  留學生一邊給手機充電一邊說:“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當然可以,歡迎歡迎?!?p>  “我來自俄羅斯,很喜歡中國文化,但我的漢語不是很好。我今天是來蹭課的,可我估計老師講的東西我不能聽懂,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幫我翻譯一下嗎?”這個留學生的英語很出色,雖然她的母語也不是英語。

  “好啊,我很樂意?!泵限群胫@正好是鍛煉口語的機會,于是便答應了。

  她們又用英語隨便聊了幾句,上課時,邊聽老師講課,孟奕涵邊小聲給留學生講解。旁邊的馬曉媛將聲音降到最低,問趙蕊和吳若雪:“她們兩個人說的你們聽懂了嗎?”

  吳若雪聳聳肩,“還行,能聽懂一部分?!?p>  趙蕊則一直搖著頭,表示無能為力。

  馬曉媛笑道:“這回行了,看來四級就要指望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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