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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徐妃半面妝

第五章 祝壽

只得徐妃半面妝 玉米煮花生 4107 2018-03-31 06:47:05

  轉(zhuǎn)眼開了春,已是普通五年。

  阮修容的生辰正在二月里,就借著這名頭擺了小宴,召湘東王并王妃入宮賀壽。

  本來前朝后宮無大事不得私下相見的,可自德皇后郗氏殯天,武帝就改了性子,對后宮嬪妃諸子格外縱容。加上阮修容今年逢著四十八歲的本命,自然無不允準。

  等蕭繹和昭佩到了阮修容宮中,自然先是拜賀親熱,阮修容做足了表面功夫,對昭佩噓寒問暖一番,才拉著二人的手坐了,“兒啊,好歹你們還想著我這老人家,否則宮里的日子,真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闭f著就要垂淚。

  昭佩身為兒媳,自然要先于夫君勸慰婆婆,“阿娘,這是怎么了?今兒是您的生辰,多高興的日子啊,說不準一會兒天子還要駕臨呢?!?p>  不提天子還罷,阮修容一聽更是數(shù)落不休,“官家哪里看得見我呢?昭佩啊,你不常入宮,自然不知道,我是年老色衰,失寵已久的,官家呢,心里總過不去德皇后的檻兒,不常進后宮。就算是來了,也無非去看看丁貴嬪,人家出身名門,家節(jié)清白,還比我小上七八歲,我也沒什么好不服氣的。只是慢慢的年紀大了,一個人在這冷冰冰陰惻惻的后宮里,實在難熬。。。”

  這阮修容本姓石,父親石靈寶不過是前朝蕭齊一個小小的奉朝請,登不得臺面的閑官。因此年少時為了攀龍附鳳,被父親嫁給蕭齊的始安王蕭遙光做妾妃,那蕭遙光雖說是個瘸子,但生得俊秀,對她也不錯。

  可當(dāng)年時局動蕩,不久蕭遙光就敗下來,阮修容又被東昏侯蕭寶卷奪走,在那里與豫章王蕭綜的母親---吳淑媛結(jié)為姐妹。等到建康城平,又因為美貌和吳淑媛一起被武帝強納,前半生可謂漂泊凄慘。

  好容易武帝即天子位,她卻因為曾輾轉(zhuǎn)侍奉三夫,又年華老去而遭冷落輕視,雖說因兒子蕭繹得賜阮氏大姓,位列九嬪修容,后半生也是心酸難言。

  這一切偏又不是她這樣的弱女子可以做主的,如今色衰愛弛,悲情切切,昭佩知道她的身世,聽著也覺心酸,難免陪著落幾滴淚,可到底不如親生兒子了解自己的母親。

  蕭繹早聽出阮修容的意思來,遲疑著看了昭佩一眼,這才開口,“阿娘,再等兩年吧,如今湘東王府地方不大又簡陋,離宮里又不遠,阿娘也不好做借口。過兩年兒子得了差事,總要外派到荊州江州一類的地方,到時阿娘可以說不忍母子分離,再跟兒子走?!?p>  昭佩這才明白過來阮修容存的心思,可并不大樂意,這阮修容雖看著仁善可憐,到底不是一輩的人,她自己又是個不愛侍奉長輩的,偶爾做做樣子還成,長久在一處未免生出嫌隙,只苦于不好當(dāng)面拒絕。

  見蕭繹給自己打眼色,知道他另有算計,忙笑道,“是啊,夫君說得對,兒媳一時糊涂,倒把這事兒忘了?!?p>  阮修容得了準話,心滿意足地點頭,“既如此,阿娘就再忍些時候。”這才開了席,珍饈佳肴地擺了一桌,吃喝起來。

  “來,昭佩,多吃點兒,好好補養(yǎng)身子才行,阿娘算著你都滿十四了,什么時候讓阿娘抱上孫子才好呢?!边@阮修容也許年紀大了,又許久不見兒子,席間也是住不得嘴。

  “咳。。?!闭雅迥槤q得通紅,差點兒把嘴里的飯噴出來,好容易憋了下去,忙喝兩口湯去壓。

  阮修容也不覺尷尬,自顧自道,“這孩子,還害羞呢,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說不得的?難不成你們還沒有。。?!本腿タ词捓[。

  蕭繹無奈地點頭,“有是有,可昭佩跟我年紀都還小,何必著急呢?”又去給昭佩撫后背。

  阮修容喝了杯酒,“嗨,你都十五了,還小呢??纯慈思姨?,十八歲的時候就有三個兒子了,如今更是兒女繞膝,丁貴嬪今年才四十,就抱過許多孫子孫女了,可真有福氣啊。不像阿娘,快五十的人了,還。。?!?p>  昭佩知道蕭繹不好再說話,忙給阮修容斟了一杯酒,“阿娘放心吧,我們肯定這兩年就有消息,兒媳不會讓您失望的?!比钚奕葸@算才放過了他們。

  等用完午膳,阮修容更是拉著二人說起了悄悄話,“兒啊,你們聽說了嗎?年初的時候,魏國的皇帝,就是那個元詡小兒,在南郊祭天來著。我看啊,祭天是假,咒他娘胡太后是真。那胡氏囂張跋扈,專權(quán)不說,還沒本事,去年叫咱們大梁的裴邃裴將軍連破多城,拿下了鄭城,汝水,潁水好大片地方。聽說又有幾處叛軍趁亂而起,魏國這下是快完了。官家也打算著今年再好好奪他幾座城池,聽說要派成景俊成將軍也去呢,他本是魏國依附過來的,最知道內(nèi)情,肯定能立功。。?!?p>  昭佩最厭煩這些行軍打仗,斗勇奪權(quán)的事,正聽得迷迷糊糊,不知所以然時,卻被阮修容叫回了魂,“昭佩啊,徐太常不是跟成將軍常有來往嗎?你何不請徐太常跟他美言幾句,來往來往,也好為阿符的今后做打算啊?!?p>  “打算?什么打算?”昭佩聽她言及父親,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成將軍不是常在北豫州任職嗎?夫君的封任該在江淮一帶,離得遠著呢?!?p>  阮修容見蕭繹不說話,白了他一眼,“還不是我這個兒子不爭氣,不懂得結(jié)交勢力,才要勞你多費心。雖說離得遠,這成將軍也是個有家族前程的,又得官家器重,多些人支持阿符難道不好嗎?”

  蕭繹向來愛面子,生平又最看不起憑借妻子娘家成名成功的人,聽母親在昭佩面前說出這樣話來,臉上有些擱不住,忙輕輕推了推昭佩,“好了,阿娘也是隨口說說,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們說這些,你也聽不懂,何不到外頭走走玩玩?”

  也不管阮修容臉色,先把昭佩送了出去。

  阮修容見昭佩解脫似的走了,不免斥責(zé)起蕭繹來,“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呢?娘知道你愛面子,可如今是愛面子的時候嗎?你當(dāng)初為什么娶她?咱們娘兒倆為什么做小伏低地奉承她?還不是因為徐家能幫上你?生孩子你心疼她年紀小,拉攏人你又怕被她看不起,那娶她有什么用!不分輕重!”

  蕭繹這里自然順著他娘挨幾句罵,不料昭佩存了心思,并未走遠,悄悄站在窗欞外頭,隱約聽見了這幾句,胸口悶悶地不舒服起來。只覺自己什么都沒做,白受了這番委屈,加上年紀還小,不懂得開解自己,就先離了窗邊,邊用力踢著腳邊石子嫩草邊撕扯著手絹往前走,嘴里念念有詞,“哼,不就是阿符的娘嗎,有什么了不起,那么會罵人怎么不當(dāng)著我的面罵呢,縮頭烏龜!你不心疼我你兒子心疼我,就叫你這個老女人吃味,哼!看著吧。。。哎呀!”

  原來她只顧腳下出氣,不看眼前,竟不小心撞上了人,這后宮里不是皇帝就是妃子的,自己肯定是闖禍了,正要抬頭賠罪,卻見是上次來過家中的廬陵王蕭續(xù)。

  他生得高大,自己剛剛竟然是撞在他的前胸上,難怪硬的像塊石頭。又想起這人曾給自己的夫君塞小妾,自然更沒有好臉色,“原來是廬陵王啊,您貴人事忙,怎么這會兒有功夫在宮里閑逛?”

  廬陵王本來生得不差,很有男子氣概,可惜心思不正,此刻歪著頭對昭佩嘿嘿一笑,便有幾分猥瑣,“弟妹火氣可真大,莫不是我那七弟沒伺候好弟妹?”言語間竟有調(diào)戲之意。

  其實廬陵王已經(jīng)封為都督加雍州刺史,今日是入宮向武帝述職的,過后難免去拜見丁貴嬪以敘母子之情,可丁貴嬪向來嚴厲,待不得片刻就渾身難受,借口跑出來賞春,其實是積習(xí)不改,想瞅瞅有沒有貌美的宮人舞姬,也好取樂,誰知頭一個就撞上了昭佩。

  廬陵王對這個潑辣美艷的弟妹很有幾分印象,只是上回當(dāng)著他七弟的面,不好太過分,今日看四下無人,難免輕浮起來,“弟妹怎么不說話?其實當(dāng)初都怪徐太常心急,我娘給我指的謝家女兒沒福氣,嫁過來一年就不成了。弟妹要是再等等,我肯定要把你娶做續(xù)弦的?!?p>  昭佩性子直,又只顧生氣,哪里想得到廬陵王那點兒齷齪心思,“你!你還有沒有良心!謝家女郎好歹也與你夫妻一場,你居然如此不敬重她!我告訴你,別仗著你是兄長就胡來。你這樣的品性,就算家里答應(yīng)了,我也寧死不嫁!”

  廬陵王見多了逆來順受的乖巧女子,看昭佩如此直言,征服欲一起,更加心動,一時想不出什么話來答她,竟要上前拉手。

  昭佩看他發(fā)了癡,心知不妙,將手背到身后,抬起腳就狠狠跺在他腳上,“請廬陵王放尊重些!”說著又加力碾了幾下。

  廬陵王常年習(xí)武,又在邊藩摸爬滾打過,什么刀槍棍棒挨身也無所懼,怎會怕這小小的一腳?況且又隔著厚厚的靴子,可謂不痛不癢。于是嘴上哎喲喲地叫著,臉上卻仍在嬉笑。

  “弟妹好腳力啊,說實在的,七弟不喜歡母老虎,我倒缺個能管住我的賢妻,弟妹考慮考慮?”卻也知道界線,并不再伸手上前。

  正說著,卻聽得背后冷冰冰的一聲“五兄”,回頭看時,卻是蕭繹,臉上就有些愧色,打起哈哈來,“是七弟啊,這么巧?!?p>  蕭繹并不與他客氣,“五兄也真是巧,竟能遇見昭佩。不過五兄確實缺個能管家的賢妻,下次見了貴嬪,我自會向她秉奏的。”也不顧廬陵王臉色,護住昭佩便要回身,“出來這么久,也不怕我擔(dān)心,走吧,該回府了。”

  那廬陵王自幼跟他交好,何時被擺過此等臉色,心中也不樂起來,看他二人走遠,并不阻攔賠罪,反倒起了性子,“一個小小的湘東王,橫什么,我還真就不續(xù)娶了,看看你的昭佩能跟你好多久?!币沧赞D(zhuǎn)身回去不提。

  這里昭佩跟著蕭繹上了馬車,才敢思忖著小聲開口,“夫君,我不是有意的,我不小心撞到了他,才被纏住的,我。。?!?p>  卻被蕭繹打斷,“好了,別怕,我又沒怪你,廬陵王那個輕浮性子誰不知道,以后躲他遠些也就是了。”說著拍了拍她的后背,“剛才咽那一下不要緊吧?都是阿娘,凈說些不中聽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昭佩回過神來,偎在他懷中,“夫君啊,阿娘說的也不無道理。孩子的事得看天命,咱們急也急不來。只是夫妻之間,本該互相扶持,我想了想,還是給家里修一封書信,說說成將軍的事好些,也省得你挨罵?!?p>  蕭繹刮了下她的鼻子,“好哇,你怎么知道我挨罵了?嗯?敢情是在外頭偷聽了,才不高興的走遠了,是不是?”

  又長嘆了一口氣,“唉,我娘就是那個性子,爭強好勝,生怕被人瞧不起。我是她唯一的兒子,她自然希望我成材成器,可話未免說得難聽了些。你們要是住在一處啊,肯定行不通,我想了想,先拖上兩年,等到時候出任,再隨便尋個借口不帶她就是了,嗯?”

  昭佩終于聽見一句和她心意的話,霎時笑靨如花,在蕭繹臉上親了一口,“就知道夫君最好了?!庇H完又覺得自己表現(xiàn)得太高興了,略收了收情緒,“其實阿娘也很可憐,我們有空多進宮看看她就好了?!?p>  蕭繹摟著她笑了笑,“嗯,好,這事兒聽你的。不過我倒覺得孩子的事不全看天命,”低頭見昭佩迷茫的眼神,慢慢把手往下移,“人為的努力更重要。。?!?p>  昭佩羞紅了臉,往他腰上就掐了一把,“討厭~一天到晚的不正經(jīng),縱著你兩回你就得意了是吧。”

  又用肩膀頂了頂他,“在馬車上呢,再著急等回府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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