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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徐妃半面妝

第二十七章 弒父

只得徐妃半面妝 玉米煮花生 3826 2018-05-21 13:13:21

  歷來皇家齋戒都會設(shè)在單獨的齋室中,外有輪值軍士巡查,令尋常刺客無處下手。而公主們帶進宮的又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侍女,根本沒人上前盤查,倒是有人偷偷議論。

  這守齋室的活兒本就輕松,何況今天又只有女眷,沒有王侯男子,更是無聊地讓人打瞌睡,可受宮規(guī)所限,軍士們又不能真的打瞌睡,便都盯著那些女眷的裙子提神。

  歷來皇家齋戒都會設(shè)在單獨的齋室中,外有輪值軍士巡查,令尋常刺客無處下手。而公主們帶進宮的又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侍女,根本沒人上前盤查,倒是有人偷偷議論。

  這守齋室的活兒本就輕松,何況今天又只有女眷,沒有王侯男子,更是無聊地讓人打瞌睡,可受宮規(guī)所限,軍士們又不能真的打瞌睡,便都盯著那些女眷的裙子提神。

  幾位公主他們自然不敢看,不過公主身邊的侍女們卻也都有些姿色,那婀娜的身姿,纖細的柳腰,粉嫩的面龐,流光的眼眸,讓守門的副將看得眼花繚亂,心迷神醉,雖說不敢太過分,還是站著身子跟幾個相熟的悄悄遞眼色。

  正眉來眼去,不亦樂乎間,卻見永興公主進門。

  這永興公主是出了名的絕色美人,傳說瞧一眼就能丟了魂,只可惜脾氣不好,萬一被發(fā)現(xiàn),連腦袋也可能一起丟了,所以這副將趕緊跟著身邊的將軍,老老實實地低頭行禮,“公主。”

  永興公主心里裝著一件大事,連瞧都沒瞧他們,昂著脖子就先踏入了齋室。那將軍是個正直男子,依舊目不斜視。

  可那副將本身就是個愛沾花惹草的世家子弟,這公主看不得,她的侍婢總不礙事,能夠搭上一兩個豈不更美?想著就看向永興公主帶來的兩個侍婢。

  這副將不看還好,一看就趕緊去拉將軍的袍袖,低聲道,“將軍,您瞧永興公主的婢女?!?p>  將軍被他煩得不行,一下就把他甩開了,“一天到晚盯著女人的裙子,能不能看點別的?”

  這副將卻更著急了,“不是,不是女人的裙子,那兩個,好像不是女人啊?!?p>  說著急得直接上手按住了將軍的腦袋,“看看,那走路的姿勢怎么那么怪呢?那腰也一點兒都不軟啊?!?p>  那兩個婢女好像發(fā)現(xiàn)了身后的視線和悄聲議論,將軍看過去的時候,右邊那個竟然把鞋子都在門檻上絆掉了,雖然很快穿好,可身形確實異常僵硬,尤其彎腰撿鞋的時候,手上骨節(jié)分明,腳也大得過分,加上一馬平川的前襟,無法不叫人起疑。

  將軍立時反應(yīng)過來,回頭盯著副將,“你小子眼睛還挺尖的,那兩個確實不像女人,簡直就跟那天酒宴上,你劃拳輸了,扮的假女人一樣啊。”

  副將卻不想舊事重提,趕緊拿出了少有的忠肝義膽,“這時候還有心思損我,公主帶兩個男人進去,總不會是想干什么好事。要不咱們先進去稟報一聲,把他們拿出來再說?!?p>  將軍卻攔住了他,“不成。永興公主深得圣心,只要還沒出事,至尊就一定會偏袒。再說了,也沒有男人不準(zhǔn)進齋室的規(guī)矩,萬一是至尊跟公主商量過的呢?別到時候人沒抓成,先把咱們的命丟了?!?p>  副將急得抓耳撓腮起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等真出了事,咱們照樣活不成?!?p>  將軍嘶了一聲,猛地拍向副將的肩膀,“現(xiàn)在齋室里人多,公主就算真有歹意,也不好下手,一時半刻還出不了事。如今后宮是丁貴嬪掌管,你趕緊到顯陽殿去稟報貴嬪,看她怎么說。至于這里,有我守著就行了,快去!”

  其實丁貴嬪病了以后,武帝好幾次都想把后宮事宜交給別的嬪妃,讓她好安心養(yǎng)病,可丁貴嬪深知權(quán)利和寵愛的相輔相成,她如今已經(jīng)四十多歲,不復(fù)年輕貌美,如果連后宮瑣事也無力承擔(dān),那真是最后一點用處也沒有了。

  丁貴嬪倒不怕自己失寵,只是歷來廢太子都有一個失寵的母親,就不能不讓她心驚膽戰(zhàn),所以一昧地向武帝虛瞞病情,仍掌管著六宮大權(quán)。

  不過丁貴嬪的苦心也沒有白費,讓她耗盡心力扶持起來的太子蕭統(tǒng),是個孝順至極的孩子,自從母親臥病,十天有八天都在床前盡孝,丁貴嬪天天看見這個爭氣的兒子,病就好了大半。

  副將進門的時候,太子卻恰好因事回了東宮,只有門前的侍婢攔住了他,“什么人!貴嬪居所,豈容亂闖?”

  那宮女生得也是花容月貌,副將卻半點兒調(diào)戲的心思也沒有,滿頭大汗地拿出了腰牌,“齋室守將有要事稟報貴嬪,還請趕緊通傳一聲?!?p>  那宮女進去不到片刻,果然出來開了門,“貴嬪傳召?!?p>  副將擦了擦額前細汗,趕緊大步進門,到貴嬪榻前,隔著厚重的垂簾紗幔抱拳,“末將參見貴嬪。啟稟貴嬪,永興公主在進齋室時,帶了兩個十分怪異的婢女,末將與諸位將軍都懷疑是男扮女裝,圖謀不軌。公主已帶著她們進了齋室,末將雖萬分憂慮,卻不敢擅自打擾至尊。此事究竟該如何處置,還請貴嬪示下?!?p>  丁貴嬪倚在高高的軟枕上咳了兩聲,許久都沒有說話。這事聽起來不難辦,但里頭牽扯到了永興公主,就讓她不得不小心。

  永興公主是嫡長公主,德皇后的親生女兒,地位舉足輕重。當(dāng)年德皇后的百般折磨還歷歷在目,永興公主比起她的母親來,雖然智慧遠遠不及,狠辣卻還更勝一籌。

  若是自己下令抓了那兩個婢女,萬一并非男扮女裝,肯定會惹惱公主,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就算真是男扮女裝,以武帝愛屋及烏的勁頭,非但不會責(zé)怪公主,還會怨恨自己小題大做,離間父女之情。

  可若是不下令,到時出了問題,罪責(zé)自然還在自己這個執(zhí)掌后宮的人頭上。思來想去,難以立刻作出決定。

  那副將是個沖動的武夫,哪里能想得這么深遠仔細,見貴嬪久久不語,急得快站不住腳,卻也不敢出聲催她。

  正心急火燎間,就聽見丁貴嬪低啞的聲音,“這樣吧,你們找?guī)讉€武藝高強的士兵,悄悄站在齋室帷幕之后,記得卸掉兵甲武器,這樣才不會發(fā)出聲響。要是公主真的圖謀不軌,你們也不可傷害公主,只要把那二人拿下就是。若一切無恙,就權(quán)當(dāng)什么也沒發(fā)生過,再悄悄從帷幕后退回即可。”

  副將得了這道密令,趕緊就想轉(zhuǎn)身,卻聽丁貴嬪又在身后喚他,“等等!無論結(jié)果如何,都盡量不要讓官家知道,這是我的命令?!币娔歉睂⒋饝?yīng)了,這才放人離去。

  丁貴嬪的貼身侍女見副將出去,趕緊上前撩起了紗簾,遞上茶盞,“貴嬪快透透氣吧,這病最怕悶著了。”

  見丁貴嬪面色尚可,這才大惑不解地問道,“貴嬪為什么不讓至尊知道呢?這事兒要是真的,那貴嬪就救了至尊性命,可是大功一件啊?!?p>  丁貴嬪抿了一口藥茶,用錦帕拭去唇邊苦澀的水漬,這才露出一個更苦澀的笑容,“你懂什么?要是真的,公主必定會遭叱責(zé),可官家絕不舍得殺德皇后的女兒,最重也就是打兩下罷了。先不說得罪公主是什么下場,就是官家,也不會喜歡我插手他們父女間的事情,反而會把對女兒的怨氣撒到我身上。更不要說萬一公主成功,會怎么對付我這個從中作梗的人了。所以這件事情,不論怎么做,誰去做,都只會有過,不會有功啊?!?p>  這丁貴嬪得寵多年,也算是把武帝看透了七八成。

  此時的齋室里,其他幾位公主都恭恭敬敬,無比虔誠地念佛,只有永興公主似念非念,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可武帝卻像很是欣慰,等念完了經(jīng),就趕緊叫住好不容易才肯來見自己的女兒,“玉姚真是大有長進,我看著也就放心了?!?p>  永興公主隔著衣裳摸了摸胳膊上的淤痕,只從鼻子里嗯了一聲,半個字也不愿與武帝多說。

  其他幾個公主見到這情景,趕緊眼觀鼻鼻觀心,盡量把自己縮到一邊退出了齋室,免得被卷進去。

  武帝看見她的動作,難堪地嘆了口氣,“玉姚啊,我也是一時氣憤,才做了錯事,難道你要為父跪下來求你不成?”

  看永興公主依舊生氣,只好再次讓步,“再不然你也抽我一頓,扯平了還不行?”

  永興公主這才露出被打動的表情,上前攙扶住了武帝,“阿父。。。其實這件事女兒也有錯。。。女兒回去仔細想過,覺得阿父確實是為女兒好。。?!?p>  武帝沒料到她這次這么好說話,自然樂得合不攏嘴,“好,好,乖女兒,為父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p>  永興公主卻搖了搖頭,“阿父,女兒再也不跟六叔來往了。。。非但如此,還有一件從他那里發(fā)現(xiàn)的機密大事要稟報阿父。”說著妙目看了看武帝和自己的侍從。

  武帝一聽是跟蕭宏有關(guān)的機密大事,心里就立刻猜到了。從前有不少大臣告發(fā)蕭宏謀反,那些行刺失敗的刺客也大都說是蕭宏指使??伤钪雷约哼@個六弟,生性懦弱怕事,好色無能,就是把他按到皇位上,他恐怕只會被活活嚇?biāo)?,那些人不過是看自己寵信六弟,所以什么事都推到他頭上罷了。

  此番的丑事,自己只責(zé)罰了女兒,沒有處置六弟,就是知道他膽小不經(jīng)嚇,加上那么大年紀(jì)了,萬一出了毛病,自己也于心不忍。

  不過女兒主動跟自己和好,又愿意聽自己的話,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就是暫時委屈一下六弟也無不可,于是臉上現(xiàn)出驚奇的神色來,“什么事這么神秘?好了,你們都下去吧?!?p>  武帝身邊的侍從自然都聽話地下去了,可永興公主身邊的兩個婢女,卻在緩緩走過武帝身邊時,猛然變了臉色,抽出袖中利刃,雙雙從背后刺向武帝。

  幸而丁貴嬪早有密令,帷帳后安排好的八個兵士見勢不妙,一涌而出,幾下就奪了利刃,將兩名刺客按倒在地。

  武帝這才轉(zhuǎn)過頭來,看清了身后須臾間的變故,嚇得撲通一聲跌在地上,兩個兵士上前攙了半天,才把他攙回座位之上。

  武帝卻像沒看見滿面灰敗之色,也癱坐在地的永興公主,又像在逃避著什么,半句也不開口責(zé)問她,而是先看向了這兩個婢女,“你,你們。。。誰指使你們的!”

  那兩個婢女卻咬著牙不說話,神色變動之間,明顯露出男子之征,立刻就有幾個兵士上前搜身,摸了幾下,果然如此,“回稟陛下,這二人都是男子所扮?!闭f著就拳打腳踢起來。

  那兩名男子卻也并非鐵骨熱血的江湖硬漢,不過片刻,就據(jù)實招認道,“我們是公主的書童,是公主指使的。。?!?p>  這兩個書童也是糊涂,此時就算說是蕭宏或別的什么人指使,武帝也會強迫自己相信,可指認公主,無非是將自己逼到了死路。

  武帝果然拍案大怒,“胡說!你們非但行刺君王,還信口雌黃,污蔑公主,簡直罪無可恕!來人!立刻拖下去斬了!”

  兵士們雖然都不理解武帝的行為,但也不敢違抗圣命,只得把兩個書童推出去斬首。

  武帝看著還在地上的永興公主,這個自己從未生出半分懷疑戒備,只有寵愛縱容,卻在一次毒打后就要弒父的女兒,心里依舊不愿相信。

  他深吸了幾口氣,最后還是有氣無力地開了口,“玉姚啊,地上涼,起來吧。今天你也受了驚嚇,回公主府歇著吧。來人,送公主回府思過,無召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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