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長修問道：“題目是什么？”
蘇槿笑道：“剛剛沉香娘子奏的琴曲，寫一首七律便行?！?p> 軒轅長修一怔：“沉香？”
“正是，飛燕樓的花魁藝名便叫沉香?！?p> 軒轅長修默然片刻：“答題何用？”
蘇槿展開折扇搖了搖：“按例當有三道題，三題得中者，便是沉香娘子下月的獻藝對象?！?p> 軒轅長修微微頷首，取過紙筆，不過一會兒，便寫下一首七律來，想了想落款為齊十三。
蘇槿看了一回，自覺嘆服。軒轅長修瞥他一眼：“握瑜，你不作答么？”
蘇槿笑嘻嘻道：“見了殿下之作，微臣自覺無望，便不獻丑了。”
此時一炷香燃盡，有數(shù)名侍女下來收走眾人所作的詩作。又過了兩刻鐘，從三樓步出一名黃衫少女，對著眾人屈膝一福，說話又甜又脆：“沉香娘子挑中了十篇詩作?！闭f著，便開始唱名。
瑞禾好奇道：“沉香娘子每次都能選中十人？”
蘇儀一邊凝神細聽，一邊答：“也不是。少時三五篇，多則十數(shù)篇，沒有定數(shù)?！?p> 外面黃衫少女已報到了蘇儀的名字，蘇儀展眉一笑，向商千岳與瑞禾拱手道：“二位稍坐，蘇某下去一趟?！?p> 商千岳忙道：“世子請便?！?p> 蘇槿坐在下面看見蘇儀從二樓下來，不由喲呵一聲：“沒想到我這大侄子也在。”
軒轅長修也看見了：“這是要答第二題？”
“正是，第二題一般是考較武功?！?p> 軒轅長修“哦”了一聲：“我只有棄權(quán)了。”
蘇槿有些想笑又不敢笑，待那黃衫少女問到“齊十三”是誰時，代為舉手答道：“棄權(quán)！”
周圍響起了不少惋惜之聲。
軒轅長修微微垂眸，將一絲笑意壓在了心底。
飛燕樓一層的舞臺極為廣闊，用來做比武的擂臺也不嫌小。那黃衫少女向上了臺的九人福了一福，脆聲道：“以一炷香為限，仍站在臺上者獲勝?！?p> 蘇槿刷的一聲展開扇子搖了搖，笑道：“有好戲看了。”
他話音剛落，臺上的蘇儀忽然動了，身法如風，出手如電，剛一個照面，離他最近的兩個人已生生地被他逼下了擂臺。剩下幾人看在眼里，立時達成了共識，一個正面佯攻，一個左翼包抄，還有一個欲繞至身后偷襲。
蘇儀長笑一聲：“好！”上前一步，竟不顧左右敵人，一掌拍向正面之敵。
那正面佯攻之人本就心存忌憚，此時更是吃了一驚，不由向后退去。不料蘇儀比他更快，一掌拍中他的肩頭，那人被他拍得身子一斜，隨即只覺手腳酸軟，已被蘇儀封住了周身大穴。
蘇儀解決一人后并不遲疑，反手一掌拍向身后，當即將那偷襲之人拍出場外，隨即一腿橫掃向左邊之人，那人下盤不穩(wěn)，立時撲倒在地。
這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臺下眾人轟然叫起好來。剩下還未參戰(zhàn)的三人此時心中已無半點戰(zhàn)意，向蘇儀一拱手：“認輸！”，便從臺上跳了下去。
此時，一炷香才燒了三分之一。
坐在二樓雅間里的瑞禾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嘆道：“素聞蘇氏擎云槍的威名，今日得見蘇世子以指為槍，果然是名不虛傳。”
商千岳道：“蘇世子十幾歲起便隨定國公在軍中征戰(zhàn)，是真刀真槍拼出來的功夫，豈是這些長在京城的世家公子可比？”
瑞禾好奇道：“阿仞，若你下場與蘇世子比一場，勝負如何？”
商千岳沉吟道：“應(yīng)當在伯仲之間?！?p> 蘇儀未下重手，幾人雖不免手腳酸軟，但沒有大礙，在侍女的攙扶下到一旁落座。那黃衫少女笑盈盈地向蘇世子福了一福：“蘇世子，請上三樓?！?p> 席間有不認識蘇儀的客人此時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蘇世子？可是定國公世子蘇儀？唉，我看今日得佳人青睞的必定是他了……”
軒轅長修饒有興趣地捅了捅身邊的蘇槿：“第三題是什么？”
蘇槿搖頭道：“第三題由沉香娘子當面所出，余人皆不清楚。”
軒轅長修微微一笑，忽然揚聲道：“這位小娘子，齊某不才，也想一睹沉香娘子的芳容，不知可否通融？”
黃衫少女一愣，以前不是沒遇到過不守規(guī)矩的客人，但全都鎩羽而歸后便再無人敢試探了，這位不懂規(guī)矩的客人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這位郎君，此不合規(guī)矩?！?p> 軒轅長修笑道：“只說是選獻藝的客人，可沒說不許其他客人見上一面?！?p> 一旁的蘇儀循聲看了過來，不由吃了一驚，本能地要行禮，被軒轅長修用眼色止住了。
坐在雅間的瑞禾與商千岳面面相覷，瑞禾干笑一聲：“阿仞，我沒聽錯吧？怎么……好像聽見了阿兄的聲音……”
商千岳跟著點頭：“應(yīng)該沒聽錯……我也聽見了……”
黃衫少女眨眨眼睛，下意識地覺得此人是來找事的。然軒轅長修外表俊朗，風姿如儀，貴氣天成，黃衫少女下意識地不敢得罪他，一時吶吶無言。
相對靜默了一會兒，一個女聲從三樓飄了下來，清凌凌的，雖然離得遠，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這位便是作《擷芳曲》的齊郎君了？”
這還是軒轅長修第一次聽見沉香的聲音，許是離得遠，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空靈，清婉中還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柔媚。他微笑拱手：“正是在下。”
“青蕪離離扶階上，星月徘徊影伶仃?！蹦桥曈挠牡啬盍藘删?，似乎為這詩句中的凄涼所感，她沉默了一會兒，“齊郎君，請上三樓?！?p> 軒轅長修再度拱手：“多謝娘子?！?p> 黃衫少女松了口氣，屈膝一禮：“蘇世子，齊郎君，請隨奴婢來?！?p> 軒轅長修與蘇儀跟著那黃衫少女上了三樓，入目陳設(shè)已與一、二樓不同，不覺奢華，卻平添幽雅。鼻端是幽幽暗香，足下是柔軟的波斯地毯，墻上、拐角處不時出現(xiàn)一件不起眼卻絕對名貴的古玩。走廊極深，黃衫少女引著他們往盡頭走去。
蘇儀悄聲道：“殿下，您怎會在此？”
軒轅長修笑道：“你十一叔硬拉我來的。反正來都來了，能一睹芳容也是好的?！?p> 說話間，已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