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得勝

　　營帳滿目蒼夷，地上千瘡百孔，帳篷幾乎燒光，只剩東北、西南十多座帳篷，軍士們情緒低落，傷者的呻、吟聲不斷傳來。

　　岳雨生已經(jīng)被殺，伯顏貼木兒心情復(fù)雜眺望明營的方向，他最尊敬的朋友就這樣不告而別，然后把他的營帳轟成這樣？不，一定不是他。會做出這種事的，一定是姓宋那個小子干的。

　　這一刻，伯顏貼木兒和也先一樣無比痛恨宋誠，大哥說得沒錯，這小子太奸詐了，朱祁鎮(zhèn)落在這樣奸詐的小子手里，安全嗎？

　　他突然很想去看看朱祁鎮(zhèn)，確認他安全才走。

　　“什么？你現(xiàn)在還擔心他？就是他和姓宋的小子合伙，把你蒙在鼓里，再用調(diào)包計逃走。”也先咆哮，怒不可竭。這么明顯的事，傻弟弟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伯顏貼木兒嘆氣：“他不是這樣的人。如果能光明正大回去，他何必騙我？”

　　朱祁鎮(zhèn)被俘后一直交由伯顏貼木兒看管，現(xiàn)在被調(diào)了包，伯顏貼木兒負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而走了朱祁鎮(zhèn)，他們才會被明軍的大炮轟成渣，現(xiàn)在伯顏貼木兒還在關(guān)心朱祁鎮(zhèn)，也先怎么能忍？

　　“你是在怪我沒有放他回去嗎？”也先的唾沫星子直噴到伯顏貼木兒臉上，現(xiàn)在三百萬擔糧食不見蹤影，營帳被毀，軍士被殺，你還在怪我？

　　伯顏貼木兒道：“我沒有，我只是擔心他回到京城能不能做皇帝，不，我一定得跟姓宋的小子說，得答應(yīng)讓他當皇帝才能接他回去?！?p>　　“……”也先對這位弟弟實在無語，大手一揮：“趕緊收拾?！?p>　　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全部家當幾乎被燒光了，馬、牛、羊也受驚跑得差不多了，三萬人一路上連吃的都沒有，沒有糧食，部落不知道怎么挨過冬天。也先的心情糟糕透了。

　　軍士們垂頭喪氣地離開。他們本是為搶劫而來，在土木堡，他們差點就成功了，五萬人把明軍二十萬人幾乎殺光。是的，幾乎，只差那么一點點，只有一成的明軍幸運地活了下來，可就是這一成明軍，把他們的人質(zhì)調(diào)包走，再炮轟他們的營帳，把他們搶劫的理想擊得支離破碎。

　　同一時間，朱祁鎮(zhèn)站在轅門口眺望瓦剌營帳的方向，昨晚大炮轟鳴時，他就知道，他贏了這場仗，雖然付出慘重的代價，十萬多人再也難以生還，一百余名大臣葬送在這里，只有幾人還尚在?？勺詈笏€是贏了。

　　他沒有想到勝利來得如此之快。高興的同時，想到那個誠摯待他的朋友，他的心情又十分沉重，顧淳說，他沒事，可沒有親眼目睹，他還是放心不下。

　　可現(xiàn)在只能這樣了。

　　這時，宋誠、顧淳率軍尾隨也先的軍隊，他們的后面，還有十門大炮。一路尾隨，就像二十天前，也先率軍一路尾隨明軍一樣，只是宋誠并沒有也先那樣的耐心，一直尾隨一個月，而是在當天晚上，瓦剌軍扎營時，再次用大炮轟擊。

　　也先僅有的一點家當再次被炸掉，營帳再次陷入一片火海。

　　“宋誠！”也先咬牙切齒喊出這兩個字，仰身倒了下去。他恨哪，這小子若肯真刀真槍和他交戰(zhàn)，哪能擋得他一刀？偏偏只是躲在暗處放暗槍暗炮，真是氣死他了。

　　伯顏貼木兒嘆了口氣，大哥受了傷，身體大不如前，才會氣暈過去。這可怎么好？好不容易等明軍大炮停止轟擊，來不及等天黑，趕緊召集軍士火速轉(zhuǎn)移。

　　這次，宋誠沒有偷襲，因為上次遇到也先和伯顏貼木兒，他和顧淳都九死一生。兩人不敵不說，瓦剌帳中還有很多勇士，上次只不過初遇炮襲，沒有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有了被轟的經(jīng)驗，應(yīng)對當然神速，兩人這樣沖上去，無異于送死。

　　接下來數(shù)天，瓦剌軍一路北退，宋誠和顧淳一路尾隨，只要他們停下扎營，大炮轟過去，最后伯顏貼木兒只好下令全軍不停趕路。

　　瓦剌軍至此倉惶退回草原。

　　也先暈了兩天才醒，幸好身體一向強壯，傷口也沒有感染。退出出關(guān)隘時，想到距北京城那么近，恢復(fù)祖上榮光指日可待，自己眼看就要成為成偉大的吉思汗般，卻窩囊地被大炮轟回草原，喉嚨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

　　用大炮熱情地送走也先，宋誠和顧淳用三天時間趕回土木堡。

　　朱祁鎮(zhèn)得報，親自到轅門口迎接。

　　“臣宋誠（顧淳）參見皇上?！彼握\和顧淳下馬，以軍禮參見。

　　“快快平身。臣等辛苦了?！敝炱铈?zhèn)笑容滿面道：“快快入帳敘話?！?p>　　兩人解散軍士，隨朱祁鎮(zhèn)入帳，朱祁鎮(zhèn)問起伯顏貼木兒：“可還好？”

　　這幾天，知道宋誠攜帶大炮追趕瓦剌軍，唯一讓朱祁鎮(zhèn)放心不下的，只有伯顏貼木兒的安危，大炮不認人，可別傷了他。

　　宋誠和顧淳面面相覷。

　　“皇上，臣不清楚?！彼握\實話實說。

　　朱祁鎮(zhèn)黯然：“朕在敵營時多虧他照料，但愿他吉人天相?！?p>　　宋誠道：“皇上回京后不妨宣他進京覲見?！?p>　　“嗯？”朱祁鎮(zhèn)不解，宣他覲見，他肯進京嗎？就算他肯，也先也必不肯讓他來。以前瓦剌倒是常進京朝貢，現(xiàn)在……

　　宋誠笑微微道：“難道皇上不想報死難軍士之仇，不想征服瓦剌，讓大草原變成我們的牧場？再說，草原除了放牧，還有很多值錢的東西。”

　　“值錢的東西？”瓦剌要是有值錢的東西，也先用得著哭著求著要互貿(mào)開市嗎？會朝貢稱臣嗎？會燒殺搶掠嗎？朱祁鎮(zhèn)更加不解了。

　　宋誠道：“大草原地下有好東西，只是瓦剌人不知道罷了。若瓦剌對大明心服口服，再次稱臣，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朱祁鎮(zhèn)秒懂，輕聲笑道：“宋卿說得是?！?p>　　大軍原地休整，朱祁鎮(zhèn)即將班師的圣旨飛馬送往京城。朱祁鈺接到圣旨，恐懼不可抑制將他包裹。

　　他要回來了！

　　大家以為他再也回不來，大明危在旦夕，才把自己逼上帝位，可自己剛剛嘗到大權(quán)在握的滋味，他卻要回來了？！

　　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