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棟只感覺自己被一個無形的枷鎖綁住,不論是法家的力量,還是肉身的力量都受到了限制。
一個個甲兵面色猙獰的圍繞在他四周,眼睛變得赤紅。
在王道力量的驅(qū)使下,他們都忘記了恐懼和死亡。
馮宇看著身形有些狼狽,胸口猩紅的王棟,眼睛里流露出一絲感慨。嘴唇諾諾,最后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值得么?”
“少年成年,弱冠之年就名傳天下,尊為鎮(zhèn)國,是大秦帝國有名的才子。更是官列五品,將來甚至是會披紅掛紫,屹立朝堂,貴不可言?!?p> “值的么?”
“為了這幾個豬狗不如的奴仆,只身犯險,值的么?”
王棟如同雷擊,怔怔的站在那里,他也在問自己,值得么?
這個問題,不僅是在這里,就算前世,王棟也反復(fù)問過自己,在不停的思考。
大學(xué)生救老農(nóng)被淹死糞坑,值得么?
二十三歲的年輕人因為救一個九十五歲的老人被烈火燒死,值得么?
不論是思考多少次,王棟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值得!
生命理應(yīng)被尊重,生命的價值,不應(yīng)該單純以社會地位去衡量,不能單純的以生存年限去衡量!
否則那就是文明的倒退。
值得!
昨日的大學(xué)生,今日的讀書人。
昨日的老農(nóng),今日的奴仆。
王棟面臨同樣的選擇,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想明白這些之后,王棟的眼睛中流露堅毅之色,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
“值得!”
“哪怕我今日死在這里,也是值得的!”
“生命是平等的,不應(yīng)該以階級來衡量他的重量?!?p> “雖然我是法家中人,但是法家中人必學(xué)儒家經(jīng)義,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舍生而取義,雖百死而不悔?!?p> 王棟的話剛剛出口,空中陡然響起一聲炸雷。仿佛要應(yīng)證他的誓言一般。漂浮在高空的鬼神頓時發(fā)出一陣陣鬼哭狼嚎。有些畏懼,又有些兇狠的看著下方。
有數(shù)十個鬼神有些瘋癲的沖出,好似飛蛾撲火一般撞向法網(wǎng),瞬間被龍氣點繞,徹底的燃燒成灰燼。
但是,這并沒有嚇住那些鬼神,反而有越來越多的鬼神發(fā)瘋似的撞向法網(wǎng)。
站在高塔上的大儒,還有鎮(zhèn)壓帝都的武圣,都下意識的看向王棟所在他的方向。他們感覺到了一股讓他們感到畏懼的力量。
這股力量現(xiàn)在雖然弱小,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是如果成長起來,定然能夠席卷天下。
王棟雖然不是馬丁路德金,但是他也有一個夢想。
那就是想要這個國度再也沒有階級,不論是豪門貴族,還是寒門奴仆都能在法律的籠罩下,自由平等的生活。
他有一個夢想,不論是豪族還是奴仆的兒子,都可以并肩坐在一起,暢談兄弟友誼。
他有一個夢想,人的生命再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要肯努力,不論是豪門,還是寒門都能有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他有一個夢想,終有一日,自由平等的法律精神將會照耀這片土地。
他有一個夢想,在階級迫害如此嚴(yán)重的大陸上,也會升起一片屬于自由平等的綠洲。
雖然這個夢想非常的遙遠(yuǎn),也非常的困難,但是王棟堅信6,這一天總會到來,因為沒有人能夠阻礙歷史的車輪。
想要實現(xiàn)這個夢想,王棟就必須擁有更強大的權(quán)勢。
王棟的眼睛變得越來越明亮,好似天上的星斗。能夠指黑夜中的人前行,更有著振奮人心的力量。
“大逆不道!”
“迂腐!”
“荒謬!”
“吾等是豪門子弟,吾父祖位居高位,執(zhí)掌權(quán)柄,吾等生來就應(yīng)該高高在。更何況吾等還有功名在身,乃是圣人苗裔,吾等性命豈能和這等豬狗之人同價?”
“不過是幾條賤命。殺了也就殺了,有什么值得的?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
王棟看著一臉不屑,眼睛中隱隱有著恐懼的馮宇,沒有再說什么。這是時代的局限性,大秦帝國是一個階級等級森嚴(yán)的社會。
最尊貴的以秦震武帝,秦雷武帝為代表的皇族,他們生來就是龍子龍孫,氣運雄厚,命格帶紫,非常人能比。
其次為宗門中人,朝廷重臣,他們或者是圣人苗裔,或者是執(zhí)掌權(quán)柄,統(tǒng)領(lǐng)千軍。生殺予奪,一言之間。
再次為地方豪族,他們數(shù)量最大,或者是富貴人家,或者是世代為官,他們是大秦統(tǒng)治的基石。
而最底層的就是平民,他們的地位最是卑賤,性命如同弄草芥,經(jīng)常被人以豬狗稱之。
奴仆最沒有地位,是家主的私有財產(chǎn),找個由頭就可以隨意打殺奴仆。
在這么嚴(yán)密的階級體系面前,王棟的話是有些逾制,也有些大逆不道。
“迂腐!”
“大逆不道!”
馮空面色大變,怒聲吼道。
“吾等性命豈是那些賤民能夠相提并論的?吾等乃是圣人苗裔,就算一百條賤民性命也比不得門內(nèi)一個真?zhèn)?!?p> “迂腐!”
“大逆不道!”
就連最底層的奴仆,士卒也用鄙夷的目光看著王棟,仿佛他就是一個瘋子。
“怪不得陳涉要在大澤鄉(xiāng)起義,并且喊出“王侯將相豈有種乎?”的口號!”
王棟看著眾人眼中的不屑,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大山,這座大山是用階級之力組成,鎮(zhèn)壓在百姓的頭上,也鎮(zhèn)壓百姓的心上,以至于有些麻木。
仿佛這天下本應(yīng)如此,本來就應(yīng)該有階級之分的。
很多被豪族欺壓的寒門?;蛘咄ㄟ^科舉,或者通過功勛,搖身一變成為新的豪族之后,他們不僅沒有體恤寒門的辛苦,反而反過來欺壓寒門。
大秦就是依靠這種手段來維持著一種平衡。每天都有腐朽的豪門隕落,每天都有新的寒門變成豪門。
就馮家而言,四十萬年前,一代始祖馮煥未曾出仕之前,他也只是一個寒門子弟。
通過科舉,獲得功名之后,官拜司寇,又經(jīng)過數(shù)十萬年的經(jīng)營,才有今日的馮氏豪門。
在王棟看來,百姓就像是從小被鐵鏈拴縛的大象。就算已經(jīng)長大,可以輕易掙脫鎖鏈,但是他也不敢掙脫。
“終有一天,吾要將這個罪惡的制度推翻,讓自由平等的陽光破開烏云,照射下來!法家本來就是用來革新除舊的!!”
王棟的手掌緊緊抓著寶劍,在心中暗暗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