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漢難得的歇息了一天，但他又必須出去了，丹藥不多了，距離主母讓人送丹藥的日期臨近了，他不知下次是馬管事還是牛媽媽來，但都不好對付。他實在不想再看到芽兒被嚇得瑟瑟發(fā)抖的樣子了。
可是事情往往總是事與愿違，他一連兩天都沒有找到事做。他路過一家米庫，很想進(jìn)去扛米包，可是最終停住了腳步，他終是有自知之明的，一百斤一包的分量絕不是他能扛起的。這具身體雖然長得胖大，但年齡終究只有十歲。
楊漢這兩天也沒有再經(jīng)過杏兒家，他不知道杏兒一直在墻頭上等著他，她手里握著父親買給她和阿弟吃的麥芽糖，她一直不舍得吃，想報答楊漢這個總是給她和阿弟東西吃的好心大哥哥，可是楊漢一直沒來，她很失望。最終，她松開了手掌，里面兩塊麥芽糖已經(jīng)化了，杏兒心疼的流出了眼淚。
楊漢這兩天全靠牛乳支撐著。說來也奇怪，他每次來“取”牛乳的時候，那個馬夫都喝得酩酊大醉在睡覺，一直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楊漢不得不感慨，好個款待下人的主家啊。這種情況也許歷朝歷代都有，但楊漢知道唯有在大宋才是常態(tài)，可以說比比皆是。大宋無論是在律法還是人情，朝堂還是民間，對人生命的尊重都是幾千年來的獨一份。
在大宋，最上面是被最正統(tǒng)儒家士大夫熏陶培養(yǎng)出的官家，兩宋十八帝，昏君有之，但卻無一人是暴君。
反觀某個韃子偽朝廷，入關(guān)攫取政權(quán)的時候，屠城屢屢，至少殺了五千萬。某個麻子當(dāng)政時，大漢奸吳三桂反正起義，在偽朝鎮(zhèn)壓起義時，從北到南殺了一輪。另外，麻子奴役當(dāng)政時期，文字獄自始至終殺了60年不絕，對待精英一族的士大夫與讀書人，能因為之言片字的文字獄就能抄家滅族，掘棺戮尸，乃至挫骨揚灰。又比如某個吃喝嫖賭抽，奸淫擄掠搶的十全老人，白蓮起義時，為了鞏固其奴役殖民政權(quán)，以震懾百姓，屠殺清洗了一遍，全國人口減少一億多人；還有后來的太平天國起義，為了威懾不穩(wěn)的下層百姓，又清洗了一遍，全國死亡又是一億多人；人口減少如此駭人聽聞，還有臉自夸盛世？盛世什么時候這么廉價了？還有后來為了鞏固其野蠻奴役，又挑撥其余民族矛盾，于是有了同.治.回.亂，漢回相互屠殺，死亡兩千多萬人。其中，漢人被屠殺近兩千萬，是回死亡的十多倍。
兩相對比，無怪乎一個整個社會都充滿著寬松的氛圍，一個百姓如牲畜一般麻木，士大夫只會唯唯諾諾，自賤為奴。
不過想來也是，宋太祖立碑刻下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者等三誓，故大宋養(yǎng)士三百二十載，除了趙構(gòu)那小兒殺了兩個太學(xué)生，竟真的讀書人一人未殺。
在加上寬松開明的士大夫精英上層，可以想見，士大夫肯定也愿意將這種仁慈善待傳遞給下層百姓。就像一顆樹一樣，根能供養(yǎng)整個枝葉，但枝葉也能合成營養(yǎng)，反饋下層。
......
可能長期以來都沒有被發(fā)現(xiàn)，所以楊漢忘了老祖宗說過的話，得意莫忘行，他放松了警惕。
楊漢偷牛乳的這戶人家，后院的某個小院子，院中栽種著些花草，除了一株高大挺拔的白玉蘭外，處處皆透著精致，完全像女兒家的住處，實際上也是如此。
突然，房門打開了，一個約莫十歲左右，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無精打采的從房間里出來了，噘著嘴向院外走去。
小娘子又在看書寫字，蓮兒就不懂了，那些枯燥的書有那么好看嗎？沒人與她說話，蓮兒有點無聊，她想著去找阿牛玩耍。
果然，阿牛在院外等她，蓮兒知道阿牛雖然與她同歲，還沒到府中規(guī)定的只要男子滿十五歲就不能進(jìn)女眷院房的年齡，但阿牛個子長的太快了，比她高了一頭，看起來像個半大小子，因此也不被允許。所以，每次自己說要找他玩，他都乖乖的等在外面。
才十歲的蓮兒對男女有別還沒有清晰的認(rèn)識，加上最看重規(guī)矩的老爺又在外做官，府中只有一個姨娘做主，因此沒人敢管小娘子，作為小娘子的貼身丫鬟，蓮兒也比較自由。
蓮兒又與阿牛玩起了百玩不厭的踢藤球游戲，因為女孩子喜歡漂亮的顏色，藤球被她用花花綠綠的綢子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
當(dāng)然主要是她在玩，阿牛負(fù)責(zé)將藤球踢給她，然后她接住，再踢花球，也就是變著花樣姿勢的踢。不過小娘子說了，她是女孩子，不能像男孩子那樣用胸接球，用頭頂球，她只能用兩只腳變換著踢。
如此就出現(xiàn)一幅怪異的場景，一個高大壯實的半大小子被比他低一頭還多的一個小丫頭指揮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卻不敢抱怨一句。
可是漸漸的，讓蓮兒氣憤的是，今日阿牛好似走了魂一樣，神思不屬的，頻頻向后院觀望，好幾次沒控制住力道都踢痛她了。
終于，蓮兒不踢了，將藤球抱在懷里，氣咻咻的問道：“阿牛你今日怎么了？”
阿牛也知道自己惹蓮兒不高興了，卻有點吞吞吐吐的，但看到蓮兒伸出手指，用百試不爽的招式捏他時，他飛快的說道：“后院每天此時都有個胖賊頭來偷牛乳，我在想他今天來沒有?！?p> “什么？”蓮兒顯然吃驚不小，好奇問道：“那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阿牛道：“我前些日子給叔公送哺食，因為以前吵醒了叔公睡覺，被他教訓(xùn)了。那次我就輕輕的開門，誰知發(fā)現(xiàn)了一個胖賊偷正趴著擠牛乳。好在我反應(yīng)快，又關(guān)上了門，才沒被發(fā)現(xiàn)。然后昨日我因為好奇又去了，發(fā)現(xiàn)那個胖賊偷果然又來了?！?p> “那你怎么不抓住他，或者告訴叔公呢？”蓮兒一愣，反問道。
“我怕吵醒叔公睡覺，你不知道他的腦蹦可疼了。而且叔公也不讓我早送飯給他，說我要是去早了打攪了他睡覺，他就打斷我的腿。”說完，還下意識的摸了摸頭頂，心有余悸。
“叔公也真怪，整日都在睡覺，還不睡床，就躺在稻草堆上?！鄙弮亨搅肃叫∽欤蝗幌肫鹗裁?，問道：“叔公干嘛不讓你天黑前給他送飯？反正他又不馬上吃，每次都是涼了好久才起來吃？”
“我也不知道?！卑⑴狭藫项^。
“那他今天會來嗎？”蓮兒好奇問道。
“應(yīng)該會來吧?！卑⑴Ｒ膊淮_定。
“真的嗎？太好了，我要告訴小娘子，阿牛你等在這里，我喊小娘子一起去看賊偷?！鄙弮号d奮不已，提起小裙子就往院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