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安城,文清閣總舵大廳內。
蕭文欽站在大廳的中央,他目光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
“諸位,既然大家都齊聚一堂,今日我便把事情說清楚?!笔捨臍J的聲音穩(wěn)重,帶著一種在商會中多年的歷練所形成的沉穩(wěn)氣質。他緩緩環(huán)視四周,目光落在每一位長老的臉上,仿佛在尋求他們的反應。
大廳內一時安靜,所有人都靜靜聆聽。他微微停頓,清了清喉嚨,然后繼續(xù)說道:“我決定,今后我將常駐廣安城總舵,商會的管理工作也將逐步交給我親自管理?!?p> 他的聲音不大,卻在每個人的心中激起了層層波瀾。長老們互相對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蕭文欽話音剛落,陳青云率先開口,語氣略帶興奮:“老掌柜決定常駐廣安城,這是我們商會的大幸。您能親自主持大局,勢必讓商會更上一層樓。”
陳青云的話是如此直白,幾乎帶著一絲急切,但沒有人感到意外。這位大長老一向以穩(wěn)重和深思熟慮著稱,他的認可對蕭文欽來說無疑是一劑強心劑。
高天原坐得稍遠,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既然老掌柜決定常駐廣安,我自然支持。商會如今正處于重要關頭,老掌柜留在總舵,確實能讓我們更加有力地應對外部壓力?!彼f話時語氣中帶著一股懶散,仿佛在說一件毫不相關的小事,但他眼中掩飾不住的關注,還是透露了他對這個決定的重視。
這時,秦千機咳嗽了一聲,眼底閃過一絲欲望的光芒。他揚起嘴角,臉上露出一個冷冽的微笑:“既然老掌柜回來了,我們定當熱烈歡迎?!闭f著,他瞥了一眼周圍的長老們,目光不自覺地掃過蕭文欽。“不過,我倒覺得可以好好策劃一場歡迎大會。畢竟,老掌柜的回歸可不是小事。”
他的話一落,其他幾位長老紛紛點頭,表面上無不露出熱情的笑容,仿佛這場歡迎大會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但蕭和的眼神卻在一瞬間捕捉到了其中的一絲不對勁。
趙天雄一邊點頭一邊大聲附和:“沒錯!我們都知道老掌柜為商會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這次回來,定當隆重其事,讓大家都知道老掌柜依舊是商會的主心骨!”
即便在這溫和的氛圍中,蕭和也能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他低頭,抿了口酒,心中開始細細分析這些長老們的態(tài)度。表面上看,似乎他們都在為父親的回歸而慶祝,但每一個長老的眼中都或多或少地藏著不同的心思。
與此同時,高天原露出了一絲懶散的神情,他靠在椅背上,眼皮微垂,淡淡道:“既然大家都贊同,那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不過,能否讓我們早點結束這些儀式?我還得去練功。”
這句話雖然帶著一絲不耐煩,但也沒讓人過多關注。高天原一向是這種獨來獨往的個性,大家習慣了。
然而,蕭和卻能察覺到一些細微的變化。他觀察到四周長老們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尤其是在秦千機提到歡迎大會時,他眼中的光芒更加明顯。那是一種貪婪的眼神,仿佛期待著什么,帶著一絲陰冷。蕭和心底的警覺感瞬間涌上,他突然明白,今天的討論遠不止表面上的那么簡單。
就在這時,蕭文欽微微笑了笑,打破了空氣中的緊張感,他的聲音依舊深沉而自信:“好,既然大家一致同意,那么歡迎大會就按計劃舉辦。不過,之后我會安排時間與各位長老深入討論商會的未來發(fā)展?!彼D了頓,目光環(huán)視全場,“但在此之前,我還需要大家的支持,尤其是關于一些商會內部的具體事務?!?p> 話音落下,長老們紛紛點頭。有人面帶笑容,有人眼中帶著微不可見的冷意。蕭和靜靜觀察,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斷。他知道,今晚表面上的和諧,只是暫時的,父親的處境,遠比他想象中要復雜。
隨著長老們陸續(xù)起身,蕭文欽也站了起來,微笑著與大家握手告別。所有人離開時,禮節(jié)性地表達了對他的尊敬和支持??墒?,蕭和知道,這些表面的恭敬,并不代表他們的心意完全一致。
他盯著那些離去的背影,心底的疑慮愈發(fā)濃重。
“父親,真的有那么簡單嗎?”他心中默默自問,目光追隨著離去的長老們,心中的警鈴越來越響。
……
當天晚上,父子倆終于有機會單獨交談。蕭文欽在長老們都已退下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酒杯在他手中輕輕晃動,他沒有急于開口,而是看著蕭和,仿佛在權衡如何表達心中的憂慮。蕭和直覺地感覺到,父親的眼神比平時更加深邃、沉重。
“父親,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顧慮?!笔捄拖乳_了口,語氣并不像是質疑,而是帶著某種無言的關懷。
蕭文欽輕輕點頭,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商會的內部,確實有些問題。這些年我過于專注于維持商會表面的繁榮,而忽略了深層次的權力斗爭。你也看到了,只是福伯不在身邊,就讓很多人的野心冒了出來?,F(xiàn)在商會的情況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p> “你是說,他們已經(jīng)開始盯上你了?”蕭和問道,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蕭文欽苦笑:“不只是我,是整個商會。你看到的那些長老,哪一個不是深得商會核心利益的人?每個人心里都有算盤,別看他們現(xiàn)在笑得再開心,背后誰知道他們在打什么主意?”
蕭和的眉頭緊鎖,他并不完全相信父親的輕描淡寫。商會內的復雜局勢,一直是他心中不敢觸及的領域。他盯著父親的眼睛,直視著他那雙飽經(jīng)風霜的眼睛:“那你準備怎么辦?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豈不是養(yǎng)虎為患?”
蕭文欽的目光微微一頓,顯然蕭和的話觸動了他的內心?!拔抑溃行┦虑?,需要時間。商會并非一朝一夕能改變的局面。你也明白,在這種地方,靠一己之力想要動搖他們的根基,不是容易的事?!彼麌@了口氣,繼續(xù)說道,“這些長老之間的關系錯綜復雜,大家都是商會的支柱,陳青云是最早跟我一起創(chuàng)建文清閣的人。像褚天罡,秦千機,這些人都是老狐貍,我并不是不想做改變,而是時機未到?!?p> 蕭和沉默片刻,終于開口:“不過,父親,若是現(xiàn)在不做改變,將來我們可能連改變的機會都沒有了。商會的核心一直握在這些人手里,他們是你的力量,也是你的束縛。如今福伯不在了,你是商會里唯一的支柱,可是就像在蕭家一樣,手握權力卻沒有足夠的實力,這樣的情況,只會讓別人更容易對你產(chǎn)生威脅?!?p> 蕭文欽深吸了一口氣,心情復雜?!澳阏f得對,但是這些事情不能急,商會的現(xiàn)狀,我心里清楚。最重要的是,我需要時刻保持警惕,觀察誰在動什么心思。只有這樣,我才能知道該如何應對?!?p> 他頓了頓,似乎不想再讓蕭和繼續(xù)擔心,又補充道:“商會的內部格局并不是一天兩天能改變的。福伯不在了,但商會的根基仍然存在,其他長老們雖然各自有心思,但不管如何,大家都知道文清閣現(xiàn)在需要穩(wěn)定。而穩(wěn)定,往往是通過各方權衡來維持的?!?p> 蕭和聽了,表情依舊嚴肅,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父親,那你覺得,目前商會里哪些人是忠誠的,哪些人不值得信任呢?”
蕭文欽沒有急著回答,他走到一旁的桌前,拿起一只杯子,慢慢地抿了一口茶,似乎在權衡該如何開口。
片刻后,他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地看著蕭和,緩緩說道:“其實,我也沒辦法完全確定誰可以信任,誰不可以。但是,還是得依靠一些蛛絲馬跡來判斷?!?p> 他靠在桌邊,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回憶每個長老的細節(jié),“大長老陳青云是我最信任的人。這個人,雖然平日里謙和,但他心思縝密,善于經(jīng)營商會,他不只是一個管理者,還是商會的主心骨。除了福伯,他是最早跟我一起創(chuàng)建文清閣的元老之一,我可以說,商會的一切都少不了他的功勞。”
蕭和聽到這里,眼神微微一亮,顯然陳青云是個值得依賴的人。蕭文欽繼續(xù)道:“二長老高天原原本是北境漁陽城城主的副將,他人懶散,最愛修煉,雖然不擅長管理,但性格上倒是可以信任。他做事認死理,常常把一些麻煩推給別人,但也不會主動制造事端。對于商會的內部斗爭,他沒那么多心機?!?p> 然而,蕭文欽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至于三長老秦千機,得特別警惕他。此人欲望極重,不僅僅是對財富,甚至對女人也無所顧忌。每次商隊外出,他總喜歡進出青樓,隨便找?guī)讉€女子玩樂,最后將她們折磨的暴斃而亡。商會的聲譽,也因此被他搞得一團糟。而且,他還經(jīng)常借商會之名,做一些打砸搶燒的事,甚至用商會的資金買一些天材地寶,養(yǎng)自己的一己私欲。這樣的人時間久了就成了商會的害蟲?!?p> 蕭和眉頭緊皺,顯然秦千機的所作所為讓他十分不齒。
蕭文欽嘆了口氣,又繼續(xù)說道:“四長老趙天雄,性格忠義,比較單純,腦袋有些笨,凡事總是跟著大伙兒走,聽誰說什么就信什么。雖然他是個好人,但沒有什么獨立判斷力?!?p> 接著,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復雜:“五長老姜斷魂是個典型的老油條,見人下菜碟,誰都不得罪,誰也不幫忙,喜歡保持中立。但這種人常常是最危險的,誰也不能完全相信他。”
“六長老葉無雙,”蕭文欽皺了皺眉:“他是雙重人格,平時看似一個普通人,突然發(fā)瘋就像精神病一樣,滿院子亂跑。說實話,這樣的人誰敢把重任交給他?不過,好在他不會參與權力斗爭,倒也沒什么太大危害?!?p> “至于七長老朱絕塵…”蕭文欽笑了一下,語氣里帶著一絲無奈:“他倒是個有趣的人,整天吃吃喝喝,身寬體胖,但速度卻極快,戰(zhàn)力倒也不弱。只是他平日好吃懶做,將所有俸祿都花在吃上,身為長老,也只知道享樂?!?p> “至于八長老褚天罡,”蕭文欽的語氣略微低沉:“他一直很神秘,沉迷星象學,總是喜歡預測未來。奇怪的是,他的預測大多準確。所以每當他說話,商會的人都會格外留心,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大家都信他。雖然不參與權力斗爭,但他說話的分量舉足輕重。”
……
蕭和聽著父親的話,心中漸漸有了判斷。
他不禁悄然閉上眼睛,低聲在心中向大道烙印問道:“師父,您說這八長老褚天罡的星象預測能力,是否與道門有關系?我總覺得這個能力在神武大陸似乎很是罕見?!?p> 大道烙印的聲音悠悠響起,“你能察覺到這一點,倒是不錯。星象學,在道門中有一支獨立的傳承,專門用于探測天地運勢和未來的變化。這類術法需要對天道有深刻的理解,而不僅僅是對天象的表面觀察。褚天罡沉迷于此,若非有高人傳承,則不可能深諳此道。”
“難道他說的預測……”蕭和心中一動。若真如大道烙印所言,褚天罡若真有道門的背景,那商會中的權力斗爭也許遠比他想象的更為復雜。
“如何看出他是否有道門傳承?”蕭和低聲問道,語氣帶著幾分急切。
“或許他確實有所接觸,但是否是道門的人,不得而知。”大道烙印的語氣有些遲疑:“道門的分支與外界接觸的方式常常很隱秘,許多傳承并非以顯而易見的方式傳承。你若想探清楚,或許要從他的行蹤入手,觀察他是否有接觸過道門的典籍,或是一些古老的法器。”
蕭和的思緒再次飛轉。道門的力量深不可測,若真有一位道門人物潛藏在商會之中,這將是一個巨大的機會。他深吸一口氣,決定暫時將這個問題壓在心底,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忽視的線索。
“看來,我得小心些,尤其是與褚天罡接觸時?!笔捄驮谛闹邪底詻Q定。
他沒有繼續(xù)向大道烙印詢問更多,因為他清楚,這件事遠比想象中復雜。商會的勢力錯綜復雜,若要追查下去,必然會引起不小的波瀾。如今的他,或許還不具備與長老們直接對話的實力,暫時保持觀察,才是最為穩(wěn)妥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