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染被這突然的脆響嚇得身子一哆嗦,而他身旁的海安卻是極力維持著面上的平靜,不愿露出表情來引他人猜測,而即便是這般,剛才摔的粉碎的茶盞也暴露了她此刻被徹底擊碎的內(nèi)心防線。
“收拾了罷。”魚大人皺了一下眉頭,對著桌旁候著的小廝說道。
那小廝趕忙提了掃帚和簸箕進(jìn)到?jīng)鐾だ飦?,方才砸了這茶盞后,眾人都是尷尬,氣氛一時間冷的要命,無一人發(fā)出聲響,就連三妹妹也被眾人的無聲憋得練筷子都不敢再碰。
海安只盯著那小廝一點點的拾起碎片,目光如炬,好似那小廝拾起的不是渣滓,而是海安被擊潰的心。
“額,那修染在此先行謝過魚大人好意了。”修染作了揖,試圖打破僵局,可誰知海安卻突然冒了出來,只聽見她聲音凌厲,說道:“那海安得要恭喜修染哥哥了,恭喜您在不久的將來喜結(jié)良緣?!?p> 說罷,一抬手,飲盡了婢子重新遞上來的杯中的酒,隨后便把酒盞狠狠的敲在了桌上,更引得眾人尷尬。
“海安妹妹,我并非是這個意思?!毙奕拘÷暯忉尩溃瑓s始終不敢看她。
“修染,莫要慣她這毛病?!濒~大人不喜道,“她這是耍小性子,覺著兄長若成了婚,便不會再疼她了,小丫頭的心思,你別在意。”
“父親!”海安立時站了起來,對著魚大人怒目而視。
“你有話要說?”魚大人對上海安的眼神,絲毫沒有退避,更是緊逼著海安露出嚴(yán)厲非常的眼神,直盯得海安退縮,才罷。
海安軟言道:“沒什么,我是為修染哥哥高興。”言畢,便端端坐下來,好似一切都未曾發(fā)生過一般,拾了筷子繼續(xù)吃著。
修染見她這模樣,更聽得了方才她的話,心里一沉,面上更是有些陰郁,但卻沒什么法子,本來就不應(yīng)該的。
“父親,我吃好了,先告退了。”海安飛快的扒拉著碗里剩下的飯菜,全然不顧平日淑女的形象,只速速吞下肚后,便起身準(zhǔn)備離開。
修染這下第一次有勇氣抬頭望向她,只見海安嘴角沾上了一粒米,便抓住了她正要逃遁的小手,海安回頭來看,正對上修染溫柔的眼神,只見他仔細(xì)的抹去了那殘留的米粒,替她擦去了污穢,海安只聽得到自己的心快將要自胸腔里跳了出來。
“好了,海安妹妹以后吃飯慢些,不可急性子,這對身子不好?!?p> “知…知道了?!焙0残叩弥幌脬@進(jìn)洞里去,待她講完話,便慌忙跑出了涼亭,遺下了幾個面面相覷的親友。
“繼續(xù)吃,不管她?!濒~大人試圖說服眾人。
可誰知穆寧卻放下了碗筷,只突然冷聲道:“我吃好了,我還有差事纏身,魚大人,我這便先去了?!彪S后行了一禮,也走掉了。
魚大娘子顯是對這兩個孩子生了氣,只瞪了眼魚大人,罵道:“不懂事,這都是你平日里慣的。”
魚大人驚詫,他何時寵溺了孩子們了?
魚大娘子接著說:“你也是,在飯桌上,說這些話做甚?!彪S后覺得這般對修染不公,便解圍道,“修染,我家兩個孩子不懂事,你別見外啊,你開心吃飯,不必理會?!?p> “嗯?!毙奕驹谏ぷ永锔砂桶偷膽?yīng)了一聲,只突然覺得食不知味,卻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的真心。
春風(fēng)攜了暖意吹進(jìn)了涼亭,看來,孟夏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