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一戰(zhàn)已然平息。
“娘,你怎么了?”
英雄看著身旁的母親有些疑惑,似乎在疑問她為何止步于山腳,不再上山。
劍圣仍盤坐在不遠處,看樣子似乎在調息運氣,身上那股唯吾獨尊的霸道劍意更是如明滅的火焰般起伏不停。
秋娘則是滿目復雜的搖了搖頭?!澳餂]事,你跟他們上去吧。”
她似乎對此行很有信心,或者說對眼前的少年很有信心。如今已將無生劍道融會貫通的她,自然知道這劍峰山巔之上的兩柄“英雄劍”代表了什么。
“娘在山下等你……去吧,和他們一起,娘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不礙事的?!?p> 血濃于水的她,自然明白英雄對于慕應雄以及那少女之間的感情。
黑衣少年似乎有些不解,但也不再多問。
“哼,不敢抬頭的懦夫,不配與我同行,小瑜咱們走。”
反倒是那旁邊的白衣少年冷哼一聲,繼而呼喝著那身旁的少女率先一步朝山巔走去。
只是,他們卻沒注意到就在劍墳十數(shù)丈外的暗處,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名瞎眼的老者和一個面露桀驁驕狂的青年,正是“劍慧”與“破軍”父子二人。
破軍冷聲道。“爹,我已經(jīng)把他們都引過來了。他們也都已上了劍峰?!?p> 一旁的劍慧聞言點了點頭,他此刻雖雙目已瞎,但竟是絲毫不受影響?!爸灰麄兩先?,便可知其中一人是否是傳說中的天劍了?!?p> “相信他們其中最差也有一人拔出英雄劍,到時候我們此行的目的便可達到……”
……
奇哉?怪哉?
卻說那上山的路上,愈近“劍峰”之巔,應雄與英雄的心都不約而同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覺。
他倆和小瑜還距數(shù)百丈的路程便可攀上此山之巔,可就在這剎那,他們的心,竟突如其來給一股很奇怪的感覺侵襲。
這股感覺異常奇怪。
怎么說呢?只因應雄與英雄齊齊感到,那劍峰之上,竟有一股與他們同根同源的力量,似在冥冥中招引著他們,催促著他倆一般。
何其怪哉?
從未來過此地的二人,此刻卻感覺到一股與他們交融的氣息正源源不斷的從“山巔”傳來。
親和的,就如同他們身上的血肉。
“錚錚錚……”
“錚錚錚……”
……
一聲聲古怪的鳴顫劍吟忽然從山巔傳下,清越如泉水滴落幽泉,如珍珠滾落玉盤,壓過了所有的聲音,竟是回蕩于這寒山之聲。
山林悚然,草木俱寂。
暮色已深,但此刻,只見“劍峰”之上的天空居然慢慢亮起,天光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了下來。
而隨著他們離山巔越近,那天光便愈發(fā)明亮起來。
“英雄?!?p> 原本在山腳之下的秋娘此刻視線已是從劍墳挪開了。
如此異象,恐怕就是傻子都能明白其中的變故。
英雄劍等待的人終于來了。
她眼中閃過驚嘆與欣喜之色,只是,馬上她便笑不出來了,只見那原本盤膝調息的劍圣身上忽然涌出一股至絕至狠至盡的絕世劍氣。
他驀然睜眼,一雙冷眸死死的看著那山巔,口中更是發(fā)出一聲低沉如獅虎般的低吼。
“啊!”
絕世劍氣瞬間沖天而起,劍圣雙掌一擊地面整個人便已借著反沖之力朝山巔沖去。
狂暴難匹。
是那兩個少年?
無雙劍倒拖于手中,鋒芒再綻。
宿命?他從不信命,只信劍,手中的劍,心中的劍。
秋娘見狀臉色登時已變,旋即二話不說已是緊隨跟上。她自是聽聞過劍圣與那慕應雄的十九年約戰(zhàn)之言,此刻劍圣上山,若是二人交手,她自知英雄不可能袖手旁觀。
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劍圣即便受傷也仍舊是圣,恐怕此行要生變故。
但,她還只在半山腰上,劍圣卻已至山巔。
霎時,只見山頂數(shù)道劍氣縱橫,竟是碰撞廝殺在了一起。
“英雄?!?p> 她驚呼一聲自是分得清其中一道赫然是自己兒子的氣息。
也就在前后片刻的功夫。
只聽那亮如白晝的“山巔”之上,原本急鳴的劍聲忽然突兀的一頓。
繼而,所有人只見。
“嗤!”
“嗤!
突如其來地,兩劍在長鳴停滯之間,霍然自拔倒起于蒼穹,“錚”的一聲沖天而起。
竟是直飛上十丈之高,接著,兩柄英雄劍表面石層,更在半空之中發(fā)出“噗”的一聲。
乍然崩碎。
世間古來便有傳言,但凡識主通靈之物未遇主人前定會蒙塵自污,自掩不凡,以靜侯來者。
但此刻,時機已至。
石層爆開,登時露出石內兩柄英雄劍的真面目,只見兩劍的外觀雖仍如石劍時期那樣平平無奇,但那股劍光,卻是森寒萬丈,甚至比劍圣的無雙劍,還要更亮更光更加迫人。
從遠方眺望,就好像天地間有兩顆奪目璀璨的星辰直上蒼穹一般。
??!英雄雙劍經(jīng)過千百年來的無聲苦待,終于也成為真正可以舉世矚目的奪目星辰——“英雄劍?!?p> 接著,只見英雄雙劍齊齊急速下墜,又是“錚”然兩聲。劍身似流星拖尾,已雙雙落下向山巔。
秋娘被這神乎其神的一幕驚呆了,但念子心切的她卻不敢有半分的停歇,那劍圣一生何其耀眼,也為在這劍墳受挫。放眼天下誰人敢輕視于他。
“英,雄,劍!”
隨著一聲狂暴的吼聲,山巔再起絕世鋒芒,竟是令還在半生腰的她生出刺眼無法直視的錯覺。
那聲音,赫然是劍圣的,帶著恐怖的戰(zhàn)意與不屈服,以及不敢置信。
她心中擔憂已達極致,體內真氣幾乎如鍋爐中沸滾開來的水一樣。
包括已到山下的破軍與劍慧父子倆,破軍出神的看著那恐怖的璀璨鋒芒,眼中露出的是激動與占有欲。
這兩柄背負當年大劍師苦心與期待的英雄雙劍,此刻,終于出世了,露出了屬于它們的璀璨。
聽聞是一會事,親眼目睹又是一回事。
就是雙眼已瞎的劍慧此刻也感覺到了這寒山之上除了劍圣那霸道至極的劍氣外,又多了兩股龐大澎湃如海的氣機,他不用看便明了發(fā)生了什么。
但,他仍是難以置信的顫聲道:“拔出來了?”
破軍看著那經(jīng)久不散的余輝是心神跌宕如潮,他沉聲應道?!班?。”
然而,很奇怪,他們并沒有上山,就是破軍眼中的貪婪與占有也被他生生壓了下來。
他不再去看那山巔,不再惦記英雄劍,不再惦記那莫名劍決,而是將視線一轉,看向了那劍墳深處。
他們的呼吸慢慢屏了下來,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一息,兩息,三息……
邃然。
只見那劍墳之內最后所剩的逾千柄銹劍竟是在他們慢慢瞪大的眼目中以肉眼的見得速度融化了。
銹殼脫去,與過往的所有銹劍一般,同樣的結局,一股股灰色的鐵水如活物般匯聚向了劍墳深處。
破軍臉上已是露出了難以言表的激動?!暗?,你果然沒猜錯,那英雄劍出世之日,便是這把兇邪之劍問世之時。”
劍慧,不虧是對劍有著至高智慧的人,他竟是憑著種種蛛絲馬跡與猜測,看出了這兇邪之劍與英雄劍之間的糾葛。
劍慧低聲說道:“若說那英雄劍為天下浩氣至正之劍,那么,這即將問世的劍,便是天下至兇至兇之劍?!?p> “它們因“英雄劍”而死,如今,萬劍融一,定然要與其爭個高低?!?p> “哼,四柄當世最強之劍,只待鶴蚌相爭,兩敗俱傷,屆時不論英雄還是這柄兇劍,都會是我們“劍宗”之物?!?p> 原來如此。
他們父子倆人煞費苦心竟是為了布下此局。
劍墳之內的灰雪散了,不,準確的說是開始聚攏向那道身影收縮而去。
直至消散。
而接著。
只見那盤坐的身影之前,忽然響起了“咔咔”脆響之聲,就像是地面裂開的聲音。
就在這聲音響起的同時,一股詭異的風聲像是從九幽中吹出一般,如幽魂的哭嚎嗚咽。
“嗚嗚……”
那竟是劍鳴之音,奇異的劍鳴瞬間如秋風般席卷開來,繼而越發(fā)強烈刺耳,如鬼哭神嚎一般。
可馬上。
破軍激動的面容一滯,他雙眼瞳孔忽然急劇一縮,像是看見了什么難言的大恐怖一樣,然后二話不說抱著劍慧便亡命奔逃遠去。
而在他們的身后,在那劍墳深處,那聲音的源頭,一股無法言說的兇邪之氣如四溢的潮水般席卷向了人間大地。
就好像地面之上被挖開了一方幽泉,灰色的泉水不停的溢出,湮滅著方圓萬物。
所過之處,皆歸寂滅。
而在那灰氣最為濃郁的源頭處,一詭異之物正緩緩浮出。
立時,嗚咽劍鳴之聲更濃。
那竟是一劍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