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卻說那清溪邊上走來一人,面露淺笑,此時正置杏花微雨,春草漫河堤的季節(jié),他像極了賞景游玩的人。
只是,披頭散發(fā),步行之間放浪形骸的他更像是那種傳言中的狂士,穿著集鎮(zhèn)上隨意買來的青衫,赤腳大步而來。
像是聞到了什么,他嗅了一口,臉上笑容更甚,原來,只見不遠處正有間不大的茶坊。
茶香隨風而來,沁人心脾。
走近了,只見那人背上還背著一物,被黑布所裹,像是……一把劍。
約莫是趕路趕的有些口渴,青年徑直走了進去坐了下來。
“來碗茶,再來兩個燒餅?!?p> 清朗的聲音之下卻是令有些出神看著他的賣茶女不自覺的紅了臉。
直到旁邊煮茶的老翁喊了幾聲,這才將那女子驚醒,是一臉的羞容連忙應道。
原來,來人竟是長著一張雌雄莫辯的面容,明眸皓齒,面若桃花。一雙丹鳳眼笑瞇瞇的,就好像始終在笑,眉心像似還點著一顆朱砂紅痣。
正是一路東來的佛秀。
店家的手腳很是利索,不過一應一答的時間就端了上來。
他一邊嚼著燒餅喝著茶,一邊開口問道。“店家,這里叫什么地方???”
聽著他的話,那老翁忙不迭的回答?!肮?,這里已進東海之地了?!?p> 佛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然就在這時,忽驟聽遠處傳來身形騰空奔躍的之聲,以及碎石飛濺之聲,腳步聲,全身腳步聲。
或厚重沉穩(wěn),或輕似蚊鳴,有的幾乎只帶起了絲絲風聲。
有人來了。
佛秀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他看著那一臉驚慌失措的店家父女二人挑了挑眉,咂吧著嘴?!皣K嘖,你們這燒餅真是不錯,就是味道淡了點。”
聽到他的話,那原本哆嗦站在角落里的父女二人臉色皆有了不自然的變化,可隨即那老翁的口中便發(fā)出了聲若洪鐘的怪笑:“哈哈,什么狗屁佛中魔圣,今天中了老子的“催魂散”,就是佛陀降世都救不了你?!?p> 佛秀聞言臉色一變,旋即一臉的驚恐與絕望,雙手猛的扼住自己的咽喉,口中發(fā)著含糊不清的“唔唔”掙扎之聲。
那樣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毒發(fā)了。
關鍵是這種狀況居然持續(xù)了一盞茶的功夫,那人硬是不見倒地??吹牟璺桓概畠扇四樕仁怯上厕D(zhuǎn)驚,繼而變得鐵青漲紅。
“百毒不侵?”
估計是玩夠了,佛秀一邊撕扯著那放了藥的燒餅吃著,一邊施施然起身,嘴里贊嘆笑道。“你們不去學那變臉的手藝真是埋沒了。
吃完最后一塊,佛秀又一口喝完了那有些渾濁的茶,打了個“嗝”,他抹了抹嘴輕飄飄地說道?!翱丛谖兜啦诲e的份上,就給你們留個全尸吧?!?p> “動手!”
雙方話音幾乎剛一時間落地,原本就簡單的茶坊頃刻間便已被外面的恐怖氣勁轟的支離破碎。
木片翻飛,茶水四濺。
也就在這一刻。無論茶坊之內(nèi),還是茶坊之外的人,只見眼前周身忽然憑空生出無數(shù)灰色怪風,待他們看清那怪風的本身后雙眼登時睜圓,那竟然是劍氣。
時間在眾人的眼里忽然像是滿了下來,只因那縱橫交錯的劍氣實在太快了,快的讓人忘生忘死,更忘記了時間。
“錚錚錚!”
……
急促的破空聲,劍氣的碰撞聲,血肉綻裂的撕扯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約莫十數(shù)個呼吸的時間,一切又安靜了下來,佛秀還在那站著,嘴角似乎還有一小塊燒餅的殘渣,而周圍已是一片殘肢血肉。
他有些無奈的說道?!盎纳揭皫X的你給我搭個茶館,侮辱我的智商嗎?”
而他身后,那父女兩人則是一臉慘色的站著,他們身體僵硬的看著佛秀,嘴巴張了幾張,像是想要說話,卻見身體之上忽然迸裂出無數(shù)劍傷,一時間血花噴濺如霧。
他們離佛秀最近,又怎會毫發(fā)無損。
“吃飯了!”
佛秀踏在血泊中,旁若無人的說著,他右手一解背后黑布,就見一抹灰光閃動間已倒插在了身前,直入血泊。其中殷紅濃稠的血水竟是逐漸變得清澈起來,而那把灰色的劍,輪廓也愈發(fā)的分明了起來。
以血沐劍,以血養(yǎng)劍,以血鑄劍。
而且,是劍者的血。
佛秀靜靜地看著,等著,然后解下了手中念珠,右手伸出兩指將那顆黑色的舍利摘了下來,再一彈,“嗤”聲疾射之下便見其已鑲?cè)肽莿ι碇稀?p> 這是達摩的那顆舍利。
不急,不忙,佛秀右手再一施力,這一次,是那剩下的五顆明凈舍利,齊刷刷的緊隨而去,將那顆黑色舍利如蓮瓣拱圍般圍在中間。
這劍身本就稍寬,劍柄與劍身的連接處更比一掌還寬,此刻六顆舍利鑲嵌其上竟是剛剛好,就如同它們本就是一體。
一花五葉,盡落其上。
遠遠看去,果真就像是一朵蓮花烙印在上面一樣。
佛秀眼神微晃,只見那五顆明凈的舍利鑲嵌進去后立時像溢出了金色的血一樣,浸滿了劍身中部,由深及淺,就好似一朵綻開的金色蓮花。
耳中更有依稀渺渺梵唱響起,正是佛秀最為熟悉的“往生咒”。
他面無表情的一握劍柄,將其拔起,但那劍身之上竟不見一滴血液。
身形一轉(zhuǎn),佛秀再次裹劍東去,他要去的地方,乃是那渤海往東——“東瀛”。若論高手,那里才當真是龍?zhí)痘⒀?,更是千秋大劫的源頭,一個好地方,大開殺戒的好地方。
一路行來,這樣的人他遇到?jīng)]有二十撥也有十五撥了。也不知道是誰在幕后推波助瀾,一下劍峰不到三天,“寂滅”的出世便已天下皆知,更有人說得寂滅者得天下,一時間引的天下劍者蜂擁而至。
“其心可誅!”
佛秀一想到這事眼中雖然泛出森冷殺意,但嘴角卻是勾起。他還正愁找不到天下高手來磨劍呢,如今倒是省事了。
步伐輕踏,人已遠去,徒留一地枯骨殘尸。
而那身影遠去的方向,飄忽間傳來高喝之音,清朗冷漠,帶著三分傲然,五分蕭索,兩分落寞。
“如何是禪?以劍問禪?!?p> “如何是佛?殺生成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