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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生帝王家

第十一章

君生帝王家 酥皮包子 3358 2018-04-17 12:54:30

  第十一章他若只是個(gè)偷心的,她也無悔

  玲瓏殿住著一位宛若天仙的趙美人,聽聞她宮中夜夜笙簫,皇帝一連好幾個(gè)晚上都在那留宿,而那位趙美人更是厲害,進(jìn)宮來月余便有了身孕。這事兒整個(gè)皇宮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于是總不免有些人嚼舌根,說這趙美人是修煉了上千年的狐仙,因愛慕人間的富貴,化成人形來凡間做主子,沒想到竟懷上了龍嗣。更甚者,還有人說人妖殊途,趙美人肚子里的孩子終歸是生不下來的。

  于是,玲瓏殿趙美人小產(chǎn)的消息一經(jīng)走漏,一眾的宮娥也對傳言愈發(fā)地深信不疑。但這宮中多得是聰明人,早就知道那些子虛烏有的狐妖傳言是有人刻意散播的,說到底都不過是為趙美人小產(chǎn)找個(gè)好由頭。

  “蠱術(shù)?!”

  太后便是這宮里看得最透徹的人,但她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兩個(gè)字。殿中央的暖爐燒得通紅,這些日連續(xù)地下了好幾場大雨,乍暖還寒。

  “回太后,正….正是。”

  太醫(yī)靜若寒蟬地回答。

  “十七年了,十七年了啊。”

  老人家喃喃道,熱淚模糊了她的雙眼,十七年前芍妃一案歷歷在目。

  “這世上竟有不費(fèi)一兵一卒的兇器,殺人無形。這么多年過去了,究竟是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造孽?”

  “說來也蹊蹺,今日趙美人這一樁與當(dāng)年芍妃娘娘那一件,臣不論從種類、作用還是手法來看,都找不到任何相同的地方?!?p>  “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前一后并非同一人所為?”

  “臣純屬猜測?!?p>  太醫(yī)作揖,唯唯諾諾地回答道。

  深宮的是非淵源向來都險(xiǎn)惡,若要活命得長久些,說話最好是保留三分余地,因?yàn)闆]有誰知道這番話會(huì)被哪宮里的人聽去。

  “你且下去罷。趙美人之事,你不要同其他人張揚(yáng),若有人嚼舌根,你便說她是患了瘧疾去的。明白嗎?”

  太后說罷,擺了擺手使太醫(yī)退下了。

  老人家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裊娜的香火也隨之搖擺,錦袖緊忙迎上去,替她輕輕地揉著耳穴。

  “皇奶奶,眼下花朝節(jié)快到了,這各個(gè)宮里頭是不是還與往年一樣,在開春前洗灰濯塵,討個(gè)吉利呢?”

  錦袖輕輕地捏拿著太后的肩頭,細(xì)聲問道。

  “錦袖,來?!碧笮念I(lǐng)神會(huì),這小妮子是話里有話,暗示她大可借著花朝的由頭,派人去各宮里搜查呢。她朝著錦袖招了招手,極疼惜地說道:“來,到皇奶奶身邊來?!?p>  錦袖溫順地在太后的身邊坐下來,眸光比燭火更明亮。

  “哀家知道你心里一向都裝著佑兒?!?p>  太后輕撫著錦袖的長發(fā),尤為地愛憐。

  “皇奶奶......”錦袖嬌嗔地喚了一聲。

  “只是佑兒這孩子同其他人不一樣,他凡事總有些自己的主見,所以這樁事,并不是哀家賜婚這么簡單的,還得由著你自個(gè)兒打開他的心才是?!?p>  “錦袖明白?!?p>  “倘若他心里實(shí)在是沒有你,哀家也會(huì)替你尋一處門當(dāng)戶對的好人家,這滿朝文武的王孫公子是最不缺的了?!?p>  太后說著,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錦袖的手。

  ——————————————————————————————

  連綿的陰雨天終于放晴了。

  夏織衣卷起草簾子,淡淡的陽光灑在她如櫛的黑發(fā)上。

  “你怎么出來了?快進(jìn)去歇著罷?!?p>  宮祈儀用小鐵鍬將蓬松的泥土翻了翻新,又用瓜瓢給花草均勻地淋了些水。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這些花草,所以每天都幫你澆水施肥了的?!彼粗Φ?。

  “我躺得乏了,若不出來走走就霉了?!?p>  夏織衣輕柔地回答,她走下臺(tái)階來到他身邊。

  “頭還暈嗎?”

  “好多了,就是有些沉,連著嘴里也是極苦淡的?!?p>  “你這些日的藥喝多了,也難怪苦淡。你要是真好了,我就帶你去外邊走走,吃點(diǎn)美味些的東西解解口?!?p>  宮祈儀說著,徑自走到溪邊將紅鬃馬牽過來。那匹馬擺了擺尾,朝著夏織衣晃了晃頭。

  “我扶你上去,小心些?!彼麑⑺龜v上了馬背,自己卻牽起馬韁繩趕著路。

  “那你呢?”

  “這馬近來吃的都是些草糧,乏力得很。你坐著,我走路便是了?!?p>  她被他逗樂了,不由得低頭笑了笑。

  “你姓齊,名叫什么?”

  “齊儀,‘鳳凰來儀’的儀,聽我家里人說,我出生那會(huì)兒正好是傍晚,有九頭彩翼的金鳳凰在天邊盤旋,所以就有了我這個(gè)名字。”

  宮祈儀風(fēng)輕云淡地講著,夏織衣卻聽得十分地認(rèn)真。

  “你家中當(dāng)真沒有妻室?”

  她低聲地問道,將臉微微地別過去。

  “沒有?!彼α诵Γ剡^頭來看著她說道。

  “那你可曾有婚約?”

  夏織衣將頭埋得愈發(fā)地低,仿佛要低落到塵埃里去。

  “沒有?!?p>  宮祈儀停下腳步來,毫不避諱地注視著夏織衣緋紅的臉。

  長河上吹來的風(fēng)撩起她柔軟的烏發(fā),將春光柔柔地放進(jìn)她含情脈脈的眼中。

  他未娶,她未嫁,在夏織衣看來便夠了。

  至于他是什么人——他若是個(gè)紈绔公子,她就陪他看盡這世間繁華;他若是個(gè)打腫臉的胖子,她就同他粗茶淡飯;他若只是個(gè)偷心的,她也無悔。

  “噠噠,噠噠”

  紅鬃馬鏗鏘地走在市井間,如明珠般碩大而汪凝的眼被湖心的波光粼粼點(diǎn)亮。

  宮祈儀牽著韁繩,夏織衣坐著馬,身后是小商販悠長的吆喝聲、老夫子滔滔的說書聲和市井的喧嘩。

  一匹馬,一雙人,陌巷的上空中是潔白的云,和穿梭的風(fēng)。

  宮祈儀在一個(gè)飄香四溢的攤子前停下來,紅鬃馬仰起頭低低地吼一聲。

  夏織衣輕飄飄地掃一眼,只見那商販將蒸籠掀開,將燙過的黃青色芭蕉葉窩成有邊角的殼兒,又用平勺兒鏟了幾顆唐蜜餞兒放進(jìn)去,最后極熟稔地用風(fēng)干的藤蔓纏繞上一二圈。

  “這個(gè)你留著,明兒喝了藥再吃一些,你也就不覺著嘴里苦了。”

  他將那包蜜餞遞給她,溫柔地囑咐道。

  夏織衣溫順地接過來,這糖蜜餞早已滲進(jìn)了她的心窩。

  他又買了一串冰糖葫蘆給她,牽著馬慢慢地往前走著,不時(shí)地回頭來看看她,明紅的糖漿把她的唇色染得愈發(fā)地嬌艷,他忍不住想去親近她的唇。

  “你這樣看著我作甚?”

  夏織衣避開他灼熱的目光,微微地低下頭。

  “我見你吃得好歡喜,我心里也跟著歡喜,就沒忍住多看了你兩眼。”

  宮祈儀笑了笑,如水墨般漆黑的眼里都流露著寵溺。

  “好吃嗎”他問道。

  “嘴里原是苦悶得很,現(xiàn)在倒甜膩得抹不開嘴了?!彼p輕地說,不禁低頭笑了笑。

  “日后你若是想吃了,我就趕著馬來這給你買回去?!?p>  “你真的就留在這了,再也不回去你原先的地方?”

  夏織衣不敢直視宮祈儀,只得將視線投到不遠(yuǎn)處的湖面,粼粼的瀲滟波光卻刺得她眼睛生痛。

  “這里風(fēng)好景好,吃的好,人也很好,即便你要趕著我走,我也是執(zhí)意不離開的了?!?p>  宮祈儀說著,牽著馬走到了一處極清雅的河邊。

  他將她扶下馬,倆人沿著郁青的河邊草漫步著。

  松軟的泥土如松糕般,瀲滟的春色早已爬上了柳枝頭,粼粼的波光照得人睜不開眼來,夏織衣一個(gè)趔趄就險(xiǎn)些載落到河里了,宮祈儀一把橫腰將她攬住,拉回自己的懷中。

  “啊…..”她張著嘴,驚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身后是愈發(fā)地晃眼的一湖陽光。

  “當(dāng)心。”

  他仍將她攬?jiān)趹牙?,深情地說道。

  夏織衣晃了一會(huì)兒神,滿腦海都是白茫茫的刺亮,那如濃霧般散盡的光芒后,宮祈儀俊秀的臉龐慢慢地浮現(xiàn)出來。

  “砰砰?!?p>  那是夏織衣從來都沒有過的怦然心動(dòng)。

  他的臉龐越來越清晰,她這才如夢初醒般地推開他。

  “好戲!”

  身后傳來一陣粗鄙的笑,五六個(gè)身高體胖的地痞正打量著他們,為首的那一個(gè)卻長得尖嘴猴腮,如老鼠般靈光的綠豆眼,稀落的兩筆八仙胡,嘴里不正經(jīng)地叼著一根西柳枝。

  “你們是何人?”

  宮祈儀挺身而出,將夏織衣護(hù)在身后。

  “這方圓百里還從沒有不認(rèn)識(shí)我的??磥砟憬袢粘鲩T不單是沒看黃歷,你連腦子都沒有帶出門?!蹦穷^頭‘呸’了一聲,極粗魯?shù)貙⒘ν略谝贿叄骸拔冶闶沁@一帶的王法,你若是個(gè)識(shí)相的,就趕緊將身上的錢財(cái)交出來?!?p>  夏織衣不由得輕輕地抓住了宮祈儀的衣角,如寒蟬般顫栗著。

  宮祈衣緊抓住夏織衣的手,寬厚的手掌心里都是她纖細(xì)的溫?zé)帷?p>  “光天化日,你們用這嘴臉和我說王法,難道不覺著玷污了這倆字?”宮祈儀不屑地說。

  那一伙人面面相覷,顯然是被觸怒了。

  “不識(shí)相的我見多了,但像你這樣不要命的,爺我今日還是頭一回見著。山水有相逢,爺要是不給你長點(diǎn)記性,你就不知道誰是這里的天王老子了!”

  那人說罷,五六個(gè)人便一窩蜂地沖上來,兇猛的拳頭如雨點(diǎn)般重重打下來。

  宮祈儀一手拉著夏織衣將她護(hù)在身后,一手抵御和回?fù)裟堑仄α髅サ娜蚰_踢,細(xì)細(xì)的絮柳如鵝毛般漫天飛舞,片片零落在湖面。

  那尖嘴猴腮的頭子惱羞成怒,竟從腰間拔出一把冒著寒光的短刃朝宮祈儀刺去,一伙人見傷了人,也立刻認(rèn)了慫,一溜煙地跑光了。

  那輕如薄翼的柳絮兒在河面打了一個(gè)微微蕩漾的圈,便融入了水中。

  “你…..你怎么樣了?”

  夏織衣緊忙著察看宮祈儀的左臂,汩汩的鮮血染紅了他銀白的素衣,竟比他蒼白的臉色還要紅潤些。她只覺得腦子里一大片空白,耳邊全部是那老郎中的話-——

  “他這手臂若是沒能夠仔細(xì)地調(diào)養(yǎng)好,也算是廢了”。

  她溫潤的眼淚低落在他的傷口上,一滴,又一滴。

  “我沒事。”

  他抬手替她擦掉淚,眼中的光芒漸漸地暗淡,唇色愈發(fā)地縞白。

  一只不知名的鳥雀‘嗖’地從草叢里飛向了遠(yuǎn)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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