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波,這個提案有好幾個地方打的不對吧?也不知道你年紀輕輕怎么想的……總是錯,總也不糾正錯誤?!?p> 地中海發(fā)型的嚴經(jīng)理緊盯著孟波的胸部,指著桌子上孟波剛遞上來的文件,張著他那張血盆大口叱責著孟波。
不知為何,在孟波的耳朵里,這嚴經(jīng)理的話中似乎總是有一種玄外之音擾亂著她的思維,令她心中總能想起公司里那些傳的到處都是的桃色傳聞,這讓她心里泛起陣陣的惡心。
“嚴經(jīng)理,這是文秘書親自發(fā)過來的原件,我只是……”
孟波硬撐著笑臉還要解釋,卻被嚴經(jīng)理無情的打斷:
“你還狡辯是吧!我說你錯了你就錯了,你也白叫了孟波這個名字,簡直就是……胸大無腦嘛!這么簡單的事情你都搞不明白?”
說完這話,孟波感覺嚴經(jīng)理的眼神又在自己的胸前狠狠剜了一眼。
“……”孟波無可奈何,氣憤的雙腿一陣陣的顫抖,就要忍不住一腳將面前的辦公桌踢飛,將面前這頭好色的豬頭砸死在下面才好。
見她依舊不懂事兒,嚴經(jīng)理惱怒的翻了翻大白眼,向孟波命令道:
“哼!辦事兒都不會,OUT!想好了再來向我報告,你現(xiàn)在出去先給我把文秘書叫進來……”
孟波低著頭,忍著無盡的憤怒出了辦公室,還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了走廊盡頭走出來一個露著大長腿,一頭披肩發(fā)的漂亮女人。
孟波一看,正是她要找的文秘書,也就是那個人人皆知的緋聞事件的女主角。
孟波每次見到她,心里不知為何并沒有任何的反感,反倒是惋惜更多,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嘴里嘟囔:
“白瞎這水靈靈的大白菜了……”
心境如此,孟波脫口而出:
“文秘書,那個豬……”
話說一半,孟波立刻改口:
“咳,嚴經(jīng)理他正叫你進去呢?!?p> 文秘書聞言先是一愣,然后眼皮冷不丁的向下一垂,再抬頭時很自然的攏了攏眉梢的秀發(fā),十分嫵媚,對著孟波笑道:
“謝謝小孟,方才的文件我看過了,你并沒有錯處,做的挺好……”
“那又如何,還不是被批?!泵喜ㄗ炖镆凰?,經(jīng)不住輕聲抱怨。說完又禁不住輕捂嘴角,暗暗后悔著多嘴。
文秘書本來向前邁出的腳剛走了兩步聞言便停住了。孟波以為她要發(fā)難,卻見她看了四周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
“我?怎么了?”孟波沒等她說完,十分警惕的問道。
文秘書的大眼睛微微一瞇,猶豫再三,然后輕聲道:
“……小孟啊!你我雖然并不太熟,不過我瞧你一直是個單純的孩子,我勸你還是別在這兒干了?!?p> 孟波聞言,身體一抖,雙腿如踩在云端。
只聽文秘書接著道:
“你是知道的,這屆的領導剛調(diào)來,一時半會兒都不會被調(diào)走,況且他還是那種人……你還年輕,沒必要在這爛泥坑里耗著,聽我的,你還是趕緊換個工作吧!”
孟波所在的公司雖然不大,卻隸屬一個大集團的旗下,孟波可是努力了五年才好不容易才混到如今正式的崗位上,所以一時有些不能接受。
見孟波面色不好看,文秘書面上突然變得異常憂傷,她低聲問孟波:
“我這么說,你不會誤會我別有企圖了吧?”
文秘書這句話點醒了孟波,孟波深深看了文秘書一眼,然后勉強笑著道:
“文秘書,謝謝你的金玉良言,我在這里五年了,只是心里有點不舍,不過這幾天我也感有些累了,即便你不說,我也想回家了?!?p> 文秘書聞言展顏的一笑,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
“你放心,趁著經(jīng)理沒注意到你,我偷偷的給你辦好離職,我會和人事部門去說,讓他們把你的檔案寫的漂亮些,今后你有了總公司的名頭,在外面找工作也能更輕松些?!?p> 孟波沒想到一向交情并不深的文秘書辦起她的事兒來既然這么盡心,不過她此時心靈如此,意興闌珊,也懶得所多客氣,低頭小聲道:
“謝謝,文秘書,我……我走了?!?p> 文秘書點了點頭,沖著孟波甜甜一笑,然后甩了一下自己的長發(fā),踩著那噠噠作響的高跟鞋,頭也不回的走向了嚴經(jīng)理的豬窩……
只是,在孟波并沒有注意到的方向,在文秘書轉身的一剎那,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絲得意的冷笑。
孟波無暇多想,聽著漸漸遠去的高跟鞋聲,再看看空蕩蕩的走廊,她意識消沉的走回了自己的辦公桌上。
看著奮斗了五年卻依舊整潔如新的工作臺,孟波抿著嘴唇,機械的用找來的紙箱收拾著屬于自己的物品。
孟波此刻的行為如果放在電影熒幕里,任誰都明白這是一個人將要離職的征兆。但此刻公司里人人低著頭,竟無一個人真的注意到她這個五年來那個一直兢兢業(yè)業(yè)的同事,又或者注意到了卻又不想理她,這讓孟波本就空蕩的心分外凄涼,分外傷感。
鍵盤敲聲的聲音依舊清脆,但聲音仿佛離著非常遙遠,隨著心的下沉而漸漸難以分辨。
孟波看著五年來一成不變和即將離開的公司,心情從復雜沉重而變得漸漸迷茫卻帶著點點輕松,手中的箱子也在這一刻變的越來越輕盈。
孟波看著低著頭的那些曾經(jīng)的同事,心中竟有些小得意,心中吟起了一首小詩:
“小荷才露尖尖角,再無花冠立上頭?!?p> 孟波拿得起放得下,惡趣味的吐槽了一句之后心情無比的暢快。
抱著紙箱子,孟波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爛泥潭我不呆了,小荷花們,拜拜吧!”
電梯抱著箱子一直下到一樓,而門外的一切此時在孟波的眼里變成了鮮艷的翠綠色,仿佛連空氣都帶著絲絲甜意和奔放的香氣。
孟波低頭看了看懷中的紙箱,嫌棄2.0版本迅速開啟。
她從中抽出了自大學時代就一直陪伴自己的鋼筆后,便將手中的箱子隨手扔進了垃圾桶中,走著一種欺師滅祖的步伐,瀟灑的走出公司的大門。
“我傻了嗎?那筆袋子里還有零錢呢!”
站在公交站臺上,孟波還在體驗不留身與名的灑脫和自由時,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竟是沒有零錢坐車,這才猛然想起所有的零錢已經(jīng)隨著紙箱一同扔進了垃圾桶中。
孟波剛要回頭去找尋,但當她抬頭看到了遠處那黑如墓碑般的公司大樓后,便放棄了。
“過去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里的風水這么差呢!”
孟波沖著公司的方向比了個大大的中指,堅決不為那點散碎銀子所折腰,離那黑漆漆的“墓碑”遠遠越好才是王道。
“如果我熬到了阿香婆的年紀,估計能在這個城市中買個廁所吧?”孟波走在繁華的街道,對著一棟棟的高樓大廈盡情的鄙視著。
她在這個城市里已經(jīng)努力工作了五年,在這五年里她眼睜睜的看著房價接連上漲,而她已經(jīng)從一個計劃賺錢買房的應屆大學生徹底變?yōu)榱艘粋€純種的打工女衰仔。
如果沒有奇遇或者中彩票一等獎,她將永遠不屬于這里。
朝氣磅礴到垂垂暮已,孟波不等退休,人就已經(jīng)感受到了來自未來的氣息。
今天,孟波又以辭職的方式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
看那些大廈,她提醒自己,無論有多么努力,她只是離目標越去越遠的純種外地人。
恐怕在孟波把那微不足道的存款花完前,她就要及時買上一枚火車票,老老實實的回老家種田,自甘墮落的聽從父母的一切安排——找個飯碗,朝九晚五,相夫教子,等著黃臉和肥胖。
“也許,也不錯?!泵喜〒u頭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