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常山鬧市九頭狼（2）
元氏縣人口眾多，走到人多之處陳到不得不伸手撥開繁雜的人群才能前行。突然，陳到感到腰間一滑，感覺空了許多。陳到心知有賊，趕緊停下，四下看了看。只見一個女孩背對著自己，撥開人群正要離開。
陳到心道：“小賊，你想去哪？”趕緊追了上去。那女賊離開人群趕緊小跑，陳到緊緊跟著，到了一處死胡同，那女賊這才停下，陳到見四下無人，心里也寬了。停步問道：“小賊，你干嘛偷我東西？”
那女賊一轉(zhuǎn)身，陳到不覺大吃一驚，只見此女容貌秀麗，陳到見所未見，水汪汪的大眼睛靈動無比，讓陳到握緊的拳頭也軟了下來，心里卻頗為奇怪：“這樣的女孩子，怎么就成了小偷？”。
女孩嬌聲道：“我······我餓?！痹捯怀隹?，陳到似乎理解了幾分，但是看著她的裝束又不禁懷疑起來：“餓？瞧你這裝束，家里想要維持生計不是難事，怎么會餓？”
女孩走上前來，道：“你看人都是看裝束嗎？難道穿得好的就一定是富人，穿的差得就一定是窮人嗎？”陳到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他本就不善言辭，只是心道：“難道不是嗎？”嘴上卻道：“不······不是，肯定不是。姑娘你不要誤會?！?p> 那女孩看了看他，嘆道：“按你的話說，你穿的這樣也不過如此，看來也幫不了我這弱女子了，還你吧?！闭f罷，她便將陳到的錢袋扔了回去。
陳到在逃跑時本就穿著家中的華貴衣衫，只是多日奔波未曾打理，陳到頭發(fā)散亂，衣衫上也都是泥濘，按他剛才的話說，自然就成了窮人子弟。陳到仔細(xì)看了看她，見她除了容貌嬌美之外，身材卻很是瘦弱，不禁問道：“你真的餓？”
女孩答道：“不然呢？我可好久沒吃飯了。”陳到見她雙眼凝視自己，眼中充滿了渴望，雙手輕輕握拳放在下巴下，楚楚可憐之樣讓陳到憐憫之心大盛。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姑娘，你既然餓了，為何不與你父母說呢？他們不會不管你的?！迸⒁宦?，眼神更加黯淡了幾分：“就我爹嗎？他只是個落魄裁縫，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我娘······我娘早就沒了······”說著忽然啜泣起來。陳到一聽，忽然也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親，不禁鼻子一酸。但是又想到自己現(xiàn)在面臨的境遇，也只能自己對自己說道：“陳到，時刻不能忘記自己所背負(fù)的仇恨。眼淚與痛苦，現(xiàn)在都只能往肚子里咽。”想到這他緩緩走到女孩跟前輕拍了她的后背兩下，這一拍便感受得到她身子骨之單薄，心里更是覺得這女孩可憐，于是道：“姑娘別哭了。我······我?guī)闳コ渣c東西吧。”女孩本來對陌生人的幫助就沒報什么期望，見他答應(yīng)自己，不禁大喜過望道：“好啊，謝謝哥哥，謝謝哥哥?！?p> 陳到正要帶她離開，忽然想到自己還要尋找陳德，時間可浪費不得。便又回頭道：“這個······姑娘，我忽然想到我還有急事······”女孩喜悅的臉龐刷的一變，變得可憐巴巴，道：“大哥哥你要反悔嗎？”陳到滿面通紅，更加不知該說什么。想快點走卻更是不愿就此反悔，即不由自主的說道：“不！我絕不會欺騙你?！迸⑾驳溃骸罢娴膯?？”陳到伸手拿出錢袋道：“這個給你，我有急事要去辦，就不能陪你了，這些錢你拿去用，如果還有要幫忙的到南街的金城客棧來找我，我叫陳到，字叔至。先走了?！闭f罷，他正要離去，忽然感嘆道：“哎······沒娘的孩子就是隨風(fēng)的野草······但是我們更應(yīng)該向前看，珍惜自己的父親······”說罷他便將錢袋給了女孩，轉(zhuǎn)身走了。
女孩拿著錢袋，看著他匆匆離去那疲憊的背影，輕聲道：“陳到？你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陳到一路走到城東，見到陳德滿臉泥濘走在路上。趕緊上前扶住他道：“叔父，您沒事吧？”陳德輕拍了他一下，道：“你小子，讓我好找。”陳到陪著笑臉，道：“我們這不是會和了嗎？怎么樣？那些追兵呢？”陳德笑道：“區(qū)區(qū)幾個嘍啰，能奈我何？幾下就能搞定了，只是可惜了那馬車?！标惖降溃骸斑@馬車帶著顯眼，也是個累贅，丟了也好。走，叔父，我們先回客棧。”
兩人回到金城客棧，陳到迫不及待的帶陳德去看泰烏云。陳德吃了一驚，道：“你居然連它都搞定了！”陳到得意道：“怎么樣？叔父啊，我看這是上天相助啊，都派了條龍下凡來幫咋們。”陳德又拍了拍他腦袋，道：“別老是想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現(xiàn)在到了常山，挑戰(zhàn)才剛剛開始。”
兩人住了一晚，次日陳德便要搬走。陳到奇道：“叔父，在這住的不是好好的嗎？干嘛要搬走？”陳德道：“叔至，你看看這元氏縣，和我們平輿縣有什么不同？”
陳到一懵，冥思苦想半天，結(jié)結(jié)巴巴的答道：“都······都是郡的郡治啊，沒······沒什么不同?！标惖乱魂嚐o語，只好說道：“從大小來看，有什么不同？”陳到想了想，道：“我昨天從南門直走到東門，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元氏縣比我們平輿縣要大不少?！?p> 陳德點頭道：“不錯，這元氏縣比我們平輿縣要大整整一圈?！?p> 陳到奇道：“為什么呀？明明都是郡治?！标惖碌溃骸斑@就是問題所在，元氏縣面積這么大的原因有二，第一，它的地理位置比我們平輿更為重要，不論是經(jīng)濟(jì)位置還是軍事位置。第二，它里面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常山鬧市?！?p> 陳到問道：“常山鬧市？那是什么地方？”陳德道：“常山鬧市位于元氏縣的城西，那里面有武林人士，也有一些賣平常商販不給賣的東西的商人，不過卻很少受到官府的干涉。”
“為什么？”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是官府設(shè)立的。就是專門讓一些不法分子和武林人士進(jìn)入的地方，常山鬧市還有一個市長，是陳虎門的一個堂主，叫陳向南?！?p> “陳虎門是什么東西？”
“呃，這是一個幫派，只允許姓陳的人進(jìn)入。”
“那我們不是可以加入？”
“你不要想得那么簡單，進(jìn)去之后，沒有人能活著脫離這個門派，明白？”
陳到聽到不能活著脫離，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道：“那還是算了，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陳德倒沒想到這茬，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將來如果有空，倒是可以進(jìn)去探查探查?！标惖降溃骸翱墒?，這個常山鬧市和我們必須搬走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呢？”
陳德這才發(fā)現(xiàn)離了題，忙道：“其實，我還不清楚我那堂弟的立場，萬一他要加害我們，我們住在常山鬧市，還不至于會被他一擊必殺?！?p> 陳到大感詫異，道：“你們可是兄弟，難道他就那么狠心？”陳德苦笑道：“你涉世未深，不知道官場的深度。那滅我陳家之人勢力能影響武林中人和一個小小的飯店伙計，難保不能影響到地方官府。我這個堂弟在官場呆了這么久，肯定是利益第一，親情第二，我們禁不起消耗，必須步步小心?！?p> “可是······”“沒有可是，我們現(xiàn)在就得離開，免得那黑衣人的追兵到了，我們躲都沒地方躲。”
“不······不行，我約了朋友在這里?！薄芭笥眩磕銊倎硪惶炀徒涣伺笥?？誰??？”陳德頗為疑惑。
一提到昨日相見的女孩，陳到就會聯(lián)想到母親，臉上便難掩失落痛苦的神色，嘴上隨意回應(yīng)道：“一······一個萍水相逢的姑娘罷了?！?p> 陳德不知道他的什么想法，立即追問道：“姑娘？多大？”陳到不明白他在好奇什么，卻也不敢隱瞞，說道：“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标惖轮挥X自己的怒氣“噌”的上升，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只有一面之緣就把人家當(dāng)朋友了？你有多少錢？還把地址告訴人家，你是生怕人家不找你事是吧？”
陳到扭扭捏捏的說道：“不······不是，我······我只是想幫她一把，她看起來很······很可憐。”陳德簡直無話可說，道：“你不要告訴我，你對她有好感！”陳到連忙搖頭，道：“不不不，我主要是同情她，因為我們家······叔父······我剛剛失去了阿依，又怎會這么快對別的女子有好感呢？我只是知道了那個姑娘也沒有了母親，回憶起了自己的一些過往而已?！闭f著，用手抹了抹眼睛，終究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傷感之情。
“說得也是?！标惖禄叵肫鹱约涸缤龅纳┳?，自己的大哥費了好大勁才將五個侄兒拉扯大，最終卻全被領(lǐng)頭人和鄭哲聯(lián)手殺害，一想到這，他內(nèi)心對鄭哲的痛恨之情便更深一分。他看著自己面前最后一個侄兒，也是陳家最后的血脈，自己對他的為人很是了解，陳到從小自是重情重義之人，自己那樣問他，總是將他瞧得忒小了些。于是陳德也安慰道：“叔至，這件事著實是我的問題。我不該懷疑你，但是你也得清楚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即便那個姑娘真的是好人，對我們不會有惡意。但是我們現(xiàn)在依舊處于危機(jī)之中，把人家也攪和進(jìn)來，絕非好事?！?p> 陳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叔父。我······我盡量不再和她多聯(lián)系了。”陳德苦笑道：“也不必把話說這么絕，在江湖上多交些朋友也不是壞事。我們行走江湖之人，最在乎的是信義，還有心中的正義。性命與財富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恪守內(nèi)心的正義。叔至你可要牢牢地記住?！标惖揭颤c了點頭。
“對了。”陳德又問道：“那姑娘叫什么你問了嗎？”
“這個······”陳到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問對方姓名就走了，實在是無禮。
“算了。”陳德此時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揪住陳到的耳朵道：“別再說了，此地不宜久留！馬上走，馬上走！”便強行將陳到帶走了。
兩人搬到了常山鬧市，只見里面的景象與外面大不相同。賣藝耍術(shù)之人大有人在，更有一些賣毒藥的、賣武器的，還有些裝扮怪異、不露臉龐的人，陳到越看越奇。陳德道：“看歸看，千萬不要動手，免得惹事?！标惖近c了點頭，道：“明白?！?p> 走了許久，走到一家客棧邊上，陳到抬頭一看，只見上面碧綠的牌子上寫著“狼客?！辈唤笃妫溃骸笆甯?，這個客?！ぁぁぁぁぁぁ标惖滦Φ溃骸澳悴灰率露伎赐獗?，隱藏在下面的才是最重要的，名字代表不了什么，它的主人才更有價值。”
陳到問道：“那您認(rèn)識這家店的主人？”陳德道：“自然認(rèn)識，我們是生死之交?！标惖酱笙驳溃骸澳呛茫覀兙妥∵@里。”說完牽著泰烏云就走了進(jìn)去。
陳德跟了進(jìn)去，喊了一聲：“徐浩兄，兄弟陳德來了，你打算拿什么招待我??？”
“陳德兄弟？”只聽一聲巨響，陳到只見幾團(tuán)黑影走來，不覺后退數(shù)步。只見當(dāng)先一人，身材壯碩，陳到仔細(xì)一看，那人卻只有一只右眼，左眼卻印著一個刀疤，著實嚇了陳到一跳。陳德迎了上去，笑道：“‘常山狼群’，好久不見?！?p> 獨眼人道：“你先別忙，三弟、四弟他們還都不在。怎么，什么風(fēng)又把你給吹回來了？”
陳德嘆道：“唉，一言難盡。徐浩兄，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親侄子陳到，陳叔至。”
陳到急忙道：“徐伯伯好。”徐浩看了看陳到，笑道：“叔至，長得夠帥，也夠高，就是不太壯，有空伯伯我來給你練練?！闭f完他還拍了拍陳到的肩膀，陳到只覺一股大力襲來，只好強顏歡笑。這時一個女子走了過來，道：“大哥，你不要老是嚇唬人家，他還是個孩子?！?p> 陳到仔細(xì)一看，這個女子帶著面罩，只能隱隱約約地看見眼睛，卻不露臉，便看不出她的年紀(jì)，覺得頗為怪異。但聽她說自己是孩子，不由得反駁道：“我早已弱冠，怎么是孩子？”
那女子聽他這么說，笑道：“好，你已是大人啦，小女子榮笑笑這廂有禮了?！标惖匠粤艘惑@，忙道：“別······別。”陳德走上前道：“行了笑笑妹，叔至是個老實人，你別逗他?！睒s笑笑笑道：“好啦，德哥，不鬧了?！庇肿呦蜿惖?，道：“我是‘常山九狼’的老九，就是老小，你叫我九姐就行了?！标惖浇Y(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好······九······九姐?！?p> 陳德又把所有人都介紹一番，“常山狼群”共有九人，故又被稱為“常山九狼”，那徐浩便是老大，手使一把殺牛鋼刀，內(nèi)力強勁，因少時與惡霸財主爭斗失了眼睛，所以被人稱為“獨眼狼”；那榮笑笑善使暗器，身上藏著一條軟鞭，因為常帶面罩，所以人稱“無面狼”；在兩人之后，只見一個身材瘦高漢子，名喚藍(lán)志翔，身藏四把匕首，近身行動迅捷，被稱為“無影狼”，乃是常山九狼的老二；在柜臺旁，一個身高中等身材略胖的漢子，名叫黃坤，善使一桿精鐵打造的鐵棍，力大無窮，人稱“撼天狼”，在“常山九狼”中排行第五。
陳到將在場的“常山九狼”都見識了一番，不禁道：“好厲害！”徐浩連忙道：“別這么說，‘常山九狼’武功低微，在江湖上不值一提，叔至，你可千萬別出去亂傳?！标惖乱舱f道：“叔至啊，你徐伯伯喜歡低調(diào)，你可別在江湖上壞他名聲啊?！标惖节s緊點頭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