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劇烈的頭疼。
鄭億感覺自己的腦袋象爆炸了一樣,一脹一脹的疼。兩個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失去的意識逐漸回到了鄭億的腦海。
“我這是在哪兒啊?”。
鄭億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昏黑。
對面的墻壁上,離開地面很高的地方挖著一個洞,洞里放著一盞黑乎乎的油燈。燈火如豆粒。而且還是最小的綠豆。
綠豆般的燈光給鄭億帶來很大的困難,習(xí)慣了都市燈火通明的他適應(yīng)了好大一會兒,才忍住劇烈的頭疼,將燈光所及之處的情景收入眼底。
順著放著油燈的那面墻向看,不到三步,是一道粗礪的泥土砌成的臺階。臺階一直向上。沒入黑暗里。冷風(fēng)偶爾從那個方向吹過來。
鄭億趴在地上。他的腳一伸,蹬到堅硬的墻壁。他朝身后摸去,身后是一堵冰冷的墻壁。
“呋呋,哼哼?!彪x鄭億不遠(yuǎn)的另一個角落里,傳來哼哧哼哧的哭泣。
哭泣聲很微弱,那人極力壓抑著,怕聲音一大引來麻煩。
聽到哭聲,鄭億嚇了一跳,差點沒驚叫走來。
燈光太暗,那個角落黑乎乎的,如果那人不出聲,鄭億根本沒想到屋中除他之外還有一個人。
搞不清狀況的鄭億更不敢輕舉妄動,他收斂了自己的呼吸,不敢稍動。
“鄭億哥哥,你死了不管我了。你讓我怎么辦?”。
那個聲音非常稚嫩,象一個小孩子。
“我什么時候有弟弟了?”。鄭億心里暗想,他悄悄給自己做了個檢查。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檢查的結(jié)果給鄭億帶來的震撼不亞于大白天見了鬼。
已經(jīng)快要三十而立的鄭億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一個十來歲的孩童。他慢慢地打量著自己的這副身體。
瘦骨嶙峋的身體明顯是營養(yǎng)不良的表現(xiàn)。手上還有許多暗紅的血跡。
“轟”。
腦海中涌入許多信息。既有他自己的,好象還有大量的信息不是他的。
這些信息一股腦傾倒在鄭億的腦袋。鄭億的太陽穴仿佛針扎一樣,疼的他呻吟出聲。
“哎呀。鄭億哥,你別嚇唬我啊,你都已經(jīng)死了,我知道你死的冤屈,可我們落到這個田地,死都是一種奢望。你就別嚇我了??丛谖移饺战心阋宦暩绺绲姆萆?,你就安心的去吧?!?。
那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顫抖著哀求。
鄭億此時沒有工夫回應(yīng),他正在消化突如其來的海量信息。
鄭億將這些海量的信息理清后,明白了眼前的狀況,以及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個詭異的地方。
鄭億——嚴(yán)格來說——應(yīng)該是前世那個叫鄭億的男青年。是一個三十來歲,一事無成,游手好閑的人。
前世的鄭億從小便在孤兒院中長大,沒有父母的拖累。
孤兒院中的鄭億不是非常自立自強的,他經(jīng)過常人沒有過的拼搏努力??忌洗髮W(xué)。
鄭億成了一名光榮的大學(xué)生。雖然不是什么985、211之類的名牌重點,但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本科大學(xué)。按照正常的人生軌跡。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憑他的學(xué)歷,找一份工作,不說飛黃騰達(dá),至少成家立業(yè),養(yǎng)家糊口沒問題。但鄭億豈是安分守己的人,他沒來由的傲氣與自尊讓他不屑于從最基層的鍛煉工作做起,總是低不成,高不就。結(jié)果錯過了職業(yè)發(fā)展的黃金期,一日復(fù)一日的蹉跎,畢業(yè)六七年了,眼看已經(jīng)奔了三十。
俗話說,三十而立。
三十歲的鄭億不但沒有成家立業(yè),人生的軌跡飛速地滑向社會最低層。
他整天唉聲嘆氣,在他的心里,自己不是沒有本事兒,是沒有機會,時常掛在鄭億嘴邊的一句話:天要亡我,非戰(zhàn)之罪。不是我不夠努力,是老天處處給我做對,要不然就憑我鄭億的本事兒,飛黃騰達(dá)手到擒來的小事兒。什么富豪榜,福布斯第一名統(tǒng)統(tǒng)都我鄭億的。
生活越不順利,工作越?jīng)]起色,鄭億的抱怨就越多。他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做強者,不愿意跟人交流,不愿意面對熟人的目光與規(guī)勸,誰要是提起他工作生活的事兒,說不上三句,他必定會跟人急,不是拂袖而去,就是臉紅脖子粗的跟人爭論。
到了后來,人們也就習(xí)以為常了。對于鄭億的墮落,人們不再抱一點希望。
認(rèn)識鄭億的人達(dá)成了共識:這個人完了,一輩子也就這么窩囊的過去了。
鄭億越發(fā)沉淪,借酒澆愁成了他每天的工作。
一天到晚把自己喝的跟醉狗似的,用酒精麻醉自己,沒有錢買酒,他先是借,后是騙,最后借不著,也騙不著了,鄭億也真能豁的出去,拉下臉皮抹了幾把泥在臉上,去熱鬧繁華之處乞討。
乞討的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殘,象鄭億這樣年富力強的小伙子。人們多是鄙視與嘲笑。一天下來也要不到幾個錢。即使這樣,鄭億也將好不容易討來的錢買了酒,灌進(jìn)了肚子。
只要喝了酒,在鄭億的眼里,他就是老大,天是老二。天上地下,唯他獨尊。
這一天鄭億又喝醉了,他躺在鬧市之中,撒潑打滾,又哭又罵。
鄭億倒不是跟別人打架,而是在痛罵他自認(rèn)為對他不公平的老天。
喝酒——喝大醉——罵老天,這是鄭億每天的必做功課。
常言道: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鄭億再一次抱怨老天剝奪了他發(fā)達(dá)的機會,再一次痛罵將鄭億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天。老天給了他回應(yīng)。
劇烈的疼痛襲上鄭億的心頭,鄭億沒來的及看清是什么車從他身上飛馳而過,他便掉進(jìn)了無盡的黑暗。
腦袋上的一鉆一鉆的疼痛將鄭億從黑暗中拉了出來。
意識恢復(fù)的時候,他趴在一間莫名其妙的房間角落里。象一條半死不活的瘦狗。
鄭億逐漸弄明白了現(xiàn)在的狀況。
他中了無數(shù)人口中的穿越大獎,比中六合彩的機率還要小成千上萬倍的穿越落到他頭上。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的信息讓鄭億確定自己已經(jīng)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鄭億魂魄占據(jù)的這個人跟鄭億同名,身世幾乎也一樣,在這個莫名的世界里也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貌似這個鄭億的身世比穿越的他還要慘。
至少穿越的鄭億生活在一個歌舞升平的和平盛世。而這個鄭億生活卻極其悲慘,因為從小沒父母,寄人籬下的被人買去做了奴仆,給一個官家的小少爺做書僮。那個官家的小少爺哪里將鄭億當(dāng)人,雖然二人年數(shù)相當(dāng),卻每天變著花樣折磨鄭億。鄭億在官家的生活還不如一只在大街上的流浪狗。
這個鄭億有一天終于被小少爺給折磨急眼了。他對小少爺進(jìn)行了反抗。
鄭億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小少爺?shù)目藿谐闪肃崈|十惡不赦的罪狀,他當(dāng)即被吊打了個半死。
等他清醒的時候,占據(jù)這具身體的成了穿越而來的鄭億。
鄭億知道,這個身體的主人被官家給打死了。而他前世死在車輪之下,魂魄飛到了這里,正好雀占鳩巢。成全了穿越的鄭億。
自己不但沒有死在車禍之下,反而有了重生的機會。這對于鄭億來說應(yīng)該是天大的好事兒。
如此重大的好事兒,鄭億的心頭卻象壓了一塊大石頭,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老天爺?shù)故锹牭搅肃崈|的祈禱與謾罵,也給鄭億證明自己的機會,可是老天爺呀,老天爺呀,穿越你都讓我穿越了,穿越后的起點讓我高一點不行嗎?怎么還是讓我以這么一個卑微的身份從頭做起。
弄清狀況的鄭億久久不語。
本來以為重新活一回的他,終于有了施展才能抱負(fù),大展拳腳的舞臺。但鄭億弄清了身份和處境后,不認(rèn)為自己會做的比前世還好。這一霎那,鄭億有了撞墻而死的沖動。
”干脆我再穿越回去算了。就這么個螻蟻一般的開局。我保證活不過三天?!?。
鄭億心里暗暗地罵著。
他勉力支撐著抬起上身,鉆頭般的疼痛襲來。
渾身的力氣一松,鄭億再一次趴下了。
”哎呀,哥哥,你沒死啊。“一直在角落里不敢動彈的那個人,確定鄭億不是詐尸,而是真正的活人,驚喜的叫了起來。
這個人爬到鄭億跟前,胖乎乎的小臉上掛滿了淚珠。
令狐易。一個名字浮現(xiàn)在鄭億的腦海。
潯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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