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曉麗端著兩盤熱菜走進(jìn)客廳，熱情地招呼著：“來來，菜好了，蕭主任，你快過來坐。哥，你給蕭主任倒酒，我還有個涼菜，馬上就好了?！?p> 蕭劍鋒和姜曉武坐到餐桌前，姜曉武問蕭劍鋒：“你喝什么酒，白的還是紅的，我這兒還有茅臺那?！?p> “還有茅臺?。俊笔拕︿h說：“那先來杯茅臺?！?p> 姜曉武給兩個杯子斟滿酒：“來，先喝口。”
“等等曉麗吧?！?p> 正說著，姜曉麗端著盤涼菜進(jìn)來。姜曉武問：“小妹，你喝點什么？”
“給我來點紅酒吧?！?p> 姜曉武給妹妹倒上酒，端起杯：“為了咱哥倆大難不死又重逢，為了你和曉麗這個……，”他看看蕭劍鋒，又看看妹妹：“這個，啊，能一起工作，干杯?！?p> 三人碰杯，姜曉武說：“我干了，你們隨意?！闭f罷，一飲而盡。
“你喝酒還那么猛?！笔拕︿h喝了一口酒。
姜曉麗抿了一口紅酒，沖著蕭劍鋒說：“蕭主任，您嘗嘗我的手藝。”
姜曉武說：“在家還叫蕭主任，叫蕭大哥。”
姜曉麗笑著說：“其實我早想叫蕭大哥了，沒敢?！?p> 蕭劍鋒笑了笑，用筷子夾了一口菜，送到嘴里。姜曉麗問：“怎么樣？”
“嗯，味道真不錯。行，你能開餐館了?！笔拕︿h十分贊賞的點著頭。
“我要開餐館呀，就讓你當(dāng)掌柜的?！?p> 蕭劍鋒風(fēng)趣地說：“嗯嗯嗯，別，你當(dāng)老板，我當(dāng)跑堂兒的。”三人都笑了。
姜曉武又喝了一口酒，說：“劍鋒，咱哥倆多少年沒見了？”
蕭劍鋒想想：“有七八年了吧，那時咱倆才20多歲?！?p> 姜曉武感慨地說：“是啊，光陰似箭啊。這血里火里滾了這么多年，小命兒沒丟，就算不錯了。哎，劍鋒，你怎么一直沒結(jié)婚？”
“干咱們這行的，有今兒沒明兒的，我怕拖累了人家。再說，也一直沒遇上合適的。前一段兒，我姐和老滕牽線給我介紹了一個，覺得還不錯，可最后發(fā)現(xiàn)她是個共產(chǎn)黨，還讓朱云鵬那個王八蛋給折騰個半死。唉！”說著，他舉杯喝了一口，問姜曉武：“你老婆是干什么的？”
“她是一所中學(xué)的教師，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家老爺子和我岳父是發(fā)小，又是同窗，所以就促成了我們這門親事?！?p> 姜曉麗插話：“我嫂子可好了，人不僅漂亮，還特賢惠?！?p> 蕭劍鋒指著墻上的一張照片說：“那是她啊，挺般配的?！?p> 姜曉武笑了笑。
蕭劍鋒又問：“你家老爺子今年高壽??？身體怎么樣？”
姜曉麗說：“我爸都65歲了，身體一直很好。就是脾氣特倔，我哥特像他?！?p> 姜曉武接著說：“老爺子一直在我們縣里的一所師范學(xué)校里教書。哎，你別看他不問政治啊，可對現(xiàn)在的形勢門兒清。他早就說了，咱們國軍沒戲。”
蕭劍鋒故意問：“怎么沒戲了，那不還有半壁江山嗎？實在不行，就劃江而治嘛?！?p> “劃江而治？那人家能干嗎？噢，現(xiàn)在咱打輸了，想跟人家和談，人家搭理你嗎？你看，人家共黨提出的和談條件，哪一條不是要你命的?！?p> “那就接著打唄，不是還有長江防線嗎？”
“長江防線？屁。哎，劍鋒，你們一直在后方，不了解這戰(zhàn)場形勢。現(xiàn)在哪兒有共軍攻不下的城市？打不破的防線？天津你知道吧，十幾萬精銳，陳長捷也算是赫赫有名的戰(zhàn)將吧？可結(jié)果怎么樣，不到30個小時，就全他媽完蛋了，這也太不經(jīng)打了；還有徐蚌會戰(zhàn)，那更是慘不忍睹啊。這湯思伯還一天到晚吹牛吶，說什么長江防線，固若金湯。屁，媽的，牛皮都不會吹?！?p> 姜曉武越說越激動，他一仰脖，把杯中的酒喝干，又拿起酒瓶倒?jié)M。他的臉已被酒精和激憤燒的通紅。
蕭劍鋒抿了口酒，默默的注視著他。
稍停，姜曉武又說：“我就納了悶了，你說咱國軍怎么了？那么優(yōu)良的裝備，那么精銳的部隊，那么有利的戰(zhàn)機(jī)，怎么就打不贏呢？怎么就越打敗得越慘呢？哎，你說過去，咱們跟日本鬼子打的時候，那小鬼子厲害吧，可照樣讓咱們打得丟盔卸甲，屁滾尿流。咱那時打仗是啥勁頭，真玩命啊?？赡憧船F(xiàn)在，投誠的、起義的、逃跑的有多少？這他媽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碰上共黨，咱們就成這個熊樣了？唉！可能真像我家老爺子說的，這是天意，人家共黨得民心啊。你看人家共黨的官兒，多簡樸、多廉潔。人家是上下一致，官兵一致?？赡憧丛蹅兩项^那幫孫子，一個比一個黑，就他媽知道自己撈，撈得少了都覺得吃了虧了，哪兒管下邊弟兄的死活。哎，就說昨天下午開會吧，屁大點事兒，參謀長那個王八蛋就給我罵的狗血噴頭，還說下次再出錯就要我的腦袋。媽的，氣得老子真想在他背后給他走了火?！?p> 蕭劍鋒剛夾了口菜要放進(jìn)口里，聽到這兒，“噗哧”一聲笑了。姜曉麗悄悄拉了拉哥哥的胳膊，小聲說：“哥，你別凈瞎說”。
蕭劍鋒朝姜曉麗擺擺手，對姜曉武笑著說：“聽你這么一說呀，我他娘的也想給他走火”。
三人哄笑。
姜曉麗不停地給蕭劍鋒夾菜：“蕭大哥，多吃點?！?p> 姜曉武看著妹妹的神情，對蕭劍鋒說：“劍鋒，咱哥倆是生死兄弟，有什么話也不會藏著掖著，你直說，你覺得我小妹怎么樣？”
蕭劍鋒看了一眼姜曉麗，笑了笑：“挺好的，既漂亮又可愛。怎么？你什么意思？”
姜曉麗站起身來，不好意思的向廚房走去。她在廚房的門里，聽著外面的談話聲。
姜曉武看著妹妹走進(jìn)廚房，對蕭劍鋒說：“你裝什么傻呀，我小妹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
蕭劍鋒扭頭朝廚房看了看：“是，我看出來了，可我覺得不太合適吧，我比她大七八歲呢。曉麗這么好的姑娘，應(yīng)該找個更好的吧？”
“我看你就挺好，年齡大點算什么，我爸比我媽就大10歲呢。怎么，你還怕我小妹配不上你呀？”
蕭劍鋒趕緊擺擺手：“不是，不是，我是覺得……?！?p> “別那么多廢話，你就直說，喜歡不喜歡我妹吧？”
蕭劍鋒誠懇地說：“說真的，我還真的喜歡曉麗，我覺得她特別可愛?！?p> “那不就得了，還磨嘰什么？”
“現(xiàn)在不是正打仗嘛，上海也馬上要開戰(zhàn)了，下一步咱到底要往哪兒撤還不知道呢？我是怕耽誤了她。這么好的姑娘，成天跟著咱擔(dān)驚受怕的，我真怕毀了她呀?！?p> 姜曉武皺起眉頭：“唉，都是這可惡的戰(zhàn)爭鬧的，多少人間悲劇啊……。要不這樣，既然你倆相愛，先處著，過一段時間再看看，沒準(zhǔn)這形勢能出現(xiàn)轉(zhuǎn)機(jī)呢？”
蕭劍鋒點點頭：“行，也只能這樣了?！?p> 姜曉武沖著廚房喊：“小妹，出來吧，別不好意思了。”
姜曉麗扭捏地走出來，坐在蕭劍鋒身邊，深情地望了他一眼，拿起酒瓶，給蕭劍鋒和哥哥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