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求親是種什么體驗?如果是在現(xiàn)代社會中,對方如此就是要她閃婚的意思。兩個陌生人不經(jīng)歷交往就結(jié)婚,那是對自己和他人人生不負責的一種表現(xiàn)!如果是在現(xiàn)代傅曉曉保證自己會立刻拒絕。
可現(xiàn)在不是現(xiàn)代,她的撒潑,她的無理取鬧不過是垂死掙扎,這個求婚不單單是求婚,他是在救命!
傅曉曉幾乎立刻地便想答應,但顯然有人比她更快。
那便宜爹拱手作揖道:“郡王爺能看上小女是小女之榮幸,只是這丫頭野性難訓擔不起一家主母之位。”
雖然這當?shù)恼f得是實話,可用到此時此刻那就是不給她留活路。
既然對方如此趕盡殺絕,傅曉曉覺得就沒必要與他上演什么父賢子孝的戲碼了。
她深深一叩首道:“月兒多謝爹爹這些年來的養(yǎng)育之恩。女兒蒲柳之姿的確配不上郡王爺,只是現(xiàn)下郡王既遣人前來求婚便是對女兒一片深情厚誼,女兒不忍辜負亦不愿辜負,求爹爹成全!”
“你這……”傅伯爺怒不可遏,“你這不知廉恥的孽女!這是你能說得話?我……我打死你,打死你你就不能丟我傅家的臉了?!?p> 傅伯爺四顧一圈沒有看到趁手的,可以殺人的兵器,抬腳便要去踹傅曉曉。
幸而他身邊站著兩個年輕男子,一人抱腿,一人扯手,將憤怒中的傅伯爺攔住。待將人按進上首的圈椅里,兩個年輕人這才放開傅伯爺。
“岳父大人,息怒?!甭牭脚龅貏瘢挡疇斆銖妷鹤×伺?。
一旁的傅夫人與傅家二姑娘也走上前想勸他保重身體,不想?yún)s被他一把攘開,然后怒喝道:“婦道人家不要在這里摻和,帶二丫頭去后院?!?p> 伯夫人委委屈屈牽了女兒的手離開前廳,臨走前那二姑娘還幾次回眸與自家夫君眉來眼去了幾下,這些跪在下首的傅曉曉沒有看到,上首的傅伯爺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冷哼一聲。
這一聲讓那蕭公子聽在了耳朵里,他后退一步拱手致歉,“事出有因,望伯父見諒?!?p> 傅曉曉抬起頭,看到那便宜爹對別人溫和了眉眼的擺擺手,“不怪蕭公子?!比缓蟠抗饴涞剿砩蠒r又指著她說:“要怪就怪這孽女!”
蕭公子姿態(tài)高高地再行一禮,道:“令愛身嬌體弱,伯父看在我初次登門的份上也饒她一遭罷?!?p> 聽這男子為自己求情,傅曉曉看了他一眼。入目的便是他柔和的五官,挺拔地身影,穿著青布衫子不是硬漢倒像個書生。
傅曉曉不禁想,據(jù)說古代每個達官貴人家中都會養(yǎng)幾個幕僚,這蕭公子大概就是那秦郡王的幕僚吧?第一次見到這種靠給人出主意為生的男人,怎么想怎么覺得自己可能會被他算計。
不過就算被算計也無妨,總不會比現(xiàn)在更慘。
傅詩月向那蕭公子行禮道:“前些日子承蒙郡王爺相救,小女因家中有事不曾登門道謝。還望公子回到郡王府幫我向郡王道一聲謝?!?p> 傅伯爺疑惑,“什么相救?幾時?”
傅曉曉也不理傅伯爺?shù)膯栴},只道:“蕭公子,做父親的教訓子女是天經(jīng)地義,望公子莫要插手更多,因你一時的不忍小女只怕會連累你在外的名聲?!?p> 這廳堂之內(nèi)的三個男人怎會聽不出傅曉曉此言地意思,尤其她并未遮掩說這句話時譏諷的語氣。
傅伯爺怒不可遏,“蕭公子一片好心,你不感激也就罷了,卻還如此不給人留情面。”
傅詩月微微一笑,堂堂伯爺竟如此厚臉皮的轉(zhuǎn)移話題,不僅轉(zhuǎn)移話題還扭曲了傅曉曉話里的意思,除了臉皮厚傅曉曉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女兒又不做官,未來說不準孤老終生,給別人留情面做什么?”不就是轉(zhuǎn)移話題,誰不會呢?
“你!”傅伯爺再度站起身來到傅曉曉面前,他想將之前沒揮出去的巴掌補上。但因旁邊還站了蕭公子,他覺得這一巴掌若揮下去自己就沒什么臉面了。于是他轉(zhuǎn)身回到桌旁,將自己的茶杯砸在了傅詩月腳邊。
此杯應聲而碎,蹦起的瓷片在傅詩月臉頰上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一時間廳堂內(nèi)雅雀無聲,傅伯爺身子一顫連忙呼喊下人要給傅詩月請大夫。
女兒家的容貌何其重要,原主終究是這中年男人的骨血,他的心疼不摻假。
傅曉曉伸手抹掉臉上的血,垂目道:“女兒承歡父親膝下十余載,如今父親不愿女兒獲得幸福,不若將我母親的嫁妝全數(shù)還女兒,也許這黃白之物便是女兒下半生的依靠……”
傅詩月在瓷片渣中膝行到傅伯爺面前,她字字泣血道:“求父親成全!”
她不再叫這中年男人“爹爹”,她跪在瓷片中演苦肉計,這一切都只為了活下去。為了活下去她無視這位父親忽然而起的慈父之心,因為于她而言那些并不能保證她活下去。
雖然傅曉曉穿著裙子,把雙腿遮蓋的很好,但卻抵不住這地上有那極為尖銳地瓷片會扎破她的裙子,然后扎破她的膝蓋。
膝蓋處有殷紅的血流出,蕭公子一把扯住她,一邊扯一邊勸慰道:“傅姑娘莫要沖動,一個屋檐下生活,父母子女哪有不拌嘴的?!?p> 傅詩月眼淚滾滾而落道:“你不懂,就算我今日不同父親吵架也活不長了?!?p> “你在說什么傻話?你才十八歲……”
“蕭公子,你可知我沒有待嫁的夫家,十八歲成了老姑娘。外面的人戳著我的脊梁骨說我是禍根,數(shù)日前我那繼母還要逼我自盡,說要全我一片孝心,你可知我的絕望?在這些血脈親人面前我已是一個死人,一個死人還有什么好怕的?父母親人全我全不在乎了?!?p>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詩月演得太逼真,那位蕭公子松開她轉(zhuǎn)身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深深一拜道:“傅伯爺,我家主子愿八抬大轎三媒六聘十里紅妝迎娶傅大姑娘,求伯爺成全!”
“???”傅詩月有那么一瞬覺得自己演技真好,看!這個傻子入戲了。但更多的是覺得自己才是個傻子,因為她那個之前還氣得吹胡子瞪眼的便宜爹居然真的接受了。
“蕭公子快快請起!”說著又招呼丫鬟“帶大姑娘下去,我同蕭公子說話?!?p> 傅曉曉知道這便宜爹為何讓她離開,因為議親的事沒必要讓一個未出閣的小女子參與,且她臉上、身上的傷也要趕緊醫(y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