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逐漸亮起了燈,扎著紅色紙布的燈籠沿著街面延伸至盡頭,直至被人群遮擋住。天色漸晚,街上的人卻不見少。街市繁華,迎著人群倍感熱鬧。這對于傳遞消息的人來說是不錯的掩護。
阿涼穿過來來往往地人群,回到自己暫居的客棧。剛剛收集到手的消息,正等著轉(zhuǎn)發(fā)出去。卻不知何故,失了聯(lián)絡的人。他打算連夜親自送出去。
他邊整理行囊,邊等待著什么。不多時,屋外窗臺上,撲騰著翅膀停下了一只白尾雀。阿涼放下手中的行囊,急忙湊了過去。那只白尾雀卻不怕人,不停用喙啄著木頭窗框,相似在敲門一般。阿涼抓了一撮小黃米撒在窗臺上。那只小鳥用喙在阿涼的手上蹭了兩下,便去啄那些小黃米。等它吃的盡興了,阿涼才從它身上取下了秘鑰。
他使用辛月盟的秘法解開秘鑰,內(nèi)中正是藍月留給他的消息。短短不過幾字,阿涼也不敢疏忽。
他帶著收集而來的消息,退了客房,走上大街,準備連夜趕往獨鳴山。為了行動隱秘,他不便雇車馬,獨自一人騎馬實在有些招搖。于是,他打算混于趕大車的苦力之中,借一段路程。
卻沒曾想,他還未混跡其中,卻是被一家生意熱鬧的點心鋪所吸引。
這并非是他嘴饞。而是他恍惚之中,似乎見到了一位故人。這讓阿涼心生疑慮,又不敢貿(mào)然進入尋找。只有在店鋪門口等那人出來。
等待之時,阿涼離遠點店門,走遠了些再仔細看那門上牌匾。上面寫著當?shù)赜忻睦献痔栐葡泯S。
不多久,店內(nèi)出來一人。阿涼見了慌忙掩身在一棵老樹后面。他怕驚動了那人,只是微微探出頭去瞧。
那人只是一名年輕女子。貌美膚白,體態(tài)婀娜,正提著新包好的點心滿意的走遠了。
看似平常的一幕,卻在阿涼眼里如同晴日霹靂。
綠桃!是你嗎?
阿涼看著那女子背后的神態(tài)已是猜了八九分,更何況她剛出店鋪之時,阿涼已然看清了那女子的相貌。這對阿涼來說,是絕無看錯之理的。
綠桃的音容相貌早在阿涼的腦海里反復過千萬次。對綠桃,阿涼除了思念還有悔恨。其中自我責備的更多些。他曾多次暗罵自己,也曾假設(shè)過,如果能找到綠桃他要怎樣怎樣。但此刻,這個女子的出現(xiàn),讓阿涼手足無措起來。
見那女子逐漸走遠,快要消息在人群中時,阿涼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看愣了。
現(xiàn)在不是他自責或者發(fā)愣的時候。于是,他竟放棄了趕路,轉(zhuǎn)身悄悄跟蹤那女子去了。
阿涼跟隨了不多久,那名女子拐進了小巷。左轉(zhuǎn)右彎地,最終止步在一家院門前。
那女子輕拍了幾下木門,里面的人應聲開了門。那女子便轉(zhuǎn)身入內(nèi),徹底在阿涼眼前消失了。
心頭一陣失落。阿涼不得不承認,是自己太想念綠桃之故。
那女子的確像極了綠桃。但這家院門只是個普通人家。更重要的是,阿涼聽見了她家人喊她的名字,并非是“綠桃”。
“環(huán)璧,她叫環(huán)璧?!?p> 阿涼心頭默念,竟舍不得離開那戶人家的大門。但也不適合總是盯著。他只有再癡等著,守候那扇舊木門。希望那名像極了綠桃的女子能再次出門來讓他一見。
天色早已暗淡,借著頭頂月光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阿涼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對著那扇木門,他戀戀不舍地回頭再望了一眼。
他安慰自己。天色昏暗,恐怕只是自己太過思念,才會誤認了人。
如果等到天明,如果明亮日光讓他看清了這名女子,如果她在白日之下不再像綠桃,那他是不是會失望至極。
最后,阿涼咬咬牙,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門前孤燈一盞,照得那身影拉的極長,直至消失在巷子外的街口。
趕往獨鳴山這一路上,阿涼不敢停歇。但當他趕到藍月與蕭無意所在的那座涼亭,已與預期慢了半日。
當阿涼將自己收來的秘鑰交予藍月手中之時,他已經(jīng)準備好了挨罵。但他等藍月看完秘鑰內(nèi)中消息,也未等來責備。這讓阿涼反倒不安起來。
“你在想什么?”藍月早已看出阿涼心中存疑,又不敢明說,索性自己替他說了,“是怕自己晚了半日會受罰?”
阿涼坦誠應聲。藍月也實話實說。
“你跟隨我的日子不久,武藝尚不精進?!?p> “師父,我會努力的?!卑鲒s忙表明態(tài)度,藍月并未欣慰。
“欲速則不達。比起你的武藝,更應該注意你的心中雜念?!?p> 阿涼不免心驚。暗想藍月難道會讀心術(shù),猜中他心中煩惱?
“師父教訓的是?!卑霆q豫了片刻,還是將前一日所見一五一十地都告知藍月。
“世上有相似之人并非稀罕事。這次你及時醒悟過來,也就罷了。下回可別再誤了正事?!?p> 阿涼恭敬應答后,正清忍不住上前問阿涼那個叫環(huán)璧的女子。
“那個姑娘長得真的很像綠桃嗎?”
阿涼點頭,心中又回憶起那一幕情景。
“你還記得那戶人家的位置吧?什么時候我和你都去瞧瞧去,萬一真的是她呢?”
“她有家人,有自己的名字,又怎會是綠桃?!?p> “萬一她是失憶了,萬一是那戶人家收留了她,給她另取了名字呢?”
阿涼被正清的猜測打動了心思。
“好了,你也想的夠多了?!笔挓o意不得不打斷正清的胡思亂想來。
“我這是推測。萬一真是綠桃,就這么錯過了,莫不說我覺得可惜,阿涼也會心懷遺憾一輩子的?!?p> “這事你就別添亂了?!?p> 正清對著蕭無意想要做鬼臉,但有外人在場,被她生生忍住。
“不論怎樣,先解決了眼前之事,再去細究那位姑娘的事吧?!?p> 藍月對正清如此道,更似是在安撫阿涼心中牽掛。
“接下來之事,恐怕會有些麻煩?!笔挓o意看著面前的巍巍高山,“無幽盟竟想在這獨鳴山與我再見一面,應是另有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