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江湖再見

　　　　昨夜又下了一場雨，一整晚雷鳴加電閃，雨勢滂沱。池瑜到是沒有受到影響，醉酒的緣故，一覺到天明。

　　早時，街道被暴雨沖刷得一塵不染，環(huán)衛(wèi)工人此刻正清理著被打落的樹葉，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泛著瑩光的露珠照進紗窗。

　　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果然涼了幾分。

　　一大早，池景梵就開始在廚房里忙活，昨晚上原本是他值班，但是接到顧清雪電話，找了同事幫忙頂班，安頓好池瑜，又連夜趕了回去。

　　昨夜雨聲太大，顧清雪基本也沒睡，打著哈欠下樓。在一二樓樓梯交界處，一打眼就看見池景梵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

　　腳步微頓，揉了揉眼睛。

　　剛下班，襯衣都沒有來得及換，袖子被一絲不茍地挽起。男人彎著腰正準備著早餐，一條可愛維尼熊的圍裙系在他的腰間，與身上筆挺的西裝格格不入，莫名還有些搞笑。

　　男人身姿挺拔，雖背對著自己，但顧清雪依舊看瞇了眼，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還要垂涎我多久？”

　　大約是自己看得太癡迷，連他什么時候轉(zhuǎn)過身都沒有注意到，聽著池景梵戲謔的語氣，再加上嘴角那一抹弧度，顧清雪臉一紅，眼神尷尬地不知該看向何處。

　　“我……我去看看池瑜起床沒?！?p>　　終于是找了個恰當?shù)慕杩?，說完還沒等池景梵回應(yīng)，轉(zhuǎn)身狼狽逃回了樓上。

　　一拐過樓梯，顧清雪立刻把整個人貼到墻壁上，確認池景梵看不見她后，有些懊惱地跺了跺腳，怎么就偏偏被美色誘惑了。

　　大約是聞到了飯香，睡夢中的池瑜幽幽轉(zhuǎn)醒，睡眼朦朧地伸了個懶腰，露出一節(jié)胳膊剛剛觸碰到泛著涼意的空氣，瞬間縮回被窩，把自己裹嚴實了幾分。

　　“阿秋！阿秋！阿秋！”

　　一連幾個毫無征兆的噴嚏，池瑜抽搭了幾下鼻子，總算是清醒了。原本不動還好，幾個噴嚏打下來，頭痛欲裂嗡嗡作響。

　　裹著被子伸出兩根手指掀開窗簾，瞇著眼睛看了看外面湛藍的天空，陽光順著撩開的縫隙照進屋里，暖洋洋的。

　　大約是陽光照得太舒服，池瑜瞇著眼睛迎著光坐了一會，終于理解為啥王炸那么喜歡曬太陽了，果真舒服又愜意。

　　今日份賴床已經(jīng)完成，從被窩里不情不愿地爬出來，洗漱準備吃飯。

　　浴室，池瑜邊刷牙邊看著鏡子中自己濃重的黑眼圈，昨晚的某些畫面像倒糖豆似的全都滾了出來。

　　半小時后，樓下餐廳。

　　池景梵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戴著墨鏡口罩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池瑜，冷哼一聲，一碗粥重重地放在她面前。

　　池瑜被嚇了一哆嗦，慌亂地把口罩往上提了提。墨鏡黑口罩，包頭絲巾，再加上她那鬼鬼祟祟的形跡，不知道的，還以為家里進了賊。

　　“清雪，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p>　　池景梵漫不經(jīng)心地隨口說著，余光中只見自家妹妹拉椅子的動作一頓，嘴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繼續(xù)說道。

　　“是說有個人啊，拿了片破葉子，就以為別人看不見她了，甚至期待人家忽略掉她做過的沒臉見人的蠢事。雖說哈利波特的黑斗篷能隱身，但是黑口罩好像沒有這個效果吧?！?p>　　清潤又戲謔的語氣，偏偏配合上池景梵那再也正經(jīng)不過的神情，池瑜眸光閃了閃，偏過頭，不想搭理他。

　　顧清雪低頭憋笑。

　　“呦，這什么時候多了個人吶，你好，哪位啊？這位全黑武裝的大兄弟？”

　　池景梵一副剛剛看見她的樣子，“驚訝”地湊過去問道。

　　……

　　哦呵呵。

　　池瑜從墨鏡上方翻了個白眼給他，默默圈過自己面前的一碗粥，而后稍稍側(cè)身轉(zhuǎn)到?jīng)]人的方向，把口罩拉低了一點，吃飯。

　　嗯，好喝。

　　胃里跟著暖和了起來。

　　“我今天很忙，沒時間伺候一個酒品不好亂發(fā)瘋的酒鬼，吃完了自己打車滾回學校?！背鼐拌蠼庀聡梗畔峦炱鸬囊r衣袖子，盯著池瑜警告道，“好心提醒你一下，酗酒這種自殺行為，再有下次，我會直接把你扔在馬路上，然后打電話給婉玲女士?！?p>　　池母知道了還了得，她不死也得脫層皮！

　　池瑜扁扁嘴，沒搭話。

　　等到人出了門，才敢小聲嘟囔一句：“是不是親哥！”

　　顧清雪瞄了她一眼，攪了攪碗里的粥，淡淡地來了句，“你哥昨晚上以為你被欺負了，差點拿著菜刀跟人拼命?！?p>　　……

　　池瑜喝粥的動作一頓，埋下頭不再說話。

　　“清雪?！?p>　　半晌之后，池瑜才輕聲開口。

　　“我準備退圈了?！?p>　　池瑜邊說著邊低頭喝粥，語調(diào)淡淡的，眸子黯淡了幾分，面上是難掩的疲憊，眼底一片烏青，加上這幾天生病，一張小臉瘦脫了型。

　　顧清雪想起昨晚的電話，眸光閃了閃，卻也沒有多說什么，“嗯，想明白就好?！?p>　　吃過飯，池瑜懶懶地爬回床上，在嗶哩嗶哩下載了幾部搞笑番劇，拉上窗簾準備就這么窩一天。

　　顧清雪還有實驗沒做完，在池瑜再三保證自己沒問題后才回了學校。

　　臨近中午，原本晴朗的天又突然間陰了下來。

　　零食一上午吃得差不多了，番劇也都追完了。池瑜噘著嘴撓撓頭發(fā)，趿拉著拖鞋下樓去冰箱扒拉吃的。

　　王炸懶洋洋地趴在自己的窩里，看見池瑜，高冷地喵了一聲晃了幾下尾巴。

　　“不會吧！”

　　拉開冰箱，看著里面空空如也，池瑜毫無形象地把手伸進衣服里撓撓背，而后趿拉著拖鞋去了廚房。

　　廚房里除了早餐剩下沒洗的盤子，其他的連根大蔥都沒有富余。

　　撓撓癢，繼續(xù)上樓鉆回被窩。

　　外面又開始下雨，番劇也看完了。

　　池瑜坐在床邊，看著天邊黑壓壓的云，心里的沉重郁悶再次翻涌而來。

　　昨天把微博和yy都卸載了。

　　這幾天經(jīng)歷的事情，莫名讓她想起纖云流芷，原本還覺得她脆弱不堪，可當自己真正經(jīng)歷過之后，才會明白這些輿論有多么可怕。

　　她也真的不知道怎么去以一己之力，去做出讓他們信服的解釋，太累了。更何況，很多人要的也不是那一個解釋。只是單純，想湊輿論的熱鬧。

　　從來沒這么累過，池瑜拉過被子，再次沉沉睡去。

　　綠水青山，江湖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