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之際,天色清空。隨著驕陽泛開紅暈,大地恢復(fù)一片生機。
這是李佑最喜愛的季節(jié),因為這片生機會給他更多的生氣,以此來提升道行。
不過今天,道人顯然沒機會好好感受這份天恩。因為歷時半個月,兩人已然到了叩音城。
不大的車候國境內(nèi),向來繁榮的叩音城今日也不例外。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自昨日暮間,兩人便已到了此地,不過那時已經(jīng)很晚,除了皇宮依舊燈火通明外,唯有些許客棧還搖曳著些許燈光。
所以兩人決定先休息一晚,隔日再去尋找雙親蹤跡。
“小兮,快起來了?!?p> 此時巳時已過,外面一片朝氣。令少年有些困惑的是,向來守時的少女竟然還沒起來。
敲門無應(yīng)之下,少年只好開門而入。入眼處,正是屏風(fēng)丈丈云錦張,香風(fēng)撲鼻粉息揚。
“小兮~”
以少年的眼力,屏風(fēng)的存在并沒有多大用處,只一眼,他便看見床上那慵懶的身影。
“再讓我睡一會?!?p> 出乎意料的,少女懶洋洋的聲音傳出。清甜之外,慵懶有余,卻是不可多得的誘惑。
“這……好吧。”
本想繼續(xù)把少女叫醒,道者卻忽然想起反正也不急這一時,于是便放棄,準備離去。
“別走?!?p> 此時聲色已然恢復(fù)往昔,看樣子少女已經(jīng)從懶懶散散的狀態(tài)中出來。
“哦?!?p> 反正妹妹說什么就是什么,道人便很干脆的原地坐下。
“你就不會過來嗎!”不知為何,少女話語中充斥著薄薄惱意。
少年無奈,靈力一轉(zhuǎn),出現(xiàn)在少女身旁。空間之法,李佑已經(jīng)越來越熟練了,不過也僅限于基礎(chǔ)位移。
少女依舊躺在床上,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美目一眨不眨,看著蹲在床沿的少年。
“昨晚想了太多事,也想了太久,以至于有點失眠?!?p> 少女如是說到,少年也多少能理解。其實他昨晚也胡思亂想了很多,有激動,也有憂慮,更多的則是不安。只不過隨著冰心訣運轉(zhuǎn),這抹情緒很快被抹滅。
“沒事的,如果你想睡,就繼續(xù)睡吧?!鄙倌贻p聲訴說著,一邊撫摸著女孩的秀發(fā)。
點點靈力透手而出,安撫著少女波動的心。
修士是不該有這樣心性的,不過看著此時的少女,李佑忽然覺得是不是自己的認知有誤。
但凡還是一個“人”,就應(yīng)該有感傷,愁予之情,而修者卻要斷絕這樣的情感,豈不是太過極端?
但這些情感確實會有礙道心,對道途不順,不也應(yīng)該摒棄?
少年不懂,但手上靈力卻沒有停下。不多時少女的心性完全平靜下來,繼而沉沉睡去。
該說冰心訣不愧是天機府頂級心法嗎?對修心之術(shù)如此擅長……
看著女孩睡去,道者輕吐一口氣,隨即打坐養(yǎng)性。
少女不讓他走,他自然不能走。否則她醒來的時候沒見到他,到時該怎么辦。
想到少女雙親的事,少年忽的有些心亂。
吶,世間真的有父母可以長達八年不回家,甚至不寄一封家書嗎?
不會的吧!不可能的吧!
唯一的解釋便是……
……
南域以東,一片山水秀麗之處,名震天下的青丘國便立足于此。
都說青丘之內(nèi)有獸焉,此獸便是狐妖,亦為妖族的一員。
不過不同于一般的妖族,狐妖并不是靠血脈傳承,而是如同人族一樣,言傳身教。
故此許多狐妖都是凡獸,不過智力總歸要高上一些。
修至深處,大多都會化作人身?;矶嗍强∧忻琅?,也多去凡塵煉心,故此人世間有許多關(guān)于狐仙的美談。
就比如張逸虛眼前這一只。好像名喚蕭兒,還未完全修得人身,臀部還露出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以你們狐妖來說,你現(xiàn)在才一尾吧?!笨粗拑耗樕系臄骋?,張逸虛打趣到。
“我才不告訴你。陛下說了,要我好好看著你,千萬不要和你說話?!迸⒗C眉一皺,露出虎牙,兇巴巴的說到。
“那你家陛下有沒有告訴你為什么?!?p> 與青丘女帝做完交易,張逸虛便被帶到這里,說的是讓他靜候佳音,不過是換個方式看管他而已。
“為什么?”蕭兒偏了偏頭,滿眼疑惑。
“不對,你閉嘴,不要和我說話!”像是想起什么,女孩忽的急忙捂住耳朵,轉(zhuǎn)過身去。
“啊……唔!”忽然,女孩一聲驚叫,急忙從張逸虛身邊跳開。
俏臉通紅躲到一旁,毛茸茸尾巴炸立起來,看起來更為柔軟。
“你做什么!”
“看你衣著。還是個讀書人,難道不知道非禮勿動!”
“抱歉抱歉,只是你尾巴剛才在我手邊,于是忍不住捏了捏。”張逸虛聞言自是知道理虧,這時候道歉這最好的選擇。
“姑娘沒事吧?”看著對方一副炸毛的狀態(tài),張逸虛滿是歉意的詢問。隨后便腳步一瞬,躍到女孩身邊,準備幫她治療。
說起來,炸毛是病嗎?怎么治?
“你不要過來,就在那里不要動!”眼看文士貼近,蕭兒自是怕得急急跑開。
“好好,我不動。”看著女孩急得快哭出來,文士當即停住身體,急忙安撫。
于是兩人便這般大眼對小眼,互相干看著對方。蕭兒怕張逸虛搞什么詭計,張逸虛也想看看蕭兒耍什么花招。
……
南域以西,接近一線天的位置,一個狐貍面具的道者正在山林中急急而行。
忽然,一陣強風(fēng)吹來,驚起藍袍翩躚。
“什么人!”面具下,一雙漆黑的眸子看向四方,忽感妖氣降臨,藍袍道人轉(zhuǎn)身看向來者。
頗為俊逸的臉龐,莫約三十來歲,只不過像是經(jīng)過一場大病,臉色異樣蒼白。
“哦?沒見過的妖,那就不是為棋子來了?”
“什么棋子,不知道。受友人所托,前來取你性命!”
“既如此……”道人手握長劍,凜冽劍氣縱橫,“那便接招吧!”
一起手,便是一劍凌塵。
但見靈力流轉(zhuǎn),劍氣凝聚于劍尖。隨著道人輕斥,長劍脫手而出。
另一邊,面對驚塵劍氣,妖者亦凝無上妖氣于身,一拳而出。
妖修身,主修力。他們的身體,本來就是最強的法寶!
劍拳相接,但見漫天煙塵卷,殺意不絕,唯聽錚然不歇。
一拳出,只見漫天妖氛隨風(fēng)動,一劍落,妖氛散盡靈力狂!
兩者修為均是不弱,劍者之劍詭譎莫測,變化多端;妖者之拳剛直霸道,力極勁甚。
戰(zhàn)及高處,眼看勝負難分之際,但聞道人一聲清喝――
“九天神火,聽我號令,冥司陽炎,再起玄雷,敕!”
兩人交手間,一簇陰深詭異之火乍現(xiàn)塵寰?;鸪蕬K白,一如妖者之臉色。
毫無溫息之火突兀降臨,神炎不過點點,卻徑直焚毀妖者小半個身軀。
妖者吃痛,急忙逼退道人。而后渾身妖氣一斂,但感靈力現(xiàn)。
陡然而現(xiàn)的靈力讓道者暗生戒備。畢竟她可從未聽說有妖者能馭使道者之能。
但感妖者盈盈生機源源不斷,醫(yī)治受損身軀。
右臂上的慘白火種以肉眼可見之速將息漸滅。
短暫的處理一番后,只見妖者臉色再白,雙瞳中紅光一閃,身影一瞬消失不見。
再出現(xiàn)時,卻在道者身旁。
拳風(fēng)凜凜,妖氣大盛,一拳出,但感天地崩!
烈焰道·崩拳!
噗!
突兀的一拳,令人矚目之速,難以想象的力道。
“你……大圣。”
黑紅火光后,湛藍身影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姿態(tài)被擊飛出去。一聲錚然,劍折人殘,狐貍面具被打的粉碎,鮮血隨之噴出。
清脆而又厚重的聲音響起,大妖這一拳竟是打的道者骨骼盡斷。
妖者見此,沒有前去觀看對方是否還活著,而是立刻運功修復(fù)傷體。
白炎灼灼,冥司宰道,傳說中的陰火玄雷,讓妖族大圣之軀體已近崩潰。
“咳,這家伙?!?p> 這道不明異火令妖者頗為驚異,因為這異火他竟聞所未聞。
心驚之下,妖者只好施展他還不怎么熟練的術(shù)法,為自己治療傷勢。
七道術(shù),這是之前洪澤傳與他的術(shù)。奪天地造化,修七道秘法于一身,以此互為借鑒,相互彌補。修至大成,靈力便可生生不息。
不過妖者顯然還未修煉至大成,此時也不過只修練出三種色彩。
但也就其中一種秘術(shù)的加持,卻能讓他一瞬突破劍者之法,一擊重創(chuàng)頂尖劍者。
漫天塵土散盡,此地頓時安靜下來。而在不遠處,道人被擊飛出去便躺在地上,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