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磕阌忠鋈?!”
別院里,忽的響起一聲高喝,吵的道者耳膜生疼。
“是?!?p> “那這次你要去哪里?”姑娘欺身而上,咄咄逼人。
“王者之都。”
“一片死地……你去那里做什么?”
到底是見多識廣,僅一瞬宋芷就想到了那片曾經(jīng)的妖族圣地。
“承一個恩情,取一件舊物?!鄙倌旰攘艘豢诓?,漫不經(jīng)心的回復(fù)。
雖是這般自信從容,不過從李佑不愿帶她們出去一事來看,恐怕此行頗為不易。
“那里很危險(xiǎn)吧?!?p> 危險(xiǎn)嗎?其實(shí)也算不得有多危險(xiǎn)。只是因?yàn)椤拔粗?,所以心生恐懼?p> ……
千余年前,一座王城分崩離析,一方妖帝莫名失蹤。
那一日,君下諸臣尸骨成聚,那一夜,氣血浮云飄蕩三日未止。
沒有任何預(yù)兆,也沒人知曉緣由,只知道從那以后,昔日妖族圣地僅余一座空墳。
墳內(nèi)有異香久久不散,那是大乘修者氣血之精。深處有奇石怪磷,那是不朽之身顯化而形。
內(nèi)有精怪出沒,傳說是大乘怨念所集,外有枯骨成兵,傳聞是死后成靈。
眾說紛紜下,一片死亡秘境越發(fā)神秘,甚至就連名字,也從王者之都變成了亡者之都。
“應(yīng)該不危險(xiǎn)吧?!?p> 因?yàn)椴恢?,所以少年的回答較為保留。不過以外界傳聞來看,恐怕那個地方多為不善。
而李佑此行的目的,正是為了一口劍。劍名八方。
那是本該在更早以前就隨著八方老人一同消逝的劍,不過在數(shù)百年后,它出現(xiàn)在了王座之上。
而原本王座上的偉岸身影,卻再也沒有回來。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p> “誒,這可不行。掌教要是知道我再一次拐跑你,恐怕就得關(guān)我禁閉了?!泵鎸λ诬频膰?yán)肅建議,李佑不正經(jīng)的將話題扯開,“放心吧,這次有人和我一起去,也算有個照應(yīng)。”
“誰?”
“張逸虛?!?p> 這是此前兩人就約定好的事,李佑幫他掠陣,而他陪著李佑一探死寂之城。
從交易的角度來看,張逸虛定然是處于吃虧的那一方。
不過這條件既是張逸虛首先提出,李佑自然順?biāo)浦?,讓張逸虛陪他走一趟亡者之都?p> “不認(rèn)識的人?!?p> “哈哈。”聞言,少年再次笑了笑半抿了一口茶,“沒關(guān)系,以他的能為,很快你就會聽說此人?!?p> 李佑并不是吹捧,而是心悅誠服。無論是此人的見識還是心性,都乃世間屈指可數(shù)。
至于對這種亦正亦邪之人的殺意……早在李子兮她們生命垂危之時,這些意識就被他丟棄大半。
剩下的,也只有道門經(jīng)書對他根深蒂固的影響以及大修士逍易子的己見罷了。
“既然你這么信任他,那我也沒什么好說了。”姑娘聞言略微一愣,因?yàn)樗龔臎]有聽過李佑夸贊過什么人,至于對某些事冷嘲熱諷,宋芷倒是聽了個夠,“還是那句話,早去早回?!?p> “遵命,我的大小姐?!?p> “噗?!?p> 正經(jīng)的答復(fù)逗得宋大小姐無奈一笑,而無奈之人此時抬頭看向天際。
五正大會的勝果是他獲取返源秘術(shù)的唯一捷徑,所以此次只能勝,不可敗。
為此,他不惜以身試險(xiǎn),一探青陽口中那把名劍。若是此行能成,那勝算則大上太多。
而經(jīng)歷過門內(nèi)大比,李佑也早已收起了那份自負(fù)。畢竟,那個名為王良的男人,道行修為詭異莫測,給他造成了莫大的壓力。
連不善道法的天機(jī)府都有如此能人,更遑論其它四正之修。
“不說這些了。小嵐,你過來?!?p> 當(dāng)少年強(qiáng)行定下心神,將一旁偷喝李子幽茶水的小嵐叫住。
而幼女聽聞少年話語,猛然抬頭奔去。
“不要抵抗?!?p> 再聞柔聲話語,小嵐閉上雙眼壓下體內(nèi)妖元竄動。她知道,李佑正在為她檢查身體。
像類似的事,已經(jīng)發(fā)生過很多次,基本上從她晉升地妖之后,每隔數(shù)日李佑就會為她檢查一次。
“好了,睜眼吧?!?p> 當(dāng)小嵐感受到清流靈力消失之時,少年的話語也同時響起。
看著道者眼中不再熟悉的推衍之芒,小嵐忽的輕聲詢問:“我的身體怎么了嗎?”
這是她第一次詢問,因?yàn)樗@一次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猶豫。
“沒問題?!?p> 輕輕搖了搖頭,李佑還是壓下內(nèi)心所思。隨后一指點(diǎn)在幼女眉心,烙下一道指威。
小嵐好奇的摸了摸,發(fā)現(xiàn)眉間并沒有什么不同,不禁更為好奇。
“以后不要再化用白狼身軀了,那樣會對你的發(fā)育有所阻礙?!?p> “哦,知道了?!苯K于,幼女放下手,再次看向少年時,仍是那般溫馨的笑。
……
“你白天給小嵐種下的……”
夜,凄清。在這北方寒冬的夜,更冷更清。
而在夜色下,一身白裙素裹的麗人看著躺在地上看著漫天繁星的道人欲言又止。
“正是本門無上秘法,天機(jī)印?!鄙倌甑幕卮鹛固故幨?,問心無愧,似乎他并沒有覺得這樣做不好。
“可這樣一來……”
不待宋芷說完,李佑陡然打斷:“這樣一來,她將暫時無法動用妖元。”
“小嵐本就心性活潑好動,如今你禁她妖元,豈不是相當(dāng)于禁足之限?”
“師姐,你太慣著她了?!痹捳Z之末,李佑將目光移向宋芷身上,“你應(yīng)該知道她的來歷吧?!?p> 注意到對方目光投來,姑娘想了想,選擇席地而坐:“嗯,傳說中的那簇火?!?p> “是啊,不滅妖元,浴火重生。她是先天大妖,她自己誤入了歧途,可我又怎能讓她深陷歧途!”
“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她不想成為所謂鳳皇?!?p> “這是她的命,容不得她肆意?!?p> “那也不是她能選擇的命。李佑,為什么在這種事上你會如此執(zhí)著?”
“我……”道者聞言,竟是無語自省。因?yàn)樵捳Z至此,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會為什么會這般在意,在意的近乎偏執(zhí)。
“……我也不知道?!?p> 雖然這般說著,但少年卻是知道原因。
這原因再簡單清晰不過,因?yàn)槔钣訉π巩a(chǎn)生了……羨慕。
羨慕對方舉世無雙的資質(zhì),羨慕對方可以不用像他這般努力依然可以登峰造極。
同時,也因?yàn)閷Ψ降纳⒙埂D鞘且环N恨鐵不成鋼的不滿,也有對其充滿期待而不得的遺憾。
“你可真是……”姑娘聞言,一時無言以對,只是收斂心神,坐下少年身旁,與之同數(shù)天上繁星。
……
良久之后,借著寒風(fēng)吹來,姑娘緊了緊衣服喃喃道:“李佑……”
“嗯?”
“待你離開之后,我會教導(dǎo)小嵐讀書識字。如今她的靈智已經(jīng)很成熟,我想她很快就能適應(yīng)這些內(nèi)容。
另外,我也會在合適的時間告訴她,關(guān)于她的身份。不過,我不會逼她。她有自己的路,她也應(yīng)該選擇自己的路。我們……不應(yīng)該干涉?!?p> 這時,經(jīng)過了一番自省的少年已經(jīng)完全釋然。因?yàn)樵诓痪弥?,他也曾有過這種想法。
那是在遠(yuǎn)方的平沙城外,那人也是一位資質(zhì)甚高但后天有損的姑娘。
“嗯,麻煩師姐了。屆時,你自行為她解除天機(jī)印吧。”
“哼?!?p> 姑娘一聲輕哼,不知是不滿,還是欣喜。
可惜,少年闔上了雙眼,并沒有看到月光下佳人泛起的迷人微笑。
……
“李佑,李佑……”
“嗯?我……睡著了嗎?”
聽見宋芷的呼喚,李佑睜開了雙眼。一眼看去,但見漫漫星輝下,一位美麗的姑娘一臉在意。
揉了揉臉,少年坐直身子,看著眼前的姑娘忽然無聲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
“我剛才做了一個夢?!鄙倌甑椭^,笑著,“在夢里,你大禮婚成,春風(fēng)如意。絲線為奏,琴瑟交合。一片和似天景,滿天霞光生瑞?!?p> “很美好的夢?!?p> “嗯,十分美好。”
“那……我的丈夫是誰?”
少年眸光一閃,黯然一嘆:“還沒來得及看,就被你叫醒了。”
“哼?!鄙倥勓杂质且缓?,偏過頭看向另一邊,“誰讓你一聲不吭的睡著了?!?p> 發(fā)覺姑娘有些委屈,少年收斂心神抬起頭歉意一笑:“是是是,是我的不對。”
睡意漸沒,李佑自然沒有休息的想法。只是避開宋芷眼睛時,眸光卻是無比復(fù)雜。
“那么尊敬的宋大小姐,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小的送你回去如何?!?p> 雖是問句,不過依少年的語氣,恐怕容不得宋芷拒絕。
于是負(fù)氣的姑娘站起身來,等著少年相送。
少年站起身來,空間之能始一運(yùn)轉(zhuǎn),兩人的身影共同消失在山腳之下。
經(jīng)過這么五個月,李佑的空間之法也越發(fā)熟練。雖然做不到制作新的空間,不過瞬移之術(shù)已可以做到信手拈來。
而這,也是李佑敢一探孤城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