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夜建四人群 二老終安穩(wěn)

　　就象是小時候，過年前，大人要把小孩子“打打過年”一樣；哥也在練習(xí)著他們當(dāng)年對小時候的我們做過的事。

　　只不過，當(dāng)年的小孩子如今已成中年；而需要“打打過年”的，變成了總也鬧個沒完的老爸老媽。

　　對于他們來說，總讓我們做選擇題：父親，母親，不管哪一方面，都是與我們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無法割斷的親人；相反，這一世做了夫妻的兩人，倒的確是沒有一點點的親緣關(guān)系，因此，說翻起臉來，還真的象“翻書”那么輕松，絕決，不斷地考驗我們做兒女是否孝順的底線，做人兒女的，既舍不下爸，也舍不了媽，可他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鬧著同一個戲碼。

　　這次哥是鐵了心、憋著勁，要把戲做足了：就當(dāng)著老爸的面，給老媽說：“我已經(jīng)看過兩個養(yǎng)老院了，一個在西山，一個在南山，一個月3000多塊錢，你們的工資差不多就這些，我們再補上剩下的，每天兩菜一湯，哪天我拉你過去實地看一下。”

　　他這樣一邊當(dāng)著他們的面，給養(yǎng)老院的人打著電話，把“地點、價格、待遇”一一都說完了，就差一個“時間”點了，然后就在屋里晃來晃去，大聲說給爸媽聽。

　　事后，我回到家，照例買了蛋糕和生活日用品，可從一進(jìn)家門，就得到了老媽罕見地迎過來，幫我提走這些東西。

　　“你哥他……”然后，老媽終究是什么也沉不住氣，就緊接著低聲想向我求證，我是否知道今天哥做了巨大的決定。

　　“我都知道，下午給他們?nèi)齻€都打過電話了?！蔽揖洼p描淡寫地說了一下，沒再多說什么，可是老媽仍舊不放心，接著想問清我到底知道到哪個程度，我又是什么樣的意見。

　　“好啦！該吃飯了！”我就沒讓她接著滿足好奇心，而是一如既往地該干嘛干嘛，張羅著折騰晚飯。

　　對于此時還屋里的老爸來說，雖然他也受到驚嚇了，但還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表現(xiàn)，只是很乖，很安靜。我就進(jìn)去，專門向他大聲匯報了一下今天跑去找到了武裝部，那兩個征兵處的參謀和手下小當(dāng)兵的處理意見，告訴他，明天接著去“退伍軍人事務(wù)部”接著幫他去開證明；早上也去過廠退休辦找到主任，翻出過他的檔案袋了，里面一共就五、六張紙，包括有他在車間的登記，轉(zhuǎn)到綜合車間的登記，他的退休換二姐工作的申請，他那獨特的字體，我太熟悉不過；還有兩張先進(jìn)生產(chǎn)者的名單，就啥都沒有了。沒有任何關(guān)于參軍的記錄。

　　看上去很平靜，很正常的一個夜晚，卻因為老媽突然間變得太過小心、象一個受了驚嚇的小媳婦要看婆婆臉色那樣，顯得有些搞笑。

　　一個對我們來說，相對平靜；而對老爸老媽來說，一個輾轉(zhuǎn)難眠、思來想去的夜過去了。直到第二天中午，我又準(zhǔn)時提著給老爸打好的“花式干果粥”進(jìn)門，老媽趕緊接過去，又認(rèn)真的向我宣布：“我們昨天晚上討論了，都想好了，不送了。也不要再讓你哥為難了?！?p>　　“這就對了嘛！”我笑著換著拖鞋。

　　“你二姐說了，我們不要再給你哥添麻煩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夠難的了。昨天晚上她還過來了。我想清楚了，要是真把你爸送走了，我一個人，又沒有人來看我，平常也沒有什么人來看我，要是你們也不來看我，我會悶死的。現(xiàn)在這樣，雖然吵來吵去，可總算是有一個人陪著啊，要比連吵個架都沒人要好?！?p>　　“嗯！想明白就好。再不要動不動就鬧什么送養(yǎng)老院的事了?！?p>　　其實老媽說的一切，我都知道。

　　也就是在昨天晚上，二老開著小會的同時，我們四個，也建了一個微信群，好好地討論了一番，到底如何安排二老。

　　其實，說是安排二老，不如說是安撫哥的心情，因為他昨晚雖然入群了，也看到了我們幾個的討論，但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我們?nèi)齻€，以我為主地把白天說過的話，又都說了一遍，并且我還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因為我也不能確定，哥的這次生氣，到底有幾分是真的，幾分是假的，萬一他是真的呢？而且，就算是做假，也不可能在我們姐妹中間，接著做假吧！我們得想好所有的萬一，萬一真的哥是有鐵了心要送老爸走，而老媽又拿出一副誓不兩立的態(tài)度，而我們做兒女的，肯定也不可能把老爸真送去養(yǎng)老院，就象哥說的，真要送過去，以那邊的條件，老爸肯定活不過半年就走了，所以我的折中方案就是在我的公寓一樓，接老爸過來，再雇一個全職照顧他的人，錢我們幾個孩子出；老媽就保持住在原來的屋子，看看能不能遂了她的心，不再和我們哭天喊地的鬧個沒完沒了。

　　其實他們的鬧騰，對于我們來說，真不是小事，樁樁件件，都是天大的事；昨天乍一聽說哥要馬上送老爸去養(yǎng)老院的事，二姐也急了，一邊拼命給老大打電話，讓她先過爸媽家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另一面就匆匆忙忙地趕工作，下班都忘了打卡，還是在很晚，我走之后，去父母家好好勸說了一番。

　　而大姐，很支持哥的“表演”；在那一段當(dāng)面打電話落實具體情況的時候，大姐就心想，就這樣，讓他們再鬧，去一趟，住一段，和在家里住比較一下，受受苦，知道那個滋味就明白哪里是“天堂”一樣的幸福日子了。

　　我們的微信群，就命名為“我們4個”：我想這是最合適的一個稱呼：二老應(yīng)該夠幸運的，有我們四個在，只要他們自己不亂“作”，不“鬧”，就一定有一個安穩(wěn)幸福的晚年。

　　養(yǎng)老真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我們有四個兄弟姐妹，僅僅伺候這一對老人，都快“雞飛狗跳”了；將來等我們老了，我們看到這場面，是都有心理準(zhǔn)備了，絕不給孩子們添麻煩：二姐一直宣稱，她死前就做遺體捐贈，不麻煩外甥女；大姐想到了很多韓星的結(jié)局，整一個地方，洗白白，燒個炭，來個一氧化碳，睡著就走了，頂多讓胖胖過來幫送去燒個灰灰，還說自己是“水命”，將來要到一處干凈的水里去，水一定要清澈，比如說喀納斯湖就挺好，也不耽誤他的生活；哥倒是沒我們說過關(guān)于如何個“死”法，這是女人們想象力豐富最愛八的事之一；我就更是浪漫得象啥似的，想象著到時候就去坐著大海上的郵輪，全世界去飄蕩，飄哪算哪，最后往大海里一跳，象TITANIC號那樣，當(dāng)然，得喝點酒，要不然，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膽子，總之，死也要眼前美美的，湛藍(lán)的海水，到處飄來飄去的魚……

　　總之，我們是網(wǎng)文上說的“孝敬父母的最后一代；以及無人孝敬的第一代人”。

　　有些悲觀，可是似乎生活沒有給我們什么喜劇方向的啟示，哪怕是一丁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