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最老爸的“混沌”期:分不清到底用哪塊布擦哪里,從眼到下面,因為混用細(xì)菌感染,全部都開始出問題:眼睛發(fā)炎流著膿樣液體,眼睛睜不開,成天閉著;上次發(fā)作過的褥瘡又一次潰爛,出了很多血;左腳的中指指甲蓋整個是因為灰指甲,在二姐給洗腳的時候,直接脫落了,又出一灘血;而他老人家,睡到半夜3點半,又突然搞不清楚方向,直接向右栽倒掉到了地板上,額頭眉骨處又被輪椅那豎起的鐵皮腳踏給磕破了皮,又是流了好多血,在我被老媽的“午夜兇鈴”叫醒后,自己也是一頭蒙蒙地就下了樓,怕半夜遇到流浪狗的襲擊,還沒忘了帶上那個裝了塊中號石頭的小線兜,是老媽打的,還以為外面就我一個人,沒想到,樓門口的燒烤攤還在營業(yè),外甥女所說的“年輕人的世界”還正在進(jìn)行當(dāng)中,來來往往的人并不少,只是進(jìn)行人臉識別進(jìn)入大院后,里面是黑了,只能開著手機(jī)的電筒前行。這些天過熱的天氣,還是能碰到有人在外面乘涼,這些都是家里睡不住了的,出來到樓下的小樹林里找點涼快的。
當(dāng)我進(jìn)到爸媽家,放下石頭,關(guān)掉手機(jī)的電筒,看到老爸的樣子:就象周星馳的動作片《功夫》上那個被巨掌劈下被砸扁在坑底的那個曾經(jīng)是“電視劇陳真”的扮演者的造型:人趴著,兩只胳膊一前一后,腿也搭著,頭下面老媽給墊了一個小床墊子,而胖胖的老媽只能干站在一邊,等著我過來把老爸抱上床去。
最近天天和大姐鍛煉,我很有勁,也很有信心、經(jīng)驗和能力把老爸整上床去,方法就是:還是把自己當(dāng)成人肉傳送帶,先是把老爸整個人從趴姿扶成正面坐姿,調(diào)整到背向床的樣子,然后就蹲下來,整個人貼人式地從背后從胳膊下伸過去,把老爸的胸部圍著抱住,然后對他說:“不要怕,你不要使勁,我把你抱上床上去?!敝灰皇狗磩?,我還是有把握把他整個人輕松抱上去的,只要能抱到坐到床沿上的這個高度,我就順勢連抱著的老爸一起往床上一躺倒,也就把他整個人“傳輸”到了床上,我再從他身下抽身出來下床,老媽幫著搬腿腳,兩個人這么一整,就把他恢復(fù)到原位了。
“?。〕隽诉@么多血!”老媽因為眼睛也不好了,沒有看到老爸的額頭上全是血,一當(dāng)發(fā)現(xiàn),就慌不擇物地隨手抓起旁邊那條她所摯愛的曾經(jīng)由她的一件尼龍質(zhì)地紫紅白色雙道相間的那塊“布子”就往老爸腦袋上按———“不要動!千萬不要用臟布子往上面按!我來弄,你別管!”我急得大喊,還是沒有她手快,已經(jīng)按上了,又被我喊叫之下拿掉。
“全是細(xì)菌感染鬧的,都是臟的,一定不要瞎弄!我來處理!”
上到床上,從窗臺上取下專用的“醫(yī)療箱”,里面有各種應(yīng)急處理的醫(yī)用設(shè)備。
“爸,你先不要怕,我給你把腦袋上的傷口給清一下創(chuàng),我要把你眼睛的位置擋一下,防止弄上臟東西了?!?p> 老爸還是很聽話,沒有什么,只是乖乖聽話,只是他幾次想要坐起來,被我先制止了:“等給你處理好傷了,你再坐?!?p> 先處理眼睛:用生理鹽水小噴壺清洗,再用醫(yī)用棉簽擦拭干凈,再把“珍珠明目液”給滴好,然后拿一張濕紙巾,把眼睛蓋好;接下來用干凈的醫(yī)用棉花配著酒精把浮在表面的傷口外嚇人的血漬都擦掉;接下來上碘酒藥水;接下來,上“云南白藥”,這種小藥粉很管用,也是用醫(yī)用棉簽蘸著白藥敷勻了,最后就是用紗布給蓋好創(chuàng)面,醫(yī)用膠布固定在腦門上,整個就象小孩子發(fā)高燒的那種高燒貼的造型,這就算是把額頭外傷給處理好了。
“記住,手一定不能亂抓,太臟了,都是細(xì)菌感染造成的。”
等把一切都搞好,我要回去,老媽說:“你還回去?你爸都這樣了?!?p> “我燈都沒關(guān),我回去關(guān)一下燈再過來?!?p> 老媽這才放心,放我回去關(guān)一趟燈,再在三更半夜地跑回來,陪著她過掉這個令人提心吊膽的夜。
回到媽的小臥室,這間沒有空調(diào),熱得要死,我只好打開窗戶,才能勉強(qiáng)睡著。
給大姐發(fā)了一條信息,告訴她早上約好的一起晨走取消,并且她也得取消,趕緊過來,看看還有啥狀況。
換了好幾次睡覺的方向,總算是睡著了,這個熱得要命的伏天夏夜里,和前天在火車上的硬座之夜,相比,還是要幸福得多。不過,我怎么就這么倒霉,總是連一個完整的覺都睡不完全呢?。?p> 大姐果然在8點就過來了,她和老媽在外面說著話,又一次把我從夢中拽出來,我聽到了,她們在討論我的衣服。
“哪有時間穿齊整,這三更半夜地匆忙跑過來?!?p> 我可真的就是直接把大袍了一樣的長裙一套就跑來的,沒有來得及穿內(nèi)衣,老媽就正在批評我,大姐幫我解說著。
“誰睡覺還穿那么多衣服!”我插了一句話,就證明我也醒了,然后一滾爬起來,就給她們說:“我回去給爸再買點藥,照他現(xiàn)在這種傷法,藥都不夠用了。還要打粥呢,我先過去了?!?p> 又一臉無奈的樣子,戴著硬件的框架式近視眼鏡,頭發(fā)也亂亂的,就沖到藥店買了新一批的外傷用醫(yī)用耗材:紗布、膠布、云南白藥、紅霉素眼藥膏,我一說他眼睛不好,藥店又推薦了兩盒菊花顆粒,配合著泄火。
等粥打得差不多時,老媽交待今天不做飯,要我去買一點涼皮和老爸愛吃的肉松卷蛋糕,就再一次坐車去了趟北園春,還是因為天太熱,買涼皮的人排起了隊;而肉松卷人家沒做,怕賣不掉,只好意思了一下,整了一堆老婆餅回來。
哥到底還是聽說了老爸半夜摔下來的消息,讓我給從網(wǎng)上商城買一張帶護(hù)欄的專業(yè)護(hù)理床,我上網(wǎng)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所謂的各種功能齊全的“護(hù)理床”都象一個個“籠子”,完全不合適,并且一旦這東西一進(jìn)屋,老爸老媽的雙人床就沒地方放了;就算是把雙人床放下了,一串移動之后,還是要處理掉一張老媽喜愛的用了幾十年的硬沙發(fā),這連鎖反應(yīng)太可怕,屋子里不是添一張床都能解決的事,問題一大串,更何況上次讓加買的輪椅根本就沒用,還放在床縫里接灰呢!
我們商量了一下,還是不能買。況且老爸需要一張大床,他還愛翻騰呢,要是關(guān)到那個小小的籠子里,不如讓他去死,那只是方便護(hù)理,并不方便病人的設(shè)計。況且他還有一半是可以活動的呢!
在這個積攢了60多年亂七八糟家當(dāng)?shù)募依?,老媽什么都不舍得扔的,早已無處再添更多東西了。
好在我們一家人的皮膚都不錯,老爸的額頭傷一共只換了三次藥,就長得差不多了,一周后,傷疤都掉完了,恢復(fù)了原樣。
我知道,給他的營養(yǎng)粥打得好,底子好,就能傷好得快。
終于,從上到下的“人體修理”,只剩下屁股下的“褥瘡”一個點了,也收了口,變成一層紅色的新成皮膚,在等著愈合的一天。
“爸,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搞傷的,就為了每天讓我們給你翻來翻去的好玩呀!”我一他例行地“換藥”,一邊開著他的玩笑。
現(xiàn)在,他眼睛也好了,但還習(xí)慣性地總閉著,聽到我這一問,會突然抬起眼睛來,一道奇怪的無神的眼神卻突然射過來,還多少嚇人一跳。
為了騙喝那個“秋梨膏”,沒痰還要故意裝著吐痰地從嗓子里干擠著硬裝“咳嗽”,整好大聲音,就為了讓我們進(jìn)去給他喂這個。
“唉!你爸生日就在下周二,你們給準(zhǔn)備一下。”老媽提醒。
“知道啦!我給他從鄰居那個新開的蛋糕工作室給訂一個大蛋糕?!?p> 的確我的樓上小窩搬來了一個專門做蛋糕的鄰居,每天開著門,看到里面的動靜,我早都盯著這事了。
“虛歲79,老家就算80了吧!那我們就按80大壽過了!”我算著老爸的年齡。
“真要照老家,那動靜可就大了,這里沒什么親戚,就不鋪張了,就意思意思一下行了?!崩蠇屵€是有些小遺憾,因為她大哥在農(nóng)村過的80大壽比這排場大了太多,請了整村的人過來吃飯。
“老爸生日快樂!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我把生日蛋糕拎回去,準(zhǔn)日子地和老媽一起,給老爸過了一個不差“儀式感”的壽辰。
老爸還是習(xí)慣性地皺著眉頭,但是對送到嘴的蛋糕,還是象孩子一樣地張口接著,他很愛吃。
總算是,過了這一坎又一坎,老爸高壽!幸福的樣子,也不過如此了。
微信圈里一曬,朋友們的祝福點贊飄來,還真是挺感動!包括很久遠(yuǎn)的記憶,那些在廣州,見過我家二老的老朋友,包括平常一直潛水從不發(fā)圈的,都發(fā)來祝福了,我也挺驕傲。因為我知道他們中,好多人,都父親離開他們好多年了。我現(xiàn)在還有80高壽的雙親在,是很幸福的事。
感覺一切都值了!
嘯寂
老爸半夜摔下床,又去應(yīng)急處理,安養(yǎng)幾日后,迎來了80大壽,算是把小坎過了。—— 發(fā)現(xiàn)所謂的各種功能齊全的“護(hù)理床”都象一個個“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