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姿沒空和柳萱說叨其中的顧慮,她是一家之主母,眼睛要看的比她們更遠(yuǎn)更高,府上那么多人,個個都依著性子來,這個家她就不要維持了。
“你休想攔我!”柳萱憤恨道。
說著柳萱要闖出去,卻被安春院的粗使仆婦攔著,柳萱嘗試著各種辦法硬闖,可以終究抵不過仆婦們的勁大。
她出不去,喬潤又醒不來,她站在原地瞪著王姿,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王氏女郎都是狠人,她哭的無力又委屈,她只想潤兒平安,只想安穩(wěn)過日子,怎么就這么難。
連兒子生父最后一眼也不讓看,沒有這么欺負(fù)人的!
她兩眼怒瞪著王姿,憑什么她們?yōu)樗麨闅⑷藠Z命還要她維護(hù)大局,她們也是這家的主子!
“我跟你拼了!”柳萱憤恨的朝著王姿撲了過去。
下人們都在門口攔著,沒想到柳萱會再次朝著王姿撲了過去。
一時,柳萱直接薅住王姿的頭,撕扯她身上的衣裳,問她為何要欺負(fù)她們娘倆。
王姿哪里會想到柳萱發(fā)瘋,連忙護(hù)著自己衣裳,想要推開她,推搡中兩人不小心摔倒。
兩人扭打一起。
下人們嚇得連忙上前勸架,一面掰開柳萱的手,一面勸說著兩人。
屋子里吵鬧聲,勸架聲,撕扯聲,板凳倒地,茶碗摔碎,此起彼伏,亂成一片。
……
安春院的耳房,蕭靜臨近午時才醒來。
蕭瑤卻睡不下,這一早上院子里來來去去的吵的她實在睡不著,干脆起來在屋子擺弄梳妝盒,床鋪,茶具,這些平時在家里做慣了,所以做起來順手也能打發(fā)時辰。
昨日下了一夜的雪,雪的高度漫過了腳跟,外面冷颼颼的,門都不想開。屋里一直有炭火,暖和又舒適,便更不想出門。
一直到晌午,蕭瑤聽到內(nèi)院有爭吵,才出門去看看,沒想到這一看,把自己嚇了她一跳。
從小到大,她也從未見過這等場面,想當(dāng)初阿娘跟幾個嬸子因為送女郎而吵架,也沒這么激烈。
蕭瑤膽子小,看到點(diǎn)血腥場面,拔腿回到房里,趕緊關(guān)上門,插上栓,快步走到蕭靜床前,將她喊醒。
蕭靜睡意朦朧的醒來,抬眼看她,見她花容失色,關(guān)心的問:“姐,你咋了?”
蕭瑤臉色有點(diǎn)發(fā)白,猶猶豫豫的說著:“早上,商陽第一圣手王欽來看潤公子,說潤公子沒救了,四夫人氣的把二夫人的臉抓破了,兩人撕打成一團(tuán),四夫人聲稱,要讓王氏給潤公子陪葬!喬氏后宅現(xiàn)在亂成一團(tuán)了?!?p> 蕭靜沒有吃驚,反而平常的揉了揉眼,坐起來打了個哈欠抻個懶腰,不緊不慢道:“四夫人無故牽連二夫人,實在沒道理,是王氏姐妹的錯,冤有頭債有主,找罪魁禍?zhǔn)自撜宜齻兘忝?,找二夫人撒氣作甚?弄的妯娌不和,往后在喬府日子更加難過。”
蕭瑤被蕭靜說的一怔,喬潤雖然不是她們直接造成,但多少和她們也是有關(guān)系,如今潤公子危在旦夕,喬家人心惶惶,上下不安,她們即使幫不了忙也不能說這種風(fēng)涼話,多少她們帶些歉意和惋惜,她沒有一絲悔過嗎?
妹妹的善良和仁慈哪去了?
“靜兒,潤公子如今這樣你我都有責(zé)任!他是無辜的。”蕭瑤義正言辭說。
她有必要將妹妹的觀念糾正,不管如何人命大于一切,更何況是因為她們一己之私造成的,她愧疚難當(dāng)。
蕭靜一面頷首,一面穿著外衣:“姐,這事我們做不了什么,也幫不了什么,你別在她們跟前說話,免得她們遷怒于你。”
“靜兒,就算遷怒于我們,我們也是罪有應(yīng)得,潤公子是因我們救的遲才會危及性命,至少我們拿出我們的真誠,去在他床前懺悔吧,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蕭瑤提高了聲問。
蕭靜見蕭瑤激動,低聲勸著:“姐,潤公子的事你別問了,他是生是死和咱們沒關(guān)系,我們能做的已經(jīng)盡力做了,你也不用去他床前懺悔,而你眼下要關(guān)心的事,不是該想法子,怎么取得喬將軍的歡心要緊,還有……”
還有將要來臨的牢獄之災(zāi),該怎么躲掉!
這句話蕭靜沒說出口,但眼神已經(jīng)傳遞給蕭瑤了。
蕭瑤哪里懂她傳遞的擔(dān)心,而是以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瞪著蕭靜,眼中里全是陌生,吃驚的問:“你怎么變成這樣?這個時候你還有這個心思?如果當(dāng)時你肯聽我的,早點(diǎn)出去救他,或許她們就不會變成這樣,潤公子也不會躺在哪兒!喬家安安穩(wěn)穩(wěn),也不會變成這樣,靜兒,你為何變得如此冷漠!”
蕭靜系好衣袋,穿上靴履,抬眼看著生氣的蕭瑤,認(rèn)真道:“姐,我沒變!”
若是變,也是變得知道該怎樣保護(hù)蕭氏。
蕭瑤心里始終存著疑惑,她相信妹妹的話,但又不知該怎么解釋眼前看到的事實,她問:“既然你沒變,那你和我說,當(dāng)時為何不早救潤公子?”
蕭靜默了默,不知該怎么和蕭瑤說,她太單純,太感情用事,但不告訴她,任由她猜忌下去,終歸會壞事,對于這事她已經(jīng)質(zhì)問了三遍,是該給她一個定心丸。
她思慮再三,最后嘆道:“姐,是有人不想讓潤公子活!”
說到這兒,蕭靜便后悔了,姐姐不太適合知道這些,那些黑暗的事,該有她去面對,人心的復(fù)雜不適合這時的蕭瑤和當(dāng)年的自己。
不出蕭靜意料,蕭瑤驚赫地看向自己,片刻后,又不愿相信的移開視線:“怎么可能?別瞎胡說?!?p> 嘴里雖然否認(rèn)不相信,但背脊后倏地冒出一陣?yán)浜?,蕭瑤不愿多想,潤公子只不過是四夫人的嫡子,人雖然沒有同齡人的聰慧,但心地善良,童趣無知,誰會不想讓他活?
可這事細(xì)想,若每個人都盼望他能好,為何診治一天一夜了,看診的人都說不能好了,潤公子只是掉入水里,腹部的水已經(jīng)被妹妹摳出來了,因普通的受寒發(fā)燒的話,醫(yī)家診治半天開出藥方,吃了藥不日便能好,為何至今仍是高燒不退,渾身發(fā)癢,囈語連連……
想到這兒,后背不住的發(fā)涼,或許靜兒說的對,是真的有人不想讓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