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明說完，靜靜地看著他。
莫尋聽完他最后一個字，整個人都僵在那里，一動不動。
氣氛如同翻開書本翻開一頁，輕松愉快變成壓抑沉默。
許久，他一言不發(fā)地合上菜單，看著塵明的目光，語氣遲疑了片刻：“塵兄，你有一次后悔的機會?！?p> “莫兄可能多慮了?！?p> “你不該點的?！?p> “我還是點了?！?p> “你不該來的?！?p> “我已經來了?！?p> “你不必這樣?！?p> “我就是這樣?！?p> “今天天氣不錯?！?p> “是啊陽光明媚?！?p> “……”
兩人看著被繁星點綴的夜空，頓了頓，莫尋嘆了口氣：“為什么如此執(zhí)著？”
“沒辦法急著送錢?！?p> “當真？”
“當真！”
“唉，其實不必如此?！?p> “哎，早就心意已決?！眽m明語氣平淡，目光堅定，“你猶豫了。”
“我擔心你。”
“何必躲閃?！?p> “為你著想?！?p> 再次沉默，時間仿佛也變得粘稠起來，眾人呆呆地看著，插不進一句話。
塵明想了想安慰道：“無需擔心。”
“可我擔心?！?p> 莫尋咬牙道，“塵兄放棄吧，我送你們十道菜?！?p> 塵明輕叩桌面：“我偏要全部?！?p> 莫尋愣住了，他沒想到塵明如此難纏，他本來只想隨便賣一點菜，坑坑外地人，卻沒想到這是個狠人。
他這么一出，讓自己陷入非常尷尬的境地。
莫尋皺著眉：“那是一個無法想象的天文數字?！?p> “我花了幾十年用不完一天的零花錢?！?p> 莫尋沉吟片刻，心中一陣抽搐，表情復雜：“我并不缺錢，塵兄放棄吧?！?p> “再說那么多你們也吃不完?！?p> “我三弟可以吃下一頭鯨。”
塵明指了指幻瞳。
莫尋一怔，呆呆地看著喃喃道：“塵兄的三弟長得可真……漂亮。”
“莫兄去準備飯菜吧，我們等你?！?p> 塵明說完就往大廳里走去，莫尋見自己落入下風，連忙說道：“等等！”
“嗯？”
塵明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莫尋，“莫兄？”
莫尋不敢看塵明的眼睛，微微低頭裝模作樣地翻了翻菜單：“塵兄還是撤單吧，今晚我免費請?！?p> 塵明面容依舊平淡：“不了，我請你?！?p> 莫尋抬起頭，似乎鼓起莫大的勇氣，眼中爬上少許的血絲，帶有一種釋然般的語氣說道：“你一定要這樣做嗎！我知道你知道我的苦衷，為什么你還偏要！”
塵明沒有太多表情流露，帶著淡淡的嘲諷道：“苦衷？那不過只是你仙珍樓的規(guī)則，既然是制定的規(guī)則，有時明明很累，為什么還要強撐著，卻不去修改？”
莫尋微微驚訝，神色黯然道：“你果然知道，但有些事你不懂的，它改不了唉?！?p> 他無力地靠在椅子上，眼中多了一些哀求。
塵明沉思片刻，最終嘆了口氣：“好吧，隨你?！?p> 莫尋聞言精神好了許多：“多謝，麻煩各位去頂樓，菜待會就上?！?p> 塵明點點頭：“好?！?p> 隨即往大廳走去，眾人連忙跟上，在一處隱蔽的角落里，竟然藏有一部奢華的升降梯。
狂烈環(huán)視周圍，一切都很陌生，可以確定第一次來，忍不住說道：“老大你是不是以前來過，我怎么感覺你啥都懂呢。”
塵明白了他一眼：“細節(jié)?！?p> 狂烈撓撓頭滿臉疑惑。
幻瞳嘆息：“二哥果然是個粗人呢，門口貼有平面圖哦?！?p> “……”
升降梯的速度很快，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眾人已經到達12層。
梯門開啟，抬眼望去是發(fā)著淡黃色光的精致壁燈，上面還懸浮著神秘的金色符號，緩緩地跳動旋轉。
珍貴墻飾上的景物被照得若隱若現，步履移動之間，里面的人和物竟然也在跟著移動，恍若活物。
腳下的地面鋪有一層雪絨貂皮地毯，再配上精美的花紋，讓每一步享受柔軟之外還令人賞心悅目。
但誰會去一直低著頭去看地毯呢……
眾人穿過溫馨的走廊，頂層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里面幾乎裝滿了仙珍樓的奢華，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金碧輝煌，琳瑯滿目。
但幻瞳還是不禁說了句：“就這？”
狂烈環(huán)視一周才入座，評價道：“還行。”
塵明懶得看一眼，坐在羽霜靈旁邊淡淡道：“尚可?！?p> 然后三人突然轉頭看著她。
羽霜靈心中突然一慌，瞬間懂了他們的意思，想了想說：“……一般?！?p> 塵明看著她點點頭：“英雄！”
羽霜靈哭笑不得，英雄所見略同還能這么用。
這時狂烈突然問道：“對了老大，我很好奇這家店的規(guī)則?！?p> 眾人轉頭看著塵明。
塵明想了想：“其實很簡單，就是兩個字，臨予?！?p> 狂烈眉頭微皺：“臨予？嘶……為什么有種熟悉的感覺？”
幻瞳眼前一亮：“這是莫尋身后的兩個字呢，他扇子上也有。”
“不過這兩個字代表什么呢？”
羽霜靈不停推測著這兩個字的含義，但貌似有些抽象，她找不到任何與規(guī)則聯系的地方，或者說這兩個字本身并不代表任何意義，只是單純的掩飾。
塵明解釋道：“字面意思是蒞臨給予，再加上一個條件必須，說白了就是只要你點菜我就必給你做。”
“那可以不做啊，就說沒有了?！?p> 眾人無語，這是什么規(guī)則，最終解釋權不是歸酒樓所有？
這不明擺著自己給自己折騰嘛。
“如果做不了就要換店長，而店長就是讓對方做不起菜的那個人，這就是規(guī)則?！?p> “好家伙，店長不是太虧了？”
狂烈大驚，做不出菜就要把店給顧客，這是什么奇葩規(guī)則，有這個在誰還敢開店。
塵明擺擺手：“不不不，雖然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公平，但公正的天平兩邊至少有相同的籌碼?！?p> “擁有這座樓的人，首先可以無限制無視空間時間獲取菜譜上的食材，而且會自動學會，并且可以自動做菜和自動做菜?！?p> “但是食材的自動獲取只能用于已購買的菜或者自己做菜吃，無法賣出去或者浪費?！?p> “如果食材因為某種原因永遠消失，那菜單上的那道菜也會跟著消失，而菜單上的每一道菜都需要店長自己研究，也就是說，尋找新食材和嘗試新搭配是店長親手去做的?！?p> “第二，如果你點的時候付不起錢，就需要十倍的錢來支付?！?p> 眾人越聽越迷惑，邏輯好像有些亂？
不過前面的能力確實強大，只要研究出一種新菜就可以隨便做了，甚至不用購買食材，穩(wěn)賺不賠。
不過自動做菜又是什么？
狂烈忍不住問：“本來就沒錢，那怎么支付十倍的價格？”
“拿命換……”
塵明敲了敲桌子，看著周圍輕嘆，“也許這就是仙珍樓的奇異所在了，每一個付不起錢的人，都會付出至少十年壽命的代價，而這一切都在悄然發(fā)生，顧客只會覺得突然變得虛弱，而店長會在瞬間獲得對方的壽命，沒有人能看到其中交換的過程，也無法逆轉?！?p> “所以之前的仙珍樓也叫壽珍樓?！?p> 幻瞳低聲念了幾句：“壽珍樓，壽增樓……”
狂烈聽的渾身發(fā)毛，聲音微微顫抖：“那不是很危險？”
“其實這樣的事情極其少見，或許從來沒有出現過也說不定，畢竟每道菜都明碼標價，買不買得起自然可知，除非像我這樣什么也不看就全點?！?p> 狂烈無語，這樣做要么是狠人要么是傻子。
“那這道規(guī)則的意義在哪……”
塵明搖頭：“既然它存在，那肯定有存在原因，每一道規(guī)則地出現都不會無緣無故?！?p> “而仙珍樓的規(guī)則，可能要追溯到一個很遠很遠的故事了?！?p> 塵明看著對面墻上的山水畫有些出神，深邃的眸子里恍若看破了時間，似乎看到了那年的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