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絞盡腦汁琢磨著給張明鈺寫完信,擔(dān)心他找不著地方,又特意畫了幅山洞的地形圖一并放進(jìn)信封里。不過我記得那周邊的路時而走的進(jìn),時而走不進(jìn),就算走進(jìn)去了也不一定能再走出來。張明鈺能不能順利把人找回來,還真不好說。
不過再想想,張明月不過一介普普通通的凡人,修仙教把她困在自己地頭做什么。這么一想我又覺得大可不必?fù)?dān)心。
反正,這也算是各人的造化吧。
我跟珍珠說,不需要安排那么多人在屋里面伺候。她知道我一向喜靜,便依言撤掉了大部分的傭人。
果然,當(dāng)天夜里晚一點(diǎn)的時候,有規(guī)律的叩窗聲響了起來。
我連忙披衣下床打開窗戶,法海圓溜溜的腦袋出現(xiàn)在窗外。
好久沒有見到這個死和尚,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間不受控制的鼻頭一酸,難過的有點(diǎn)想哭出來,又擔(dān)心被他看出來取笑,于是抬手狠狠推他一把:“你這幾天到底都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和明心都快急死了!”。
他臉色略有些蒼白,輕輕晃了晃身子,捂著胸口呻吟道:“別碰這里。疼,好疼……??!”
他突然低低一聲痛呼,急得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連忙問:“怎么了怎么了?”
他緊緊皺著眉頭,整個身體幾乎要躬成蝦米狀,同時輕輕發(fā)起抖來。
這……這是怎么了?
就在我被嚇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他忽然不知怎的從懷里面掏出一朵不知名的小紅花遞過來,同時用手指一勾我的鼻尖:“哈哈,上當(dāng)啦!”
……幾天沒見,看來我是真忘了這禿驢和尚什么德行了。
法海見我神情冷的嚇人,于是悄悄吐了吐舌頭,把小紅花往我鬢邊一戴,拖著戲腔唱道:“瞧,這到底是誰家小娘子,又俊俏又水靈?!?p> 我雖然心里生氣,還是忍不住被他逗的撲哧一聲笑出來,又不甘心就這么被他糊弄過去,于是又一掌推過去:“還鬧!”
法海的臉色變了一下,又很快恢復(fù)了嬉皮笑臉的表情,伸手拍拍我的頭頂,老父親般慈愛祥和的說道:“不錯,幾天沒見,小丫頭片子還這么活力四射、精神抖擻?!?p> ……按年紀(jì)算,我才是長輩好吧!
我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太對勁,猜他可能真的受傷很重,但既然他不想承認(rèn),便也打算不去戳破,只是在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幾天你到底去哪兒了,我跟明心一直在找你?!?p> “吱吱——”、“吱吱——”一旁的明心也醒了過來,聽到我們談?wù)撈鹚B忙揮起小爪子跑過來,仰起臉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起來又呆萌又可憐。
法海翻身坐在窗臺上,長嘆一聲:“這就說來話長了?!?p> 時間拉回到幾天前張家大婚的那個夜里。
當(dāng)時法海追著灰色的身影而去,一路追到了五云山。
越靠近五云山,他便能感受到愈發(fā)強(qiáng)大的妖氣和濃烈的血腥氣。
糟了,有陷阱。
法海心中一動,便想著先退回去找我們,再做打算。
可是當(dāng)他看到對方居然以殷殷和晚晴二人做餌時,便再也忍不住了。
佛家慈悲,法海如何能夠做到見死不救。這樣一來,明知對方設(shè)置了刀山火海等在前方,仍然只能硬著頭皮一腔孤勇的闖進(jìn)去。
好在法海也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和尚。于是故意露了破綻給敵人?;矣坝X得自己勝券在握,心急之下反被法海所傷,只得狼狽逃走。
法海成功救了殷殷和晚晴的性命,無奈自己和灰影交手時也受負(fù)重傷,帶著暈迷的殷殷和晚晴根本走不遠(yuǎn),所以只好選擇就地給她們療傷。
修仙教的一些人倒是想趁機(jī)把他們幾個消滅掉,又派了個小妖過來,被法海干脆利落的直接殺掉,取走了內(nèi)丹。
經(jīng)此一戰(zhàn),法海已是強(qiáng)弩之末,雖然強(qiáng)撐著沒有露出破綻,卻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恢復(fù)過來,于是拼盡最后的一點(diǎn)法術(shù)給他們?nèi)耸┝藗€結(jié)界。
修仙教的人不知法海底細(xì),又不敢輕舉妄動,于是干脆在結(jié)界外面加固了一層地牢,把他死死困住。
這下子,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如果不是我和明心誤打誤撞闖入五云山,明心又循著佛珠的指引找到了具體的方位,從外面敲碎了山壁,他恐怕至今也不該如何脫困而出呢。
說起來,我和明心這趟雖然冒了巨大的風(fēng)險,卻也是值得的。
說到這里我不禁得意起來,笑著問他:“那你打算怎么答謝我們?!?p> 法海哈哈一笑:“明日便有大禮奉上,暫時保密?!?p> 第二日,法海身披袈裟,手持禪杖,一路穿過熱鬧的臨安街市,走到臨安知府的府衙門口,大力敲起了鳴冤鼓。
和尚來府衙告狀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衙役們都驚呆了,連忙小跑著去通傳臨安知府李知秋。
李大人前些時日被我不小心勾起了傷心往事,最近這段時間一直躲在后院里忙著悼念亡妻,聽到衙役們說法海來了,尤自不信。等他看到堂下施施然站著的人真是法海,還是深覺不可思議,揉了揉眼睛問:“法海大師,您今日來府衙做什么?”
法海躬身行禮:“啟稟李大人,貧僧要來告狀!”
“告誰?”
“大人,貧僧前幾日被一惡徒打傷,請大人為貧僧做主!”法海朗聲道:“如果需要人證的話,春風(fēng)得意樓的殷殷和晚晴二位姑娘可為貧僧作證?!?p> 出家和尚告狀,青樓女子作證。
堂下頓時響起一陣吸氣聲。
李知秋只得無比嚴(yán)肅的一拍驚堂木:“你且細(xì)細(xì)說來?!?p> 法海來之前早已做好準(zhǔn)備,遞上自己連夜寫的狀紙:“大人您請過目?!?p> 李知秋越看越頭疼:“大師,你這畫的一疊是什么?”
“哦,因?yàn)榇笕丝峙虏惶煜そ鹕剿碌娜ㄕ惺?,所有有時候貧僧擔(dān)心說不清楚,給您畫出來,方便易懂一些?!?p> 李知秋的眉毛狠狠的抖了抖:哈哈,現(xiàn)在是挺方便易懂的,這一大堆的根本就是武俠小說的連環(huán)畫嘛!一會兒飛上飛下,一會兒口吐火焰,指尖發(fā)光的。
堂下站著的這和尚,不會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