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鑒稍整了整衣冠,便身一旋,化做一道純白夾紫的遁光向著楊戩飛去,加上楊戩刻意壓低了速度,不消片刻便追上了楊戩,和他齊頭并進。
別看先前楊戩他們就在大赤明玉宮腳下,而封神殿就在大赤明玉宮右后側(cè),就以為兩者之間的距離不會遠。
然而,天庭廣袤,望山跑死馬,明明從遠處看兩者極近,然而從拂玉臺去往封神殿,就算是楊戩的遁速,至少也要一炷香的時間。
一路上,楊戩大部分時間都處于沉默狀態(tài),偶爾會向柏鑒問些近千年來,天庭這第九重天的風土人情,有無重大事情發(fā)生,最后才問及到達封神臺時應(yīng)該注意的事項。
柏鑒皆一一回復(fù),既不詳細,但絕不敷衍,一來,他和楊戩關(guān)系算不上好,甚至就在剛才兩人還鬧了一些矛盾,二來,畢竟楊戩修為擺在那里,他也不好隨意敷衍他,免得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
只有在論及封神榜時,柏鑒才會多說一些,語氣甚至有些自得,尤其當論及一些神君天君的隱秘之事時,整個人竟散發(fā)出宗師的氣場,此時的他從頭到腳散發(fā)出熠熠的光輝,讓人不敢直視!
比如,什么玄壇真君的黑虎其實是母老虎啦,申公豹的黑點虎才是公的,它們兩個是一對兒,所以趙玄壇才會這么容易就被一個小小的闡教棄徒說動,出面公然阻礙伐紂大軍,結(jié)果灰溜溜上了榜,它們兩頭坐騎起了不小的作用……
另外還有,什么有些人上榜是哭著上的,有些人是笑著上的,有些人是被法寶綁著上的等等等等……
當楊戩問及他為何對這些事情如此了解時,柏鑒便笑著說道,語氣似自嘲:“要說法力,諸天能勝我的不知凡幾,你也知道,我雖然被封為首領(lǐng)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但大家心知肚明,那是三教妥協(xié)的產(chǎn)物,不然無論是哪教人上榜排第一,其他兩教包括女媧娘娘都會不服,西方教到時亦會見縫插針的來攪事……”
“而我是最好的人選,我是人皇的兵馬大帥,而火云洞三皇同氣連枝,那我便同時擁有火云洞的關(guān)系,天皇是女媧娘娘的兄長,我排第一,女媧娘娘自然便不會反對,火云洞三皇威望高,但又不理世事,不會妨礙三教傳道,這樣下來,五大圣人都同意了,西方教的二圣自然不會再多生事端,不然,那便是三教共敵,所以,我自然是最好的人選?!?p> 頓了頓,柏鑒繼續(xù)說道:“就這樣,我被封了所有正神第一,神號也挺有意思,清福神,那自然是讓我別去想著統(tǒng)領(lǐng)之位,而只需要在意最后幾個字就好,清福嘛,自然是讓我躺在以前的功勞簿上享清福來著,余者,想都別想,呵呵?!?p> 不知是自嘲還是感嘆……
隨后,柏鑒呼出一口氣,嘿嘿笑道:“但我柏鑒勝在有自知之明啊……哈哈,所以當初在封神臺邊上,我一手拿百靈幡,一手指著封神榜,刷刷刷的使勁搖桿,接引那些真靈入那封神榜,不光賺了不少功德,那些個真靈第一次入榜,大多恍恍惚惚,就如一塊透玉,讓人能夠輕易看清楚里面的一些東西,我便就是這么輕易看到的……哈哈,當然,換做是那些有大神通的真靈,真靈之外便會自動生成一層結(jié)界,像我這樣微末道行的自然是看不見里面的……”
“哈哈,后來,我又拿那些功德去找人換成了同樣是先天五德的陰德……哈哈……嘶……”
本來興致勃勃一直在闊論的柏鑒想起了什么,頓時五官扭曲在了一起,一副想哭卻哭不出的樣子……
“痛煞我也……”
本來差不多與他并排齊飛的楊戩感覺自己的眼皮跳了跳,稍稍加快了速度,直接超過柏鑒,快速向封神殿飛去。
這家伙,忒多廢話……
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兩人前后腳到達了封神殿前的石鋪廣場上,廣場極大,全部由一塊塊大如磨盤的黑色方石鋪就,石與石之間緊密相連,基本看不到什么縫隙。
整個封神殿加上殿前的廣場冷冷清清,只在殿門前兩側(cè)有兩個身高約有十丈左右的神將守衛(wèi)。
兩個神將一個穿著金色鎧甲,一個穿著黑色的甲胄,俱都是覆面包手裹腳的式樣,只眼部留有兩個幽深的孔洞,遠遠望去便如一金一黑兩個大鐵桶,但又煞氣騰騰。
整個封神殿的構(gòu)造就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黑墻黑瓦的,和最近的建筑——大赤明玉宮比起來簡直就像是精美繁綸的瓷器比之黃泥坯!
不,比這個還不如!
但頭頂濃密的黑云,廣場四周游戈咆哮的罡風,以及圍繞著整個封神殿建筑四周,不停閃爍的紫青黑白四色閃電又無時無刻不在聽醒著來到這里的人們,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
楊戩扭頭望向柏鑒。
柏鑒會意道:“你可別小看這里,上次有個叫馬靈耀的,和金槍太子起了沖突,一怒之下,直接把金槍太子一槍刺死了,這還不夠,他覺得天庭有愧與他,便想毀了整個天庭的根本,直接跑到這里來,用他那五通火,操控他那天生的五百火鴉,布了個焚天煮海大陣,在這里燒了足足三天三夜,換到別的地方,早就山崩地裂,??菔癄€了,結(jié)果在這里,屁事沒有,都沒人來抓他,任他燒,最后他自己也覺得丟人,自個走了……連門都進不去?!?p> 說著,指了指地上那些黑不溜秋的方石:“你可別小看這些石頭,雖然丑是丑了些,但價值,可一點也不比那座天下第一的赤明玉宮差,甚至尤有過之,據(jù)說是當年太古巫祖之一的玄冥一身精氣所化的玄冥石!”
說著拿手指向自己:“和當年把我困在北海的玄冥之氣同源,這功效,可就是天壤之別嘍,當年困住我的只是小小的一絲玄冥之氣,而這東西,遇強則強,加上這么多的數(shù)量,大羅之下,皆能困住?!?p> “再加上……”
柏鑒拿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周圍的罡風雷電,說道:“再加上上面的玄天化煞混雷井和周圍的陰極滅魄罡風,便是一座小型的都天神煞陣!”
“還有,你看那兩個……”
柏鑒指了指遠處殿前的一金一黑兩個神將,繼續(xù)說道:“那兩個,是巨靈族貢獻的兩個鎮(zhèn)族之寶,是將兩個族中死去的老祖的肉身用秘法歷時不知幾千幾萬年才煉成的刑天之身,就這樣的,整個巨靈族也不會超過五具!”
“他們身上的也是寶貝,金的那個和你之前打破的高小子的那件雖然看著差不多,實則一個天一個地,高小子那個,只是普通神將的金曦甲,用香火愿力凝煉,而這個,是通體用太陽神石打造的金凰斬,殺伐無著,黑的那個,用料同樣是玄冥石,名喚黑嶽冥皇鎧,最擅鎮(zhèn)壓!再加上太陽神石極陽,玄冥石極陰,他們兩個加上兩個鎧甲,便能組成一座小小的陰陽元磁陣,嘿嘿……”
說罷,對著楊戩笑道:“就這陣勢,就算楊戩你肉身成圣,擅長千變?nèi)f化,避災(zāi)躲禍,也是毫無辦法吧?!?p> 楊戩抬頭望向封神殿上方濃稠的黑云,對身旁有些興災(zāi)樂禍的柏鑒不予理會,口中低神喃喃:“玄冥,雷電,刑天,陰陽,大羅……”
良久,微微瞥頭,對著柏鑒,看似隨意的問道:“封神之后,你不是早就卸職了嗎,你說了這么多,是在告訴我你有辦法進去?”
柏鑒雙手攏袖,抬頭挺胸,微微閉目,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我自然是有辦法的,我也能帶你進去,不驚動任何人,但是……”
柏鑒瞬間破功,搓搓手,訕訕道:“楊真君,楊天尊,你看啊,我只是個陰魂出身,修行實在不容易,好不容易得到個和我相配的陰德福德之氣,這還沒捂熱呢,就被你……咳……不是……那兩團先天五德能被真君看中是它們的福氣,只是……要不,真君看我辛苦操勞將您帶進去的份上,賞賜給我一點點先天五德?我只要那兩團的八成就夠了……不,只要五成,怎么樣?”
“而且,真君,我私自貿(mào)然的將你帶進去,我可是要擔責任的啊……”
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正神之首,卻常常以老鬼自居,明明仙風道骨,卻要擺出猥瑣姿態(tài)的清福正神,楊戩心中先前因為閻屠豹而引起的一絲惡感終于煙消云散……
便有心打趣道:“你先前說這玄冥石廣場大羅之下難逃,這么個架勢,非大羅不能闖,要不,咱兩打個賭,我自己闖進去,若我贏了,你剩下的五德之氣便和上次一樣,給我兩團,我若輸了,之前的那些便都還給你,怎么樣?”
柏鑒心中第一反應(yīng)便是不信,剛要答應(yīng)下來,猛的瞥見楊戩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便如被潑了一盆涼水般,從上到下猛的一驚,忙把頭搖的撥浪鼓似的。
哀怨道:“楊戩,你消遣我小老兒呢,誰不知道,和你賭準沒好下場,不賭不賭,要不這樣,我只要這么一點點五德之氣,這總可以吧……”
說著,舉起右手,將本來相合在一起的拇指和食指稍稍分開一點:“就這么點……”
楊戩都被氣樂了,這人,怎么這么沒出息……
楊戩扣指一彈,便有一白一紫兩道氣息徑直飛入柏鑒懷中,消失不見。
不等柏鑒喜出望外的道謝,楊戩冷哼一聲,淡淡道:“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