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梣懶在林蹊的懷里,等了半晌沒有聽到動靜,抬眸朝那人看去,清雅的俊顏看不出神情,眉眼低順,長長的眼睫投下一側陰影掩住墨瞳中的暗光波動。
安梣眨眨眼,小腦袋昂了昂,輕聲喚道:“林蹊?”
眼睫微動,眸中華彩流轉(zhuǎn),指結彎曲扣在安梣的背脊處,“嗯?”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安梣看著那人不動聲色的俊顏,而后目光流轉(zhuǎn)后眉眼間的微微蹙攏,這人向來情緒埋藏的深,也只得從這些細微末節(jié)中窺探。
果不其然黑眸下意識的瞥向別處后又看著她,淡淡道:“無事?!?p> “可是我看你好像有心事?!?p> 心事……
彎曲的指結驟然攥緊,手骨白了幾分。
林蹊看著那雙泛著水光的杏眼,剛要張口問出心中的疑惑,偏生該死的自尊心作祟,硬是將原本的話語咽了回去。
安梣看著這人別扭的神情,嘟了嘟嘴,然后上前兀地抵著他的額心,被突襲的人瞬間紅了臉。
“馬上我們都是夫妻了,你都不愿將你的心事和我分享,其實你根本就不想娶我的是不是!”
“不、不是的?!北灰豢谝а蕾|(zhì)問的沒了思緒的林蹊慌了手腳。
小狗狗作勢叉腰冷哼,“那是什么?”
“……”林蹊面上露出了少有的難為情。
“我就說你其實就是不想娶我!連心事都不愿意和我分享!”小狗狗憤憤的控訴,就差下一秒淚奔。
“不是……不是這樣的。”相爺大人的俊臉此刻泛起一層薄紅,終究自尊心還是被小狗狗的質(zhì)問打敗,近乎輕微的聲音說道,“我認為你并不想嫁給我。”
瞬間恢復人形的安梣愣住,原本準備張牙舞爪的爪子僵在半空中,有些不解的問:“為什么這么想?”
“我看你拿著圣旨的模樣并不是那般歡喜,所以……”
安梣看著那張俊臉比紅銅火鍋還紅,面上是少有的羞赧之色,讓本就對男女之情毫無經(jīng)驗的相爺吐露出心聲確實是有些難為他了,只是這矯揉做作卻又十分真誠的扭捏模樣……
啊——怎么會有這么純情的男人!
安梣內(nèi)心早已兩道鼻血噴灑而出,癡癡的笑出了聲打斷了林蹊原本的絮語。
“你!”看著那雙彎成兩道半月的星眸,話語噎在喉間再也說不出來,薄紅臉頰更是如火燒一般。
安梣笑得更歡快,笑聲驚動了守在遠處的子成。
林蹊惱羞成怒,按著小人的腦袋就往懷里撞,而小人則是伸出毛爪放肆的在他懷里作亂,軟軟的小手在肌膚上撓過,就好似心也被狠狠的撓吧了一下。
“李安梣!”
終于小狗狗止住了笑,撲閃著大眼睛兜著滿滿的無辜與純真朝他看去,“嗯?這樣好熱哦,能不能松開一點。”
林蹊向來對她這副耍賴的模樣沒有辦法,只得嘆了氣,松開對她的禁錮。
安梣靠在他的懷里,聽著他從胸腔處傳來的心跳聲,莫名安心就像當初那般。
“林蹊?!卑矖q輕輕的喚了一聲。
“嗯?”林蹊垂下眸子,看著懷里的小人不知她又要作什么妖。
“我只是太開心了?!卑矖q埋在他的懷里,聲音含糊不清但是林蹊還是聽見了,耳尖處泛起霞紅。
安梣抬頭,對上他的黑眸,小聲的輕聲呢喃,“以后你就是我的相公了,相公~”
心被猛地抓住然后又松開并在上面留下的一個無恥的爪印,林蹊別過臉,不再去看那張清秀娟麗的小臉。
“……嗯。”
沒有反駁!
“相公~”
“嗯?!?p> 婚期一天天接近,安梣本就是只懶散的小狗狗,可是作為此次的頭等人物也不能沒所作為,終于在忙里忙下的敬一以及前腳不見后腳的子成多次陰冷眼神的控訴之下,驅(qū)動著小狗狗近乎于無的責任心再次回歸。
這天陽光正好,某只小狗正打著哈欠,舒心的伸著懶腰,冷不丁傳來一句。
“李姑娘還真是閑情逸致,主子都快忙的抽不出手,您卻在這里伸懶腰?!?p> 原本舒展的手臂僵住,尷尬的癟了癟嘴,輕咳兩聲,小眼珠子掃了掃,“那個還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嗎?”
子成沒好氣瞥了她一眼,小聲嘟囔:“要做的事情多的去了。”
此話讓安梣一噎,轉(zhuǎn)而面帶笑意,“那有沒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事情呢?”
“幫得上忙……”子成翻動著單子的手動作放慢,“對了,主子之前定的嫁衣還未拿?!?p> “嫁衣?”安梣眨眨眼,“之前不是拿回來了嗎?”
她可是記得那整整八個箱子,可累壞了府中的差人,想不到林蹊平日里那般一個素凈的人嫁衣倒是講究極了,整整八個箱子呀……全裝身上不得累死!
“那確實是嫁衣,但那不是主子的嫁衣,那是姑娘您的嫁衣?!?p> “……!”安梣怔住,然后很是復雜的看著子成,“那、那是給我準備的嫁衣?”
“嗯。”
“八個箱子?!”音量不由提高。
“嗯?!?p> “要全部穿上???!”開始接近破音。
“這是當然的?!?p> 安梣整個人垮下,有些哭笑不得的扶著額頭,是喜還是悲,喜的是咱們的相爺大人確實是聽進去了她的話并且付出行動,悲的是整整八個箱子啊!
如此一想,安梣的臉色不由得開始悲切起來。
“李姑娘?”子成看著突然渾身散發(fā)著有內(nèi)而發(fā)的喪氣,有些不解的問著,然后看見滿臉悲切淚眼汪汪的小狗狗。
“子成~~~”
“?。?!”這是怎么了……剛才不還好好的……
安梣支棱起身板,輕嘆一口氣,罷了罷了,自己造的孽自己扛!
“那就先去拿嫁衣,備車吧!”
“是?!?p> 錦紡閣的掌柜自從那日被某位相爺義正言辭的拿走了店內(nèi)最寶貴的嫁衣,整日十分憂愁,心思也未曾放在前來的客人身上。
安梣還未踏入店鋪,身后便迎來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推力,毫無防備的往前傾倒,幸好安梣習過武功,晃了晃穩(wěn)住了身子。
扶著門欄,冷了冷眸子,轉(zhuǎn)過頭朝那不知好歹的人物探去,看見那人后,安梣原本心中的怒氣倏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