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來,山頭本就空曠渺無人煙,小狗狗委屈大聲的哭泣聲響徹山谷,在山中回蕩,遠(yuǎn)遠(yuǎn)聽著好似狼嚎一般。
封琉無奈嘆息,側(cè)了側(cè)身子,眼眸掠過哭的正帶勁兒的小狗狗身后,微微一愣,眼眸中微光一閃,輕柔著聲音道:“就當(dāng)真那么喜歡?”
小狗狗自顧不暇的擦著眼淚,抽抽噎噎的回應(yīng):“你這……嗚嗚……什么話??!如果我不喜歡,我哭個毛線??!你別和我說話,我現(xiàn)在……嗚嗚……嗝……嗚好難受……”
“是嗎……”背后幽幽的傳來一聲淡雅冰涼的聲音。
“嗚嗚……廢話!嗚嗚……嗝!”小狗狗兩爪子抹淚,打了個嗝頓了頓,眨巴眨巴眼睛,淚眼朦朧的看著封琉,“老頭兒,我是不是悲傷過頭了,為什么產(chǎn)生幻覺了?”
封琉微抿著唇,看著小狗狗身后那人玉顏逐漸陰沉,眼角眉梢的怒氣不可隱藏。
“李安梣!”
小狗狗驚圓了眼睛,無形中的兩只毛耳朵倏地支棱起來,微不可見的抖了抖,“還有幻聽!完了!我是不是沒救了!老頭……老頭……”
小狗狗陷入崩潰情緒,爪子抱頭順著封琉走過的方向看去,臉色僵住,然后爪子揉了揉眼。
一秒過去……
兩秒過去……
三……
“林蹊!!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林蹊唇角帶著淡淡的淺笑,眼梢處卻是溢出的冷氣,廣袖翩躚的清雅美人在風(fēng)中站著,風(fēng)吹過黑發(fā)浮動,風(fēng)華優(yōu)雅。
“如果我不來這里,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輩子避著我?”
“……”安梣咽了咽口水,小腳腳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整個人向后縮著。
“嗯?”長長的尾音柔和中帶著一點風(fēng)涼。
“沒有,沒有!”忙不得搖頭,安梣驚得瞬間炸毛,酒喝得有些多,當(dāng)即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覺著這人好可怕,想也不想的往后退去,然后從椅子上翻了下去。
“砰——”小小的一團(tuán)扎實墜地,震起一層浮塵。
這一跌瞬間將僅有殘留的智商給震沒了,本就委屈加郁悶,鼓著小小的腮幫,哽咽了一聲,開始嚎啕大哭。
“嗚嗚……你欺負(fù)我……嗚嗚……”
林蹊原本準(zhǔn)備接住小人的手僵在半空,然后見小人猝不及防的開始大哭,淚水刷刷的往下流,頓時手忙腳亂起來。
“別、別哭……”將小人從地上撈起來,抱在懷中,伸手拭去完全停不下來的眼淚,“乖,不哭,是我的錯,不哭……不哭……”
安梣抽了抽鼻子,靠在他的肩窩處,小爪子抓著他衣襟,“你欺負(fù)我——”
“對不起,是我的錯,以后不欺負(fù)你了,好不好?”林蹊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后背,免得她呼吸不順,微微低頭在她耳邊輕柔哄勸著。
“……好、不好!怎么還有以后!”
“好好好,沒有以后,沒有以后?!?p> 殊不知在這一波柔聲哄勸里,小狗狗的尾巴在空中搖啊搖,就差搖擺出‘得意’二字,然而并不稱心,抽噎了一聲,濃重的鼻音委屈極了。
“那你之前還兇我!”
“沒有,沒有兇你?!?p> “那你以后還兇不兇我?”繼續(xù)可憐巴巴地問。
“不會?!陛p聲嘆息,哭得這般可憐,他還怎么忍心兇她,何況她本就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即使在生氣又怎么會真的兇她,他終究不過也是個凡人而已。
小狗狗聽到回復(fù)后心滿意足的抬眼,笑彎著眸對著林蹊,那頭墨黑順滑的發(fā)后是滿天星空,那雙漆黑的墨瞳好似也裝著滿天的星辰一閃一閃的,靜靜的看著她,只是里面波動著細(xì)微的浮動,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接著安梣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夢,在夢境里身體好似被烈火灼燒,荒無人煙的沙場上,她丟盔棄甲,喪失領(lǐng)土,滿目瘡痍,最后眼前浮現(xiàn)出那罪魁禍?zhǔn)椎哪?,滑過鼻梁一側(cè)的汗水滴落在她的眼梢處,然后輕柔的吻映下。
昏昏沉沉中安梣覺著手腕被纏上,最后手指被緊緊的扣住,動了動身子,抽抽的疼痛涌上來,忍不住輕呼出聲,眼前氤氳,溫?zé)岬臍庀⒏采希曇粢凰查g被淹沒在喉嚨里。
安梣無力的瞇了瞇眼,伸出手無力的捶在那人身上,“騙子……”
低沉沙啞的笑在耳邊響起,帶著絲饜足和狡猾。
她哪里算得上是騙子,他才是騙子……
外人面前有多么的溫文爾雅,背后就有多么的無恥……
她后悔了,不應(yīng)該盯上他的……
耳梢已經(jīng)汗?jié)竦陌l(fā)被撥開,烏黑透亮的眼眸出現(xiàn)在眼前,沒有反駁,啞然輕笑:“嗯?!?p> 這么理直氣壯是個什么鬼?!
安梣已經(jīng)沒有力氣和他爭辯,癱軟著身子,累到了極點,昏睡過去。
床幔里伸出一只手撥開,床榻里淡淡的甜膩一時散了滿屋……
一夜好夢,安梣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晌午,迷迷糊糊的盯著床幃半晌,意識一點一點開始填充拼湊起來,然后她石化了……
她被、被被吃了?!
“!??!”安梣驚得坐起身,然而劇烈的疼痛瞬間將她扯回被窩,“疼、疼疼——”
安梣痛的眼角泛紅,浮起一層霧氣,手捂著臉,試圖掩蓋住萬念俱灰不受控制的表情。
來回幾次深呼吸,總算接受了這飄忽到極點、不太真實的經(jīng)歷,緩慢地坐起身,來到床沿處,一個沒扶穩(wěn)‘砰’的一聲又一次跌落在地。
等等!
又??她昨晚……
猛地倒抽一口氣,所有的記憶畫面一幕幕的浮上眼前,閉眼皺眉,手敲了敲腦袋。
“讓你喝酒,讓你喝酒……”
“那個……夫人是要洗漱嗎?”
“讓你……”安梣停下動作,猛然抬眸,“啊?”
婢女沒有見過安梣,并不了解安梣的脾性,有些膽小的繼續(xù)問道:“夫人是要洗漱嗎?”
“嗯……嗯?!”下意識的回應(yīng)后,突然發(fā)覺話語中的關(guān)鍵詞。
婢女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忙跪下身子,顫著聲音說:“是小的做錯了什么嗎?”
安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只是……”只是‘夫人’她沒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