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楚稱心與浮游弟子遠去的背影,魏笠心底里思索著兩月之后的事。
想要戰(zhàn)勝木鵬舉不是什么登天難事,可無論楚稱心用何種方法幫助自己,最后自己也非得脫一層皮不可。
商若葳走上前來,推了推在原地發(fā)愣的魏笠,輕聲道:“魏師兄,我們走吧?!?p> 魏笠見到與自己前來的同門背上邵誠誠離去竟沒有叫上自己,心中已是回過味來,自己方才面對木鵬舉挑釁的言辭,在外人看來難免有些首鼠兩端,對比自己在峰上時鼓動的表現,更是一丈差了九尺,讓人心生失望也在情理之中。
他知道這些同門們心中所想,他們想看到的,無非想讓自己在剛才躊躇時果斷一些,最好是吼上一聲叫上他們,然后不管不顧地與當陽子弟打的頭破血流才好,這場架無論勝敗,起碼也是發(fā)泄了胸中的積怨。
然而他沒有那么做,是因為當他被木鵬舉輕而易舉的掀翻上天的時候,是在少年武癡說著沒有戰(zhàn)勝他之前,說過的話不會收回的時候,魏笠想到了一件事兒。
他討厭戚舞陽,同樣也討厭木鵬舉,甚至連以前的荀川也曾討厭過,可為什么要討厭呢?
因為討厭著他們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也討厭著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
但其實,這一切歸根結底,是對自己的討厭……
討厭自己的平庸,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平庸……
所以即便是剛才與當陽峰的人打上一架,對于自己的平庸,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若沒有進入讖言碑一睹自己的心境,也許這個馬上快十六歲的少年并不會意識到這個問題,這場架也就任由性子打了就打了,可上山來的這短短一個月,他學會了自身為劍不折腰,學會了移情易物我為山,而且剛才楚稱心說了句話,忽然也讓魏笠有些后知后覺。
我為什么,要跟別人想的一樣呢?
少年的身子又被人輕輕推了一下,他轉頭看向面露擔心的師妹,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臉上恢復了往日沒心沒肺的模樣。
“我們回去吧。”
……
……
邵誠誠被陸北辭診治了一番,好在那一腳雖然傷及內腑,但只需調養(yǎng)也能康復過來,不過就算如此,小胖子肚皮上那一圈烏黑的腳印,也足夠讓他在床上躺上好幾日了。
眾人在旁牙咬切齒,說日后練好劍法,一定要找當陽峰報仇雪恨,這一下可觸到了陸師兄的眉頭,說他們自己劍宗技藝未精,倒是先學了八分市井潑皮強出頭的本領,為此又是好一番說教,就連商若葳都未能幸免。
幾人都沒說關于當陽峰挑釁與魏笠兩月之后與木鵬舉比武的事兒,只道是昨日切磋氣不過,今日再戰(zhàn),可一時失手,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這兩件事,前者是因為這個是他們弟子之間私下里的恩怨,所以沒說;而后者,或許壓根就沒人放心上,畢竟要與木鵬舉比試的正主,并不是他。
在照顧完誠誠后,魏笠走出房門已是亥初時分,想到今晚與楚稱心的約定,他心下打定主意,朝值更亭走去。
每天夜里,薛觀都會獨自前往浮游峰與再造峰巡夜,時間大概需要花上一個時辰,而這時,往往就是魏笠最無聊的時候,平日里也就得閑練練劍、補補覺什么的,而今夜則是不同往日了。
兩人在饈饌峰分別后,魏笠便在食樓的門檻上等待,果然不出一會功夫,耳邊一道腳步聲響起,少年拿起燈籠這么一照,映照出一個身影姍姍走來,只聽她人未至,聲音倒是率先傳來,“上次瞧你膽小如鼠,過饈饌峰唯恐避之不及,沒想到這一次倒是來的比我還早?!?p> 見著楚稱心依舊是那套浮游峰的裝扮,來時也并非從清都方向過來,這讓魏笠不由問道:“我是打更的,自然是要準時些,對了,你來的時候沒撞見薛師兄?”
“沒有啊,而且就算撞見了,我不會躲開么……”楚稱心一邊說著走到了食樓門前,用手一推,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少女跨步走了進去繼續(xù)道:“瞧你平時挺滑頭的,難道今天被木鵬舉給打傻了不成?”
“這不是閑著無聊找話說嘛,難道我要一見著你就抱著你大腿,然后哭爹喊娘求你教教我兩月之后如何打敗那塊大木頭啊?”魏笠提著燈籠跟隨著少女進入了堂內,其實他是真有些好奇為何薛、楚兩人沒撞上,畢竟薛觀每夜子時的巡視都沒讓他跟著,所以他也不清楚究竟是這位憨厚的師兄是先去了再造峰還是真的沒撞見少女。
二人在堂中找了張桌子坐下,魏笠將打更的物件放好后便問道:“對了,你今天怎么變成浮游峰的弟子了?”
楚稱心雙手交疊在桌上,一臉無奈地道:“我?guī)煾副臼且涛移叻鍎κ?,但看我一個人,而且又是女孩子,加之浮游峰的游劍式與眾不同,他不便教我,所以就讓我到那里暫且住下,本來我想著能夠跟大家伙聊聊天也挺好,但現在也只能晚上騰出些時間去看望他老人家了?!?p> 魏笠張大嘴巴,驚訝道:“七峰劍式?我一個揚劍式都沒學明白呢,我滴乖乖,你要學七種劍式啊……”
楚稱心笑道:“還是不太一樣,師父跟我說只要知其七峰用劍精要既可,比如你們長揚峰,當初你昏迷時,你們那位陸師兄就只教了我不射之射的方法與馭氣揚劍的口訣而已?!?p> 魏笠口中嘖嘖道:“那也了不得了,你才學了幾天的揚劍式就會飛石打人,我現在拿起弓射出個直線都還沒個準頭呢,怪不得你能去到內峰拜那個怪人為師,對了,我挺好奇,你在那讖言碑上,觀照出的讖語是個啥?”
楚稱心沉默了片刻,然后用自得的語氣說出了四個字,“玲瓏璇璣……”
放在桌上的燈籠火光漸弱,魏笠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感覺楚稱心臉上有種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他自認是看錯了,于是順手添了支新燭,開著玩笑說道:“這四個字兒,一聽就知道你這人特聰明,像我們這種平常人要花上好久才參悟的事兒,估計對你也就一時半會?!?p> 少女不置可否,笑著岔開話題道:“當陽峰猛劍式,桃山七峰公認最為剛猛霸道的劍式,其峰內的首席弟子靳顏刀,更是位列執(zhí)劍堂‘七劍’之首,比再造峰的馮昱鐵樹都要強上半個身位。如果拋開自身天賦不談,當陽峰還是教徒有術的,他們?yōu)榱舜反虺瞿欠輨萑缙浦竦膭荩謩e會用多種方法從淺入深的來訓練峰里的弟子,這入門式嘛,就是一種叫作‘捉對繩’的方法,由兩名弟子為一組,分別在腰間纏上一條五尺的麻繩相互拼斗,勝者將于另一組的勝者再次交手,如此循環(huán)往復,而輸家則是要剪短麻繩的長度的,最短直至兩尺?!?p> 魏笠聽完一愣,“這兩尺怎么打呀,而且我聽你這么一說,誠誠今天采取的近身策略倒成了敗筆,可這么做的話,木鵬舉手長腳長的,再加上長劍一橫基本上對手就沒什么施展的余地了,那他豈不是立于不敗之地?”
楚稱心側過頭,撐起一只手抵在下巴上,另一只手點著桌面,“連你都能想到,那當陽峰的執(zhí)劍長老們就想不到啦?你以為木鵬舉整天呆在瀑布底下光是打水那么簡單?當陽還有一種練劍方式叫作‘滾瀑法’就是借助瀑布沖刷,自身在承受極大的水流之下習劍。”
“這個我知道,以前我看書的時候,就經常瞧見有人那么寫,只是聽起來感覺沒有上一種方式那么刺激?!?p> 少女道:“你聽上去簡單,但其實做起來非常不易,而且你知道‘滾瀑法’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魏笠畢竟看的歪書還挺多,對此還真蠻懂,他如數家珍道:“首先肯定是需要毅力啊,你站瀑布下沖上一天,沒點毅力真不行;其次就是錘煉體魄了,這個都懂不用多說;然后嘛,你瞧啊,這瀑布飛流直下,練劍的人要是悟性高點,一下給悟了道,那就是化劍為形一招掃出,輕則斷瀑、重則截江……”
少年自己把自己說激動了,揮動手臂,“嘖嘖,賊帥!”
楚稱心“噗嗤”一聲道:“魏猴兒你就不能想想一些最基本的問題嗎?這‘滾瀑法’其實最重要的是一個‘慢’字。”
“慢?”魏笠不解其意,他想這又不是練太極,這個慢,是幾個意思???
楚稱心解釋道:“人在瀑布之下,所有的動作都會被強大的水流所阻礙,想要揮劍阻力就會很大,但只要提起一口氣,快速出劍也不是什么難事,但當陽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將其在瀑布中的一切動作放慢,越慢越好,如此一套劍招下來,人為了保持姿勢不變,受到的阻力就是成倍增加,那人在瀑中行動遲緩無比如同地龍滾身,所以這方法就得名為‘滾瀑法’?!?p> 魏笠明白之后,說道:“這真是奇妙,如此木鵬舉的優(yōu)勢就不在了,他那般高大,劍長且重,所承受的阻力就更不是常人能比的……”
楚稱心繼續(xù)道:“木鵬舉在出瀑之后氣勢雄渾,如今步入一樓,又有自身優(yōu)勢,所展現出的勢頭就連我都有些驚異,想必是受到了當陽峰的大力栽培。”
少年有些泄了底氣道:“那這兩個月,你有什么辦法幫我???”
“我可沒辦法……”
楚稱心俏皮說完站起了身,魏笠也跟著起來急道:“那你讓我去送死???”
少女挑了挑眉,道:“我沒辦法,但有人有辦法呀,你跟我來?!?p> 說完,楚稱心走入側方廚房,掌上燈火后,頓時滿室的昏黃。
“魏猴兒,你先幫我把火給生起來。”
楚稱心將雙手袖子挽起,露出兩截白皙手臂,然后又拿起一旁菜籃,挑選了幾樣食材回到灶臺,隨手舀出幾瓢水缸中的清水,沖洗了起了鍋具,一副輕車熟路就要起灶的樣子,魏笠見狀咽了咽口水,“得勒,這次我把火給你加大咯,一定要炒熟了啊?!?p> 手持菜刀正在處理著一塊紅肉的女孩白了他一眼,道:“這是給我?guī)煾赋缘?,又不是弄給你吃,你著什么急啊?!?p> “我……我嘗一嘗,幫你品鑒品鑒,這還有錯啦?”
魏笠蹲身打開灶門,見里面的炭石還保留著一些火焰星子,應該是明日開灶用的火種,他往里面吹了吹氣,又加了些茅草干柴,很快就聽見里面噼里啪啦,一束火焰升騰而起。
“你這是什么肉哇,看著還挺上頭,應該夠勁兒哈~”
魏笠生完火,一邊碎碎念,一邊背著個雙手在楚稱心身后來回踱步,那視線越過少女的背影,盯著那菜板上的肉食,更是久久不能自拔。
“這是獐腿肉,你沒見過?”少女刀工了得,片好的肉厚薄均勻,肉上還帶著縷縷血絲,一看就挺新鮮,應該是這兩日才獵回來的。
“喲~我還真沒吃過,聽說挺補的,那啥,你打算怎么弄???”
“你要沒事,再去幫我拿兩顆大蔥過來。”
“蔥爆???蔥爆好,除了蔥都是肉,可以可以~”
饞嘴少年走到一邊,除了拿蔥,又是挑了一塊姜與一些小米辣放在少女手邊,“咳……這個其實可以放點小米辣,萬一你師父口重呢?那肉也別炒太老了,老人家可能牙口不好……”
楚稱心又好氣又好笑,只能搖了搖頭,懶得再去搭理魏笠。
見到廚師不說話了,少年心中咯噔,怕不是自己話太多顯得麻煩給說惱了,自己好不容易大晚上能有頓開次葷的機會,哪能放任溜走,于是開始搜腸刮肚地找話題討好道:“楚師妹啊,看你手法熟練,上次吃你的烤魚無甚作料也十分美味,別說,饈饌峰那么多菜品,我就喜歡吃你的那道清炒竹筍,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的就廚藝非凡……”
楚稱心將各類食材切好碼齊后開始上油翻炒,雖然知道魏笠的小心思,不過好話誰都愛聽,而且她也想見識見識少年還能說出什么花來,所以也就沒有打斷。
“我一看這獐子肉啊,就想起了一道菜譜,在我們那邊傳的老神奇了,說這天底下就沒人能準確還原出味道來,師妹你要是得空了,可以嘗試一二,若是真做出來了,那我真的對你五體投地?!?p> “噢?”對廚道頗有鉆研的少女好奇心被吊了起來,道:“還有這種事兒?庖廚之事又不是什么玄妙功法,魏猴兒你既知道菜譜,哪有還原不出來的道理?是食材難尋還是做法隱秘?你說來聽一聽,若是誆我……”
楚稱心將已經炒出香味的樟子肉鏟上一瓢劃過在少年的鼻尖,然后忽然撤離,威脅性地“哼”了一聲。
魏笠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他知道夸人這種事兒不能一頓亂夸,必須得說到點子上引起共鳴并且還要有所互動才行,他忍住饞蟲,眼珠子一轉,笑呵呵道:“我騙你干啥喲,這道菜啊,光名字聽上去就十分唬人,叫作‘玉笛誰家聽落梅’……”
楚稱心手中停了片刻,像是在腦中找尋著相關的記憶,不過隨即又恢復了動作,道:“這名字取得倒挺有詩意,不過沒什么印象,你仔細說說看?!?p> 可能是因為當初看小說印象太深,而且魏笠自身也是對吃檔事兒充滿了欲望,話里連磕巴也不打一下,娓娓道來,“此菜由五種不同動物不同部位的肉分別配對而成,每條肉條均由四條小肉條拼成,肉只有五種,一條是羊羔坐臀,一條是小豬耳朵,一條是小牛腰子,還有一條是獐腿肉加兔肉……”
楚稱心側眼瞧來,“就這樣沒啦?”
魏笠一拍桌案,口若懸河,加上手勢比劃道:“嘿,你還別小瞧了,你要明白菜中韻味啊,那豬羊混咬是一般滋味,獐牛同嚼又是一般滋味,若次序變化不計,則共二十五變,合五五梅花之數,又其形如笛子,故稱之‘玉笛誰家聽落梅’,此菜巧妙而不俗套,堪稱經典啊。”
少年說完,自己都佩服自己話中所拿捏的抑揚頓挫,情緒把控之巧妙,不去說書真是白瞎了自己的口才。
楚稱心抬頭想了想,結合實際做法,頓時有些吃不準,她迎著魏笠期待的目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說出了聽完后的實際感受,道:“這做出來……能好吃嗎?”
魏笠一楞,眨巴了一下眼睛,“是肉的話……應該都挺好吃的吧……可能……是我說的不好吃?”
“那你有吃過豬牛羊等紅肉一起搭配而成的菜肴嗎?”
“嘶~這個還真沒有?!?p> 楚稱心是從實際考量,而魏笠是光靠想象,兩者所想自然有所不同,不過少女對此倒是信以為真,她道:“既然難以復原,肯定有其獨到之處,你待我日后好好琢磨琢磨?!?p> 言罷,她找來個食盒,將鍋中菜品倒入其中,遞過一雙筷子,“獎你的,你只能吃一點兒,不能多吃。”
魏笠歡喜接過,望著食盒中肉香四溢,色澤鮮美的蔥爆獐肉,他食指大動,拿起筷子交叉一開,直接抄到底,然后一合,瞬間食盒中就少了三分之一的肉。
楚稱心氣得跺腳,魏笠忙不迭將食物放進嘴中,他只覺滿嘴的滑嫩,勁道適中,其中有辣椒為料,刺激了口感,每咀嚼一下,都讓人齒間回味,欲罷不能,只是可惜沒能全部吃完,不過即便這樣,能海塞上這一大口,少年也異常滿足了。
“你是餓死鬼投胎嗎?都快沒你給吃沒了,現在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動過的?!鄙倥畾獾?。
“唔……我就吃了一筷子……不是還有那么多大蔥嘛……唉……你別推我啊……我就看看……”魏笠嘴里還在咀嚼,一邊就支支吾吾開了腔,沒想到滋出一嘴油來,少女最后嫌棄地推著他出了廚房,隨后“砰“一下關上了門。
做了壞事的魏笠不僅心里沒有任何懺悔,而且因為占了便宜的緣故,心里還有些美滋滋的,他咂了咂嘴,不知道是回味剛才的肉味,還是因為報了前日飛石擊頭的仇,反正是莫名的爽快。
自己嘴巴有時候斗不過楚師妹,但起碼自己臉皮比她厚吧?
少年如此想著又是一樂,一個人在大堂中“嘿嘿嘿”傻笑起來。
又等了一會,楚稱心又是做了兩個小菜,手里拎著三個食盒走出了廚房,一見魏笠走了上來,一改方才神情,瞇眼笑道:“怎么,你還想吃???”
魏笠故作大義凜然,“我是那種人嘛,我就是問問你,接下來咱們怎么辦?!?p> “接下來……”楚稱心抬眼用食指蹭了蹭下巴,狡黠道:“對了,接下來我確實有一樣東西要給你吃?!?p> “哎喲,這這這……這那好意思啊……是什么?”不能算作老饕,但也稱得上是個小饕的少年搓著手,眉開眼笑。
楚稱心放下食盒,從袖中拿出一個白色瓷瓶,將幾粒小小藥丸倒在掌心之上,“這是我?guī)煾附o我的縮氣丸,有壓制自身氣息的功效,上次我就是吃了它,才能在石窟之中探查數日,你吃了它便跟我去清都峰一趟,到時我會向師父求教如何破解當陽劍法,你就躲在一旁偷看?!?p> 魏笠一拍大腿,“好哇,有句俗話怎么說來著,什么什么不如偷,偷又不如偷不著什么的,我這人最喜歡刺激了!”
說著,他接過那幾粒丹藥,一數竟有六七粒之多,不由道:“用得著吃這么多嗎?”
“我?guī)煾感逓楦呱钅獪y,你忘了上次你擅闖清都峰的結果了?”
少年這時回想起來當時情景都還有些后怕,于是仰頭將藥丸拍進口中,哪知剛一下肚,他就覺得自己味蕾仿佛瞬間炸開,渾身每個毛孔都在哀嚎,本來上次吃的那什么人參固本丸就已經夠苦了,哪知這藥的苦味更是要強上數倍不止,他甚至苦得有些口齒生津,正要往外吐口水,又聽楚稱心道。
“別吐,吐了就沒用了。”
自知遭到報復的魏笠嘴里包著一口苦水,喘著粗氣瞧著少女,他吃了啞巴虧無可奈何,只能是賭氣般咕嘟一下,將口水給硬生咽了下去。
楚稱心奸計得逞,笑道:“我忘了告訴你,這縮氣丸除了自身功效,更以奇苦無比著稱,魏猴兒你能一次咽下這么多,也不知刺不刺激?”
魏笠有些被苦懵了,就差沒掉下淚來,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無助道:“咽下去那一瞬間……我好像經歷人世間所有的艱辛……你說呢?”
學徒阿摩
兩年前一次跟朋友去杭州一家館子,真見過玉笛誰家聽落梅,不過那味道……真真兒齁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