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清伸手為寧曉撫平了胸前因放入香囊形成的皺印,叮囑道:
“師兄在外游歷,當(dāng)要萬事小心,切莫與人生死相斗,保全自身最為重要。師兄若是受傷了,清兒可是會心疼的……”
看著一副送丈夫外出的小媳婦模樣的靈清,寧曉心里感到十分溫暖。記得前世之時,自己的父母也是這般在自己面前大秀恩愛,并且還樂此不疲。
當(dāng)時還不甚解,只道是父母為給他催婚使的伎倆?,F(xiàn)在才知道,有一個人在關(guān)心你的感覺,挺好的。
靈清細(xì)細(xì)碎碎地說了一大堆,見寧曉只是一臉笑意的點(diǎn)頭,遠(yuǎn)處的師父她們也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不由赧然。伸出小拳頭捶了一下寧曉胸口,聲音比之前更低道:
“人家說的話你都要記著,不許忘記,不然、不然人家不理你了。”
寧曉抓住靈清的小手,放到心上,笑道:
“清兒你說的話,都在我這里記下的,又怎么可能忘記呢?你在這邊好好聽筠竹師父的話,等著我,等著當(dāng)我的道侶吧?!?p> “嗯~”
兩人又要膩歪一陣,那邊的玄偏卻看不下去了,不耐煩道:
“我說你們這兩個小娃娃要說到什么時候?再膩歪下去,今天就不用走了,再在這邊待幾天讓你們慢慢話別,如何?”
玄偏的話,引得除了那對小情侶之外的人都莞爾一笑。知道玄偏是這個性子,但話粗理不粗,這兩人也太愛膩歪了,弄得他們這幾天可沒少吃狗糧。
被玄偏一說,寧曉和靈清也回到了各自長輩的身邊,等待最后的分別。
筠竹對寧曉冷聲道:“你若敢不回來,我必?cái)亓四??!?p> 寧曉汗顏,對于筠竹前輩的性子也頗為無奈,簡直是人狠話不多的典范,現(xiàn)在看到她,寧曉都有些心虛。
連忙一陣點(diǎn)頭、拍胸保證自己一定會回來。有這么個好姑娘等著,傻子才不回來呢。
筠簪笑道:“正陰,師伯知你是個實(shí)誠人,但也別像你師父一般死板,傻乎乎的不敢回來,讓清兒平白多等幾年。彩禮什么的不要也罷,只要你早些回來接走清兒就行。”
寧曉點(diǎn)頭道:“多謝師伯,晚輩知道了?!?p> 聽到筠簪這般說自己,玄正輕咳一聲:“筠簪道友誤會了,我那只是恪守己道而已,可不是死板?!?p> 筠簪沒管玄正的反駁,這么多年了,玄正是什么性格她還不知道么?
……
蜀州,錦官城,一大幫子人在一對中年夫妻的帶領(lǐng)下將李青蓮送出了城。
那中年婦女拉著李青蓮的手,一臉的不舍,眼角還殘留有幾分濕意,嘴里說到:
“蓮兒啊,出門在外可比不得家里,萬事都要自己小心一些,人心難測啊。那有些對你笑的人,指不定想著怎么給你捅刀子呢!”
“遇到事情,讓小魚幫你做就是,還有盤纏一定要帶好,要是弄丟了就趕緊去當(dāng)?shù)氐墓俑?,你爹的面子還是夠用的?!?p> “唉,你這丫頭,怎么就不知道拒絕呢,非要去長安一趟。要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門……”
“出門萬事難,娘啊,女兒早就知道啦,您都說了一上午了。再說了,我那族侄可是皇帝誒!我又怎么能拒絕他的圣旨?”
“出門在外,女兒的安全肯定是無礙的,想干壞事兒,哼,還得先問過我的劍才是。”
李青蓮此時的裝束依舊是那般瀟灑,只是頭上帶了一頂書生帽而已,腰挎長劍、美酒,風(fēng)度翩翩,任誰見之不贊一聲“好少俠”?
只是她此時表情甚是無奈,全然沒有在青城山上的不羈狂放。李母從她早上起床就一直念叨到現(xiàn)在,讓李青蓮心中對將要離開蜀州的喜悅蕩然無存。
李父年逾不惑,將至半百,發(fā)絲、容貌俱是保養(yǎng)得不錯,頷下胡須在晨風(fēng)中飄蕩。他對李母的嘮叨也是受不了,但又深愛妻子,伸手捋了捋胡須,寬慰道:
“你也不用擔(dān)心,蓮兒終究是長大了,總有一天要離開我們的。她那一身不俗的劍術(shù),在外也是無人可敵的。此次出蜀,未嘗不能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好郎君,也算了卻我們一樁心愿?!?p> 女兒劍術(shù)不凡,李父是知道的。
自己女兒剛出生時可是抱劍而生的,當(dāng)時自己請的高人看到了女兒抱的劍,直道:“當(dāng)真是妙妙妙,令千金可謂是貴不可言,當(dāng)為我玄門道子!”
那高人正是青城山白云觀的觀主,蜀州公認(rèn)的有道真修。
最初知道女兒劍術(shù)不凡,是在接到報(bào)案之時,幾個地痞無賴因強(qiáng)搶民女,被自己女兒一劍一個送去見了閻王。虧得自己是這蜀州之刺史,賠了些銀錢事情也算結(jié)束了。
他哪知道,那只是個開始,之后蜀州便是雞飛狗跳、血流成河。某處的山賊被女兒行俠仗義,一鍋給端了;其他的花和尚、假道士也被女兒斬了不少。
李父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后來的麻木再到如今的習(xí)以為常,心路歷程可謂是極其坎坷。
好在近幾年,那些人也被殺怕了,不再敢來尋仇,李父耳根子也總算是清凈了一些。
結(jié)果不知怎么的,女兒的不凡之處漸漸被宣揚(yáng)出去,也傳到了皇上耳朵里面,大奇之下便將女兒宣到長安面圣。
這才有了今日的送行一事。
對于女兒前去長安面圣一事,李父本是反對的。自己女兒本就是天姿國色,再加上其不同于尋常女子的英武瀟灑,難保那個自己孫子輩的陛下不會動心。
同為男人,誰還不知道誰啊?
至于輩分,對于帝王來說重要么?當(dāng)今的皇后娘娘,可是先帝寵愛之人。
只是女兒一心要去,自己也是攔不住的。更何況,蜀州刺史家的道子要去面圣一事,這錦官城內(nèi)早已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
若是不去,恐有大禍將至。
想到這里,李父不由拉過李青蓮,對其輕聲道:
“蓮兒,此去長安,倘若圣上有收你入宮之意,你愿,便留下;不愿,那便逃吧。以你的本事,天下大可去得。至于為父與你母親的安全,你便不用擔(dān)心了?!?p> 李青蓮一愣,自己只道那便宜侄兒想見一見自己這傳說中的“道子”人物,還真沒想到父親說的那一點(diǎn)。
李青蓮念頭一轉(zhuǎn),已是有了定計(jì),自信道:
“爹,您就放心吧,孩兒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我那便宜侄兒若是心懷不軌的話,是沒好果子吃的。”
見此,李父便不在多言,讓下人將馬車?yán)觯牙钋嗌徦蜕狭笋R車。
李青蓮上了馬車,從車窗探出頭來,揚(yáng)手道:
“爹,娘,你們保重身體,女兒到長安之后會給你們寫信的?!?p> “蓮兒,你也要保重,記得早點(diǎn)回來?!?p> 李母說著說著,潸然淚下,撲到丈夫懷中哭泣起來。